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工作，发现微信里有妈妈发给我的消息。
“乖宝，睡了吗？”
但是，我并不相信，
因为，我的妈妈已经去世五年了。
1
凌晨一点，我终于整理好资料。
我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睡觉时。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这个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我愣了一下，拿起手机，想着谁这么晚给我发消息。
打开手机，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那两个字让我久久无法平静。
是妈妈的消息。
我调整了呼吸，颤抖着手点开微信，
在一片绿的聊天界面里，最下面的白色亮的扎眼，
“乖宝，睡了吗？”
我回复她，
“你是谁？”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个输入持续了整整两分钟，对方才发来短短一句，
“乖宝，我是妈妈。”
妈妈确实是喜欢叫我乖宝，但她在五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你什么目的？如果你的目的不纯，我可以随时调查你的身份，别想骗我，我是法医。”
“呀，乖宝都成法医了呀，长这么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缠着妈妈要糖吃的小女孩了。”
我皱了皱眉，只觉得对方是个神经病。
于是我不再多嘴，关掉手机上床睡觉。
2
天亮后我就匆匆忙忙赶往解剖室。
公交摇摇晃晃，我带着耳机，听着最新新闻。
“昨晚，王某某于郊外湖边钓鱼，发现一具漂浮起来的女士，今早已送去公安机关……”
又是一起凶杀案。
解剖室里，已经被泡的浮肿的女尸躺在解剖床上。
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经过调查，她是被人勒死然后抛尸的。
等我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傍晚了。
打开手机时，微信竟然显示有九十九加的消息。
全是一个人发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妈妈。
我点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句句关心。
“乖宝，起来没呀，吃早餐了吗，一定要好好吃早餐啊。”
“乖宝，工作啦？注意照顾好自己啊，别太累了。”
“乖宝，你别嫌妈妈烦，到了午餐时间记得吃饭。”
看到这个，我忽然意识到，我整整一天没有吃饭。
3
我接着往下翻，
“乖宝，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妈妈做的红烧排骨了，现在会做给自己吃吗？”
“乖宝，还没问你昨晚上睡得好不好呢。”
即使心里明白她不是妈妈，但我的眼圈还是渐渐红了。
自从妈妈去世，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
我放心手机，抽离感席卷全身。
妈妈去世后，我整个人变得麻木。
为了让自己尽快走出来，我强迫自己忙碌起来。
所以我每天都睡得很晚，起的很早。
我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整个人很憔悴。
面黄肌瘦，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
4
我颤抖着手点开她的微信，回了一句，
“妈妈，我很好，就是很想你，你能不能来我的梦里看看我。”
从前，我只能看着妈妈的照片，听着妈妈从前对我嘘寒问暖的语音。
我想象她还活着，每天给她发消息。
把这个当作我的精神寄托。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
“不是妈妈不想看你，妈妈是没办法见你。”
“本质上，我是你的妈妈，但不是你现在的妈妈，在妈妈这边，你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呢。”
我无法理解这句话，迟迟没有给她回复。
“你可能不信，但妈妈真的没有骗你，我无意间得到一个手机，这才让我联系上你。”
她给我发来一句语音，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好奇点开了，
“乖宝，妈妈爱你。”
短短三秒，却让我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
我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声音和妈妈是那么相似。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扶着墙颤颤巍巍走出去。
5
妈妈一直担心我不信，她说了很多关于我和她之间的事。
我打字回了一句，
“妈妈，我信你。”
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妈妈，都比我以前一个人对着永远不会回复的白板说话要好。
至少，我可以找她倾诉了。
“乖宝，你下了班可以和妈妈开视频吗，妈妈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
我迟疑了很久，不敢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如果开了视频，我就可以确定对面到底是不是我的妈妈。
但如果真的是呢，我要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么憔悴的模样吗？
脑中两道声音让我很疲惫。
晚上，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开视频。
我精心打扮自己，画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妆。
不为别的，遮住我暗沉发黄的皮肤就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好的状态打开视频。
对面几乎是秒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妈妈笑盈盈的看着我。
6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眼睛弯弯的，嘴边还有浅浅的梨涡。
我强忍眼泪，咽下一肚子委屈，声音忍不住哽咽，
“妈妈。”
我轻轻叫了一声，我害怕让她听出我颤抖的声音。
“哎，妈妈在。”
她高兴的回应着我。
屏幕里的她那么年轻，那么好看。
她一直爱美，扎着那个年代最流行的麻花辫。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就那么静静看着对方，她满眼宠溺，身上散发着母性光辉。
“哎呦，我乖宝遗传我了，真漂亮。”
“当年你妈我呀在村里好多人追呢，偏偏进了一趟城，看上了你爸，你爸是个没良心的，上了战场就再也没回来。”
当年妈妈总和我说这些事，从前我嫌烦，不愿意听。
现在我真的很后悔当时没多听听妈妈说话。
妈妈看着我，关心的问了句，
“乖宝没好好睡觉吧，你看你眼里的红血丝。”
她摇了摇头，对着屏幕做了个刮鼻子的动作。
7
我们说了很多，我告诉她，我现在过的很好。
成为了有名的法医，帮了很多无辜的人。
我想让她知道，我没有辜负她的教诲。
她转着手机，给我看她周围的环境。
那是我小时候我们一起住的老房子。
墙壁已经泛黄了，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里养着几只鸡，家门口还放着一个摇椅。
夏天的农村真的很惬意。
“乖宝，如果你累了，厌倦了城里的繁华，就回家吧，你看天上的星星，多美啊。”
点点繁星簇拥着月亮，照亮整个村子。
可是妈妈，没有你的地方，怎么会是家？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短短一句，
“好。”
晚上十一点，妈妈想挂断电话让我睡觉。
但我依依不舍，不想挂断，我怕这只是一场梦，我怕挂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好了乖宝，没有妈妈你也可以过的很好呢。”
“妈妈，这是梦吗？”
她笑了笑，
“如果这真的是梦，你又会怎么做呢？”
“我想待着这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傻孩子，说什么呢，这不是梦，睡吧，妈妈给你唱歌。”
我这才听话的躺在床上。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
有了妈妈的声音，我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天亮后，我感觉神清气爽。
8
连这一天的太阳也变得格外舒服。
有了妈妈，我想我会变得更好。
每天上班回家路上，我都在想该怎样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力，没能让她享福。
我给她赚钱，她无论如何都不收，她说想让我留着看世界。
不过现在网络发达，我上网搜了当年的彩票中奖号码。
没过多久，她就激动的告诉我，她中奖了。
“乖宝，你知道妈妈中了多少吗？100万哎，妈妈可以给你买烤鸡吃了，小馋猫昨晚还缠着要吃呢。”
“妈妈，多给自己买点东西。”
“好好好，你放心吧，你看你妈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啊。”
说完，她还发了一个狗头表情。
我瞬间被她逗笑。
还记得小时候，买了什么东西，她把一整个都塞给我。
自己在嘴上涂点油，说自己早就吃过了。
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我狼吞虎咽。
我希望她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不再为了生计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