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碗加了料的补汤端到床前，柔声说：“老公，喝了吧，这是我托人求来的偏方，对你的瘫痪有好处。”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旁边的儿子立刻孝顺地接过碗：“妈，我来喂爸！”
看着他们父子情深的样子，我笑了。
就在一小时前，我重生回到他们出车祸的这一天。
上一世，我为这个瘫痪的男人和“受惊”的儿子当牛做马十年，耗尽家产。
最后才从他们的醉话里得知，这场车祸根本是他们为了骗取我娘家拆迁款的苦肉计！
现在，他们还想如法炮制？
我看着丈夫将汤喝下，轻声问：“老公，这汤……味道是不是有点熟悉？”
01
高明的脸色瞬间僵住，端着空碗的高强也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我。
没等他回答，我继续说：“跟我上次给你熬的解酒汤，用的是一样的料。”
高强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把碗重重地往床头柜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
“妈！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心虚。
我装作被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没什么意思啊。”
上一世，高明就是喝醉了酒，才得意洋洋地把他们父子俩的惊天骗局当成笑话讲给我听。
他还说，要不是我娘家那笔拆迁款，他早就跟我这个黄脸婆离了。
我这句话，就是要把那根刺，重新扎回他的心上。
高明躺在床上，脸色变幻不定，眼神里透着一丝慌乱。
但他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镇定下来，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老婆，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现在只想快点好起来，给你和儿子撑起这个家。”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甚至都红了。
要不是我死过一次，恐怕又要被他这副嘴脸骗过去。
我看着他，心里只有无尽的冷笑。
撑起这个家？
上一世，他瘫在床上十年，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是我打三份工给他买昂贵的补品，是我求遍了所有亲戚朋友，才凑够他的“治疗费”。
而他呢？
拿着我的血汗钱，在外面养女人，还跟那个女人说我是个傻子。
高强见他爸开了口，底气也足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爸都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盼着我爸死！”
“没有，我没有……”
我拼命摇头，眼泪说来就来。
“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爸……怕你爸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高强被我这副样子弄得一愣，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是啊，在他们眼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懦弱、顺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林秀。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他们踩在脚下十年的女人，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高明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
他大概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蠢女人。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秀啊，我知道你辛苦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光着急也没用，医药费还差一大截呢。”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娘家那边……不是要拆迁了吗？”
来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抬起泪眼，看着他，心中一片冰冷。
上一世，也是这样。
他刚“瘫痪”，就迫不及待地让我回娘家要钱。
我那个傻母亲，心疼女儿，二话不说就把家里所有的积蓄，连带着还没到手的拆迁款承诺书，全都给了我。
最后，钱被他们父子挥霍一空，我妈也被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我咬着嘴唇，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那钱是我爸妈的养老钱，我怎么好意思开口？”
高强一听就炸了。
“什么叫你爸妈的钱？你嫁到我们高家，就是我们高家的人！”
“你的钱，你娘家的钱，不都应该是我们家的吗？”
他理直气壮地吼道，那副嘴脸，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强强，你说的对。”
我的笑容让高强和高明都愣住了。
我擦干眼泪，站直身体，眼神坚定。
“为了你爸，为了这个家，我豁出去了。”
“我现在就回娘家要钱！”
02
高明和高强瞬间变了脸色。
他们没想到我这次答应得这么爽快。
高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在说“算你识相”。
高明则是一副“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的感动模样，虚弱地朝我伸手：“老婆，辛苦你了，等我好了，一定加倍补偿你。”
我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上一世，就是这只手，在我凑不齐医药费的时候，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也是这只手，搂着别的女人，嘲笑我的愚蠢。
我压下心中的恶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婆婆张桂芬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她一进门，就看到我站着，高明躺着，立刻把手里的保温桶往地上一摔。
“林秀你这个丧门星！克夫的玩意儿！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站着？你怎么不替他去死！”
尖酸刻薄的咒骂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病房。
上一世，这样的场景，我经历了整整十年。
每一次，我都吓得浑身发抖，只会哭着道歉。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婆婆已经冲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推开。
我踉跄了一下，顺势跌坐在地上，手肘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哭什么哭！丧气东西！”
婆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儿子是为了谁才出的车祸？还不是为了去接你那个短命的妈！”
“现在倒好，人躺在这里了，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还不赶紧去你娘家要钱，在这装什么好人！”
我趴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一部分是装的，另一部分，是真的疼。
不仅仅是手肘，更是心。
她说得没错，高明出车祸那天，确实是去接我妈。
也正因为如此，上一世我才会那么愧疚，觉得是我害了他，才会对他、对这个家掏心掏肺，任劳任怨。
可真相呢？
真相是，他们早就打听到我娘家要拆迁，算准了日子，故意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高强见我趴在地上哭，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行了妈，别骂了，她已经答应去要钱了。”
婆婆这才收敛了一点，但依旧瞪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告诉你林秀，今天要是拿不回二十万，你就别想进我们高家的门！”
二十万。
他们真是狮子大开口。
我“委屈”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一家子丑陋的嘴脸，心里冷笑。
演，真会演。
我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好，我现在就去。”
我顺从地点点头，转身准备出门。
“等等！”
婆婆又叫住了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旧手机，塞到我手里。
“拿着，拿到钱了，立刻给我打电话！别想耍什么花样！”
我接过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这正合我意。
我低着头，快步走出病房，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闻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脸上的懦弱和悲伤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我回头看了一眼住院部大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高明，张桂芬，高强。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游戏，才刚刚开始。
03
我没有直接回娘家。
按照婆婆的命令，我应该立刻飞奔回去，跪在我爸妈面前，哭着求他们拿出养老钱。
但这一次，我偏不。
我先是去了一家药店，买了几包强力泻药。
看着药店店员异样的眼光，我面不改色地解释说，家里老人便秘严重，普通的药不管用。
揣着药，我绕到了老朋友李姐家。
李姐是社区调解员，是个热心肠的大姐。
上一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没少帮我，可惜人微言轻。
见到我，李姐很是惊讶。
“秀啊，你怎么来了？脸色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我一见到她，眼泪就忍不住了，把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当然，我隐瞒了重生的事。
我只说，我怀疑高明是装病。
目的，就是为了骗我娘家的拆迁款。
“他那场车祸太蹊跷了，连皮外伤都没有，医生也说观察一下就行，可他们非说瘫了，还逼着我回娘家要二十万！”
我一边哭，一边从包里拿出我们家所有的积蓄，一张只有三万块的存折。
还有一张存有我两万块私房钱的银行卡。
这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偷偷攒下来的。
“李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钱放在我身上，肯定会被他们抢走。”
“我信不过他们，我只信得过你！你帮我保管！”
“万一……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事，这钱就麻烦你交给我爸妈。”
李姐听得目瞪口呆，满脸震惊。
“秀啊，这……这可是大事！你确定吗？高明他真的会骗你？”
“我不确定，只是猜测。”
我擦了擦眼泪，眼神却异常坚定。
“但他们一家人今天的反应，让我不能不多想。”
“李姐，你就当帮我买个心安，行吗？”
看着我决绝的样子，李姐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东西。
“好，姐信你！你放心，东西放我这，谁也拿不走！”
有了李姐的保证，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一半。
从李姐家出来，我才终于回了娘家。
一进门，我妈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就心疼得不行。
“秀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高明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扑进我妈怀里，放声大哭。
我没有直接提钱，只是哭诉高明病重，婆婆怎么逼我，高强怎么骂我。
我把在高家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我妈听得眼圈也红了，拍着我的背，一个劲地骂高家不是东西。
“别哭了，别哭了，有妈在呢。”
她安慰了我半天，最后还是偷偷从房间里拿出一张卡，塞到我手里。
“秀啊，这里面有五万块，是你爸和我存着给你弟娶媳妇的，你先拿去用，不够……不够妈再想办法。”
我握着那张冰冷的卡，心如刀割。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心安理得地拿走了爸妈的养老钱，最后害得他们晚景凄凉。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动这笔钱一分一毫。
但我还是收下了。
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高家人相信，我真的去要钱了。
我刚走出娘家大门，婆婆的电话就来了。
是她塞给我的那部旧手机。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同时，也按下了录音键。
电话一接通，婆婆劈头盖脸的咒骂就传了过来。
“林秀你这个死人！要个钱要到现在！是不是想拖死我儿子！钱呢？要到了没有？”
我捂着话筒，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用哭腔柔声应付着。
“妈，别急，要到了，要到了……”
“要到了多少？”
“我妈给了我一张卡，说里面有五万。”
“才五万？打发叫花子呢！你那个死人妈怎么这么小气！”
听着电话里婆婆不堪入耳的辱骂，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妈，你别这么说我妈……她说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剩下的她会再想办法。”
“哼！算她识相！你赶紧把钱取出来送医院！要是敢耍花样，我扒了你的皮！”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张桂芬，谢谢你，亲手把证据送到了我手上。
04
我拿着我妈给的卡回到医院。
一进病房，高明、高强还有婆婆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我手里的银行卡。
像饿狼看到了肉。
高明甚至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眼神里全是贪婪的光。
“钱……钱拿来了？”
高强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银行卡，激动地问：“妈，密码多少？”
那急不可耐的样子，仿佛晚一秒，这钱就会飞走一样。
我看着他，心里冷笑，嘴上却报出一串数字。
“我的生日。”
高强拿着卡，想也不想就往病房外冲，嘴里还念叨着：“我去楼下取款机看看！”
婆婆张桂芬则一反常态，亲热地拉住我的手，脸上堆满了假惺惺的笑。
“哎哟，我的好媳妇，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高明有救了，我们高家有救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捏着我的手，那力道，像是要在我手上烙下印记。
“秀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以前是妈不对，对你太凶了，你别往心里去。”
“等高明好了，妈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
补偿？
上一世的十年折磨，一条人命，你们拿什么来补偿？
我安静地看着婆婆在我面前表演，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算算时候，也该差不多了。
果然，婆婆的话音刚落，病床上的高明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哎哟！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他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脸色也变得惨白。
这可不是装的。
那泻药是我特意买的强力型，发作起来，神仙也扛不住。
婆婆吓了一跳，赶紧扑到床边：“儿子！儿子你怎么了？别吓妈啊！”
我立刻抓住时机，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冲着病房外大声呼救。
“医生！快来人啊！医生！”
我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恐慌，瞬间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人的注意。
“我老公不行了！他肚子疼得要死了！快来人救命啊！”
我一边喊，一边拼命拍打着病房门，制造出更大的动静。
几个护士和值班医生最先闻声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去取钱的高强铁青着脸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到病房里乱成一团，先是一愣，随即怒吼道：“妈！密码不对！你耍我们？”
他的吼声和高明的惨叫声，婆婆的哭喊声，我的呼救声混杂在一起，整个病房乱成了一锅粥。
我没有理会高强，只是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哭得撕心裂肺。
“医生，你快救救我老公！他快疼死了！”
高强见我不理他，更加愤怒，冲过来就要推我：“臭娘们我问你话呢！你敢耍我？”
婆婆也反应过来，指着我大骂：“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儿子！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冷笑不止，脸上却是一片茫然和无辜。
我被高强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冲进来的医生和护士，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准备已久的话。
“医生！我老公从车祸回来就一直喊肚子疼，我婆婆不让检查，说是小伤静养就好，还让我给他喝什么偏方……医生，你快救救他啊！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