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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律3首,南宋最硬核大臣:流放海南六年后,说苦难是前世欠的债

李光(1078—1159),字泰发,号转物老人,越州上虞(今浙江绍兴)人,北宋末至南宋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与李纲、赵鼎

李光(1078—1159),字泰发,号转物老人,越州上虞(今浙江绍兴)人,北宋末至南宋初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与李纲、赵鼎、胡铨并称“南宋四名臣”。其一生历经哲宗、徽宗、钦宗、高宗四朝,以刚直敢谏著称,亦因政治风波屡遭贬谪,却在困厄中保持气节,诗文皆具风骨。

李光工诗文,其文“雄深雅健”(《四库全书总目》),多涉时政与民生,如《论制国用札子》直陈财政弊端;诗则“清刚沉郁”(《宋诗钞》),既有“南来偿宿债,一笑悟前身”(《次韵纯老见及诗》)的禅意自况,亦有“衣冠双阙远,烟瘴百蛮深”(同上)的贬谪实录,更不乏“海色天容入座明”(《泛海》)的壮阔之景。其作品融合儒家的济世情怀与道释的通透智慧,在南宋初期文坛独树一帜。

《宋史》称其“文章议论,凛然有古人风”;朱熹赞其“气节甚高”。李光以政治上的刚直与文学上的厚重,成为南宋初年“文以载道”的典型代表,其贬谪经历更化作诗文中的精神火种,影响后世士风。

丙寅十月二十二日孟坚理旧箧见纯老送行诗有见及语因次其韵三首 其一 宋 · 李光

南来偿宿债,一笑悟前身。

白首痴顽老,清朝放逐臣。

休传江左梦,愁见海南春。

鲁叟乘桴意,他年莫问津。

首联“南来偿宿债,一笑悟前身”破题。“南来”直点贬谪方位(李光晚年贬琼州),“偿宿债”以佛家因缘观消解苦难——贬谪非惩罚,是前世未了的因果,故能“一笑悟前身”。此笑非麻木,是勘破执念的通透,将政治厄运转化为生命修行的契机。

颔联“白首痴顽老,清朝放逐臣”自画像冷峻。“白首”写年华老去,“痴顽”是自嘲不合时宜;“清朝”与“放逐臣”构成尖锐反讽——本应辅弼君王,却成天涯罪客。两相对照,道尽理想与现实的撕裂,却无哀戚,反显“知其不可而安之”的韧劲。

颈联“休传江左梦,愁见海南春”转向现实。“江左梦”指昔日江南仕宦的繁华旧梦,“休传”二字斩断眷恋;“海南春”本为暖景,却因“愁见”成触痛——贬地的生机越盛,越反衬归期渺茫。此联以“休传”“愁见”的否定句式,强化对过去的告别与对当下的直面。

尾联“鲁叟乘桴意,他年莫问津”用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典故,自比圣人“知其不可而为之”的退守。“莫问津”非绝望,是将人生归宿托付给浩渺烟波,在“放逐”中活成自己的“津渡”。

全诗以禅意观照苦难,在“偿宿债”的释然、“放逐臣”的自况与“乘桴意”的超拔间,展现宋代贬臣“处江湖之远”的精神高度:贬谪不是终点,是另一种“悟前身”的修行。

丙寅十月二十二日孟坚理旧箧见纯老送行诗有见及语因次其韵三首 其二 宋 · 李光

衣冠双阙远,烟瘴百蛮深。

不记朝天路,难忘拱极心。

任从生死病,莫问去来今。

身似孤云远,闲飞不作霖。

李光此诗承第一首“放逐”之思,以“远”与“深”铺展贬地苍茫,在“不忘”与“不问”间,抵达超然物外的精神澄明。

首联“衣冠双阙远,烟瘴百蛮深”以空间对仗写隔绝之痛。“双阙”代指汴京宫阙,“远”字道尽地理与心理的双重疏离;“烟瘴百蛮”状岭南瘴疠之地的蛮荒,“深”字既写环境险恶,更喻政治困境的深不可测。两重阻隔中,个体的渺小与命运的沉重扑面而来。

颔联“不记朝天路,难忘拱极心”陡转情志。“朝天路”是回京的坦途,因贬谪久绝而“不记”;“拱极心”指向北极星般的忠君初心,纵处蛮荒仍“难忘”。一“忘”一“记”,将现实的困厄与精神的坚守撕扯成鲜明的张力——肉身虽远,赤诚未改。

颈联“任从生死病,莫问去来今”转入禅意消解。“任从”是对无常的接纳,“莫问”是对时空的超越:生死病痛皆随它去,过去未来也不必执着。此句如晨钟,敲碎对“归期”“荣辱”的执念,显露出“随缘任运”的豁达。

尾联“身似孤云远,闲飞不作霖”以云自喻。“孤云”呼应“双阙远”,写尽漂泊之态;“闲飞不作霖”更妙——云本可降甘霖,却甘守“闲飞”,非无力,是不屑以“有用”证明价值。这“不作霖”的孤高,恰是对“贬臣”身份的超越:不做救世的工具,只做自在的存在。

全诗由“远”“深”的现实困境,升华为“任从”“莫问”的精神自由,在“孤云”意象中完成对生命本质的诗意诠释:真正的坚守,未必是“朝天”的执念,而是“闲飞”的澄明。

丙寅十月二十二日孟坚理旧箧见纯老送行诗有见及语因次其韵三首 其三 宋 · 李光

窜流今六载,无复望天朝。

象魏阙云远,宝陀山匪遥。

音书时有继,风义未全凋。

只有猕猴性,年来亦渐调。

首句“窜流今六载”如重锤,六载光阴将“放逐”从突发厄运熬成生命常态;“无复望天朝”非绝望,是勘破“归期”虚妄后的清醒——政治期待既灭,反获心灵的松绑。

颔联“象魏阙云远,宝陀山匪遥”以空间对照重构坐标。“象魏阙”代指朝廷宫阙,被云霭隔成遥远的剪影;“宝陀山”若为贬所近景(或喻精神依托),则“匪遥”暗藏转机:当向外求索的路断绝,向内感知的天地反而清晰。

颈联“音书时有继,风义未全凋”陡生暖意。“音书”是故友牵挂的细线,“时有继”道尽离散中的联结未绝;“风义”指高洁的情谊,“未全凋”更见人心温热——纵处蛮荒,精神的灯火仍有人共守。此联如寒夜薪火,照见贬谪中最珍贵的“人间气”。

尾联“只有猕猴性,年来亦渐调”以自嘲收束。“猕猴性”或喻本性跳脱,或因贬地风物触动,多年调适后渐归平和。这“渐调”非妥协,是历经沧桑后的生命圆融——从“窜流”的激烈到“渐调”的从容,恰是六载光阴馈赠的智慧。

全诗以“六载”为经,串起“望断—重构—守义—自适”的心路:贬谪没有摧毁他,反而让他在“无复望”的放下与“风义未凋”的坚守中,活成了更通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