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岁的我坐在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手中攥着一份体检报告,字面冰冷如刀。
医生告诉我,胰腺癌晚期,生命只剩半年。
我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可心底的痛还是撕裂开来。
决定去瑞士治疗,我平静地安排后事,签下遗嘱。
律师韩博文却在最后时刻,颤抖着递来一份文件。
“婉清,你先看看这个。”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打开一看,瞬间如坠冰窟——这份报告,彻底颠覆了我的命运。
01
53岁的徐婉清,自认为历经人生风雨,早已对生死淡然。
五年前,丈夫梁志远因肝癌撒手人寰。
两年前,独女梁诗涵在一场意外车祸中香消玉殞。
短短数年,命运如无情的刀锋,接连夺走她最珍贵的亲人。
如今,病魔终于缠上了她。
回到婉清集团总部那座巍峨的大厦,徐婉清独自搭电梯到88层的办公室。
她缓缓坐下,柔软的真皮座椅却无法缓解身体的虚弱感。
透过落地窗,深圳湾的繁华尽收眼底,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这座她奋斗三十载的城市,此刻却陌生得像另一个世界。
“徐总,下午三点有个重要会议。”秘书小林轻敲门,谨慎提醒。
“取消。”徐婉清头也不抬,声音低沉,透着疲惫。
“明天有个慈善晚会……”小林试探着说。
“全取消。”徐婉清语气平静如水,“这周的行程全部推掉。”
小林一愣,从未见过老板如此果断。
她跟随徐婉清七年,深知她偶尔需要独处,默默退出。
夜幕降临,宽敞的办公室只剩徐婉清一人。
寂静中,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她与梁志远笑容满面,怀抱刚满月的梁诗涵。
那是二十多年前,婉清集团初创时。
那时,他们住在南山一间简陋的80平小屋,生活清贫却充满希望。
梁志远常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苦日子也能变甜。”
如今,他们将在另一个世界相聚。
徐婉清眼眶湿润,拨通了律师韩博文的电话。
“老韩,明天有空吗?有些事想聊。”她的声音疲惫而沉重。
韩博文是她大学挚友,也是集团的法律顾问,三十年的交情,信任深厚。
“当然有空。你声音不对,发生什么了?”韩博文关切地问。
“明天见面说。”徐婉清挂断电话。
02
次日上午,韩博文来到徐婉清位于深圳湾的豪宅。
这座价值数亿的别墅,曾是她与家人欢笑的港湾。
如今,空荡的房间散发着冷清。
“婉清,你气色很差。”韩博文坐下,担忧地注视老友。
徐婉清直截了当,递上体检报告:“我得了胰腺癌,晚期,已有转移。”
韩博文接过报告,脸色愈发凝重。
作为律师,他见过无数悲欢离合,但挚友的噩耗仍让他心痛。
“会不会弄错了?”他抬头,眼中满是关切。
“不可能。孙教授是顶尖专家,他的诊断不会有误。”徐婉清端起茶杯,手微微颤抖。
“而且,腹痛、消瘦、乏力……症状都对得上。”她补充道。
韩博文翻看报告,肿瘤标志物CA199和CEA高得吓人,影像显示肿瘤扩散。
“有什么治疗办法?”他放下报告,问道。
“手术无望,化疗只能拖延时间,副作用却很强。”徐婉清语气平静得可怕。
“孙教授说,与其痛苦挣扎,不如活得有尊严。”她继续道。
韩博文沉默,想安慰却无从开口。
“我想你帮我查国外的癌症治疗方案。”徐婉清突然说。
“你疯了?”韩博文震惊地抬头。
“我很清醒。”徐婉清走到窗边,凝视深圳湾,眼神迷离。
“志远走时,化疗让他痛不欲生。我不想重蹈覆辙。”她语气坚定。
“可是……”韩博文试图劝说。
“没有可是。”徐婉清打断他,“我已失去所有亲人,没什么可留恋。”
韩博文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你真的想好了?”他沉默许久,问道。
“从未如此清醒。”徐婉清转身,眼神决绝。
“我这一生,事业有成,家庭美满,诗涵让我骄傲。唯一的遗憾是没能陪他们走完。”她说道。
韩博文点头:“我会查。但你得再做一次全面检查,找顶尖专家确诊。”
“好。”徐婉清毫不犹豫。
03
一周后,徐婉清在国内顶尖肿瘤医院复查。
结果一致:胰腺癌晚期,肝脏转移,生存期不足半年。
与此同时,韩博文完成了治疗方案调研。
“国外有些机构提供实验性治疗,但成功率低。”他递上一份资料。
“瑞士一家机构有针对晚期癌症的综合方案,但审核严格。”他继续说。
“具体流程是什么?”徐婉清认真聆听。
“需证明患者成年且有行为能力,提供详细病历,确认晚期癌症。”韩博文解释。
“治疗需医生、心理专家和律师共同确认。”他补充。
“听起来复杂,但我都符合。”徐婉清平静道。
“还有心理评估,确保决定自主。”韩博文说。
徐婉清点头:“联系那边的机构了吗?”
“联系了。瑞士‘生命之光’机构接受了你的初步申请。”韩博文回答。
接下来的一个月,徐婉清开始安排后事。
她掌管百亿资产的集团,事务繁多。
她召集董事会,宣布了一个惊人决定。
“我将暂时卸任。”她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
高管们一片哗然,没人知道她的病情。
“徐总,您才53岁,为何突然退?”副总钱宇航疑惑地问。
钱宇航,45岁,十年前被徐婉清挖来的得力干将。
“我累了,想去看看世界。”徐婉清的理由看似合理。
“日常事务由钱总负责,重大决策需董事会。”她继续说。
“那您何时回来?”钱宇航追问。
“不确定,可能一年,或更久。”徐婉清环视众人,语气感激。
散会后,钱宇航单独留下。
“徐总,您身体没事吧?最近状态不好。”他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累了。”徐婉清微笑。
当晚,养子徐子昊在别墅等她。
徐子昊,28岁,十二年前从孤儿院收养。
“妈,听说你要退?”徐子昊担忧地问。
“消息传得快。”徐婉清换上拖鞋。
“别担心,只是休息。”她安慰道。
“我担心的是您。”徐子昊坐在她身旁。
“您才53岁,为何退?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他追问。
徐婉清看着这个养育多年的孩子,心中温暖。
“没什么大事,想去外面走走。”她微笑道。
“那我陪您。”徐子昊急切地说。
“不用,你有自己的人生。”徐婉清拒绝。
徐子昊欲言又止,点头离开。
04
几天后,徐子昊独自在公寓,手握一杯红酒。
他盯着桌上的一张老照片,眼神复杂。
照片是十二年前,孤儿院的操场上,他与梁诗涵并肩而立。
身后是徐婉清和梁志远的笑脸,温暖如春。
他轻抚照片,回忆涌上心头。
徐婉清教他读书的温柔,带他游乐园的欢笑,梁诗涵如姐姐般的关怀。
但这些美好被阴影笼罩。
无论他多努力,总有人提起梁诗涵,称她为“徐总的骄傲”。
大学时,同学曾说:“你只是徐家的养子,怎比得上诗涵?”
这句话如刺,扎进他心底。
徐子昊握紧酒杯,眼神阴沉:“我不是他们的影子。”
手机响起,钱宇航发来消息:“子昊,遗嘱的事,我能帮你争取更多。”
徐子昊犹豫,回复:“说说你的计划。”
钱宇航的声音低沉:“徐总时日无多,我们稍加推动,你就能得到更多。”
徐子昊想起遗嘱:70%财产捐慈善,他只得20%。
“凭什么?”他低语,“我为这个家付出十二年,凭什么只有这点?”
“好,我同意。”他声音颤抖,“但不能让她怀疑。”
钱宇航笑道:“放心,你只提供信息,脏活我来。”
徐子昊挂断电话,盯着照片上的梁诗涵,眼中复杂。
“姐姐,对不起,我不想活在你的光环下。”他低语。
几天后,徐婉清与韩博文讨论遗嘱。
“70%股份和现金捐慈善,20%给子昊,10%分给老员工。”她在草案上签字。
“为何慈善这么多?”韩博文疑惑。
“钱够用就好。20%的股份值20亿,够他几辈子。”徐婉清坚定。
“子昊知道吗?”韩博文问。
“还没说,时机到了会告诉他。”她回答。
两周后,徐子昊主动提起遗嘱。
“妈,听说您在改遗嘱?”他眼神不安。
“你怎么知道?”徐婉清意外。
“韩叔提起的。”徐子昊犹豫,“您是不是病了?”
徐婉清沉默,决定透露部分真相。
“我有些健康问题,但不严重。改遗嘱是以防万一。”她说道。
“遗嘱内容呢?”徐子昊试探。
“我会给你足够财产,但大部分用于慈善。”徐婉清解释。
徐子昊脸色一沉:“为何给外人这么多?我是您儿子!”
“子昊,钱不是一切。”徐婉清语重心长。
“我给你的够你无忧,剩下的能帮更多人。”她继续说。
“可我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徐子昊不甘。
徐婉清皱眉:“别只想着钱,我希望你像诗涵一样有担当。”
“诗涵”二字让徐子昊眼神一暗。
他起身,冷硬地说:“我知道了,妈,您休息。”
他离开别墅,留下徐婉清叹息。
05
徐子昊回到公寓,猛地关门,胸口起伏。
他翻出一本梁诗涵的旧日记,记录着她的梦想。
“妈妈是最厉害的人,我想成为她。”一句刺痛他。
他合上日记:“诗涵,你是她心中的唯一,我算什么?”
这些年,他努力融入,却总觉是外人。
公司的人说:“子昊不错,但比起诗涵,差了点。”
这种比较如刀,削弱了他的感恩,滋生怨恨。
钱宇航再次来电:“医院会出一份‘完美’报告,让她相信自己时日无多。”
徐子昊沉默,点头:“保证不牵连我。”
钱宇航低笑:“放心,你只是提供信息。”
徐子昊挂断电话,内心愧疚与期待交织。
三周后,韩博文带来瑞士消息。
“‘生命之光’通过了你的申请。”他语气复杂。
“他们安排了顶尖团队,流程约一周。”他继续说。
“何时能去?”徐婉清问。
“下月15号。”韩博文顿了顿,“我陪你。”
“不用,你有事要忙。”她拒绝。
“我必须去。”韩博文坚定。
徐婉清心中一暖:“谢谢。”
出发前一周,徐婉清整理回忆。
她将梁志远和梁诗涵的照片装裱,摆在客厅。
每张照片都承载着幸福时光。
梁诗涵的房间保留原貌,书桌上放着《百年孤独》。
书签夹在第120页,时间仿佛定格。
“诗涵,妈妈要去找你和爸爸了。”她轻抚照片。
梁志远的衣柜,西装整齐,他的手表停在指针不动。
“志远,我来找你了。”她拿起手表,泪流满面。
她写下告别信,诉说人生。
给员工的信,感谢努力,承诺福利不变。
给徐子昊的信最难写。
“子昊,妈妈要去远方。不是不爱你,是身体原因。”
“你要善良,像诗涵一样做对社会有用的人。”她泪流满面。
信封装好,放进保险柜,标注去世后开启。
06
次日,钱宇航来汇报。
“徐总,我想汇报公司情况。”他恭敬地说。
徐婉清点头,钱宇航微笑:“福田项目开盘,销售超预期。”
“很好,我信任你。”徐婉清说。
“您出国要多久?”钱宇航问。
“不确定,可能很久。”她皱眉。
“重大决策需您签字,可否给更多授权?”他追问。
徐婉清沉思:“我会给你授权书,代理部分职责。”
钱宇航满意而笑:“我不会辜负您。”
当天下午,她签署授权书。
晚上,徐子昊再次来访,态度温和。
“妈,上次我态度不好,道歉。”他轻声说。
徐婉清欣慰:“你理解就好。”
“我知道您做慈善很伟大,我之前不懂事。”徐子昊说。
徐婉清拍他肩膀:“你明白就好。”
徐子昊眼中真诚:“妈,若您有病,我们一起面对。”
徐婉清心中愧疚,问:“若我走了,你怎么办?”
徐子昊握她手:“妈,别说这话,您会活很久。”
他眼中含泪:“我会继承您的事业,让您骄傲。”
徐婉清稍感安慰。
但她不知,徐子昊偷了她的体检记录。
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公平”。
夜深,他常想起梁诗涵的笑脸,内心不安。
“我错了吗?”他自问,却被贪念压下。
出发前一夜,徐婉清失眠。
她在别墅踱步,每件家具都承载回忆。
她拿起梁志远的钢笔,回忆甜蜜时光。
在梁诗涵房间,她翻开《百年孤独》。
“爱是生命的全部。”梁诗涵的标注让她泪流。
她想,47年,她已无憾。
07
次日,韩博文接她去机场。
“就这点行李?”他惊讶。
徐婉清依依不舍:“够了。”
车过集团大楼,玻璃幕墙闪耀。
“后悔吗?”韩博文问。
“不后悔,我的人生无憾。”她坚定。
飞机起飞,深圳渐行渐远。
13小时后,飞机降落苏黎世。
10月的瑞士寒意逼人。
索菲娅在机场等候:“徐女士,欢迎。”
车驶向巴塞尔,雪山湖泊如画。
“真美。”徐婉清感叹。
“第一次来瑞士?”索菲娅问。
“是,也是最后一次。”徐婉清点头。
机构位于巴塞尔郊外,白色小楼温馨。
“每年接待多少人?”韩博文问。
“约200人,来自全球。”索菲娅答。
徐婉清的房间温馨,挂着风景画。
索菲娅解释:“三天评估,医生、心理专家、律师确认。”
“我配合。”徐婉清说。
“你随时可改变主意。”索菲娅补充。
徐婉清坚定:“我不会改。”
但她不知,韩博文在深圳秘密调查。
第一天,医学评估。
汉斯医生查看病历:“您的病情严重。”
“有治疗可能吗?”徐婉清问。
“化疗效果有限,副作用大。”汉斯解释。
“您的症状典型,决定理性。”他记录。
第二天,心理评估。
克莱尔温和:“为何选择这种方式?”
“我不想痛苦。志远因癌症受尽折磨。”徐婉清说。
“还有家人吗?”克莱尔问。
“养子子昊,但他有自己的人生。”她回答。
“他可能愿意照顾您?”克莱尔问。
“他还年轻,我不想拖累。”徐婉清摇头。
“生命还有其他意义吗?”克莱尔问。
“我设立了慈善基金。”徐婉清说。
评估后,克莱尔结论:“您的选择理性。”
第三天,法律确认。
卢卡斯解释:“需成年、不可治愈、自由意志。”
“我都符合。”徐婉清说。
“治疗无痛,随时可退出。”卢卡斯说。
三天后,索菲娅宣布:“您通过评估。”
“我坚持。”徐婉清坚定。
08
当晚,她与韩博文在餐厅共进晚餐。
窗外雪山闪耀,气氛温馨。
“有什么想说?”韩博文担忧。
“谢谢你陪我30年。”徐婉清举杯。
“你太仓促了。”韩博文眼中含泪。
“我不想痛苦拖延。”她摇头。
“子昊怎么办?”他问。
“他成年了,会过得好。”她回答。
两人默默喝酒,雪山模糊。
回机构,她给徐子昊打最后电话。
“子昊,妈妈在瑞士,风景很好。”她轻松说。
“您身体怎样?”徐子昊问。
“还行,环境有帮助。”她撒谎。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过段时间。子昊,妈妈爱你,做善良的人。”她哽咽。
“妈,您怎么了?”徐子昊察觉异常。
“没事,早休息。”她挂断。
她坐了很久,内心不舍。
但想到与亲人团聚,她平静入睡。
次日,她穿上梁志远挑的套装。
索菲娅敲门:“准备好了?”
“好了。”徐婉清深吸气。
医疗室宁静,汉斯、护士、卢卡斯在场。
汉斯递上文件:“请签名,确认自由意志。”
徐婉清签字,动作平稳。
第一页,确认身份。
第二页,确认疾病。
第三页,确认自由意志。
第四页,了解程序。
第五页,坚持决定。
签字用7分钟,她内心平静。
汉斯观察:“您很稳定。”
“我准备了三个月。”她闭眼。
护士准备药物,一杯无色液体。
“喝完15分钟生效,无痛入睡。”护士说。
徐婉清接过杯子,手指收紧。
韩博文突然走来,脸色苍白。
“婉清,等一下。”他颤抖递上文件夹。
“你看看这个。”他眼中急切。
徐婉清愣住,放下杯子,打开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