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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进抽屉里的欠条

1家里出事了!晚上九点,刚加完班就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我心急火燎往家赶,刚到家门口,一下惊呆了。家门口墙上,血红色油漆写

1

家里出事了!

晚上九点,刚加完班就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

我心急火燎往家赶,刚到家门口,一下惊呆了。

家门口墙上,血红色油漆写着斗大的字。

“死!!”、“还钱!!”

字写的时间应该不长,有些还在往下滴答掉漆。

我的心“咚咚”直跳,愣是忘了掏钥匙。

我妈可能是扒着门缝看见了我,哐当一声拉开了门。

她脸色煞白,声音直哆嗦:

“宇宁啊…你可算回来了!快进来!那帮催命鬼刚走。”

我妈快速说完,一把拽我进屋关上了门。

跨进家里,一股子呛鼻的油漆味儿直往我鼻孔里钻。

眼前景象不由得让我心脏猛地一抽,不停往下沉。

家里像遭了贼一样,碎玻璃渣和砸烂的东西遍地都是,一片狼藉。

刺鼻的油漆味里,我爸捂着头猛抽着闷烟,满脸的痛楚和焦虑。

而我弟那混蛋,正蜷缩在墙角直发抖,像筛糠一样。

我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直想冲上去踹这混蛋两脚。

“看你个混蛋干的好事!”

我冲着墙角弟弟刘宇飞咆哮怒吼。

刘宇飞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我。

我妈拽了拽我,带着哭腔:

“老大,都这个时候了,快想想办法吧!

你现在就是打死你弟弟也没用啊!”

我拣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愤怒地瞪着刘宇飞:

“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惹的祸自己擦屁股去!”

我妈身子不停抖动,眼圈一红,眼泪开始往下流:

“15万呀!就是逼死我和你爸,也凑不了这么多的钱啊…”

“15万?!”

我刚坐下的身体“蹭”一下弹了起来。

我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愣在那里,呼吸骤然加速,心里“嘭嘭”乱跳。

刘宇飞支支吾吾地开口,听得我后脊开始冒凉气。

这混蛋赌红了眼,竟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去借了高利贷!

我惊愕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妈的轻声抽泣声。

一阵沉默过后。

我爸踩灭已经烫手的烟头,抬起了头:

“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弟,你不能见死不救!”

“对啊!宇宁,你准备按揭房子那不是还有笔钱吗?

人命关天,家里现在只能指望你了,买房的事先缓一缓,小丽会理解的。”

我妈哭嚷着接了两句。

听着爸妈的话,我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拔凉的寒意。

他们为了给这个烂赌鬼弟弟擦屁股,竟然……

盘算上了我多年来的辛苦积蓄!

15万!

那可是我省吃俭用好些年,准备和女朋友小丽买婚房的首付钱。

它可不仅是一笔钱,它还是我未来的幸福,我的盼头!

2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我心里忍不住压抑着咆哮,一股无法遏制的憋屈和怒火直往天灵盖上蹿!

从小到大,爸妈都极度偏心弟弟。

有的时候,夜深人静时。

我会感到迷茫、困惑。

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凭什么?!

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他每次犯的错总要我来背负?

刘宇飞能变成今天这副鬼德性,他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总认为出了事会有人替他抗下所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烂赌引来讨债的了。

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最多的一次也就是欠下了2万的赌债。

现在胆子大了,竟然还敢跑去借高利贷了!

15万啊!

那可是普通人多少年才能存下的积蓄。

再不把他送进去踩缝纫机,这混蛋迟早得闯出大祸。

“报警吧!”

我语气冰冷地开口。

我妈猛地停止了抽泣,抬头震惊地看着我。

刘宇飞一脸惊恐,也难以置信地望了过来。

“你弟才二十多岁,媳妇都还没娶上,你想毁了他?!”

我爸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眼神冰冷地看向我。

我妈两步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一脸的凄然:

“宇宁,毕竟血浓于水,他可是你的亲弟啊!你就再帮他一次吧!”

刘宇飞“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大哥,救救我!我当着爸妈对天发誓,过了这次我一定戒赌!

…他们说了,还会再来,如果还不上钱…爸妈也不安全…”

我抬起手颤巍指着这混账弟弟,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你烂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爸妈的安全?!

你借高利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爸妈的安全?!

现在讨债的逼上门来了,你跟我说爸妈不安全?!

15万啊!你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老子没钱!自己想办法!”

刘宇飞目光闪躲,没敢接我话,不过嘴里却在嘟囔:

“你可是我亲哥…你就忍心看着我被他们砍死?”

我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吼道:

“老子没有你这种烂赌鬼弟弟!”

我妈瞪了刘宇飞一眼,转头看向我:

“宇宁,赶紧想想办法吧!那帮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报警!”

我牙缝里再次狠狠挤出两个字。

赌博它就是个无底洞,我是真的心累了。

爸妈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只会把他带进无底深渊。

“刘宇宁!你不把我送进牢里不甘心是吧?”

刘宇飞蹭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铁青着脸冲我吼。

我一脸的冷漠,不为所动。

“他们既然敢放钱出来,会害怕你报警吗?”

刘宇飞一边嚎着一边往饭桌方向瞟。

我下意识顺着他目光看去,心里一紧。

饭桌上竟然斜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他们走时留下的,说不还钱剁一根手指头算一万!”

弟弟指着刀哭嚎:

“看见没!他们不是吓唬人!如果钱还不上,真敢对我和爸妈下手啊哥!”

我依然冷着脸不说话。

刘宇飞见状,起身跑去了窗户边:

“你既然不念兄弟情份见死不救,那爸妈就你给养老送终吧!”

刘宇飞说完就往窗户上爬,作势要跳楼的样子。

我妈一声尖叫,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让他跳!他要有这胆量,我倒高看他一眼。

别每次都来这一套!”

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弟弟,什么秉性,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我早已看腻了他这些蹩脚的伎俩。

刘宇飞一下停止了动作,错愕地看着我。

过了片刻,他疯狂挣脱了我妈的束缚,眼看一条腿已经跨上了窗户,坐了上去……

“好啦!”

我爸一声怒吼,指着刘宇飞大骂:

“有种你就跳下去,老子就当少养了个儿子!”

刘宇飞和我妈,还有我,都没想到我爸会说出这样的话,同时看向他。

我爸再次点上了烟,捂着头看向我,叹气开口:

“宇宁啊!你们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就算是为了我和你妈的安全考虑…

最后帮你弟弟一次吧!”

我妈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迅速放开了跨在窗户上的弟弟,朝我跑了过来。

母亲跑过来边哭边拽着我说:

“前一阵老张家儿子也是欠钱跑路了,上周他家全被砸了,老张太太吓得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

那帮畜生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啊!

你难道要妈给你跪下吗?”

我妈眼眶里泛着泪花,噗通往下跪去。

我急忙一把托住她,心里说不出的憋屈难受。

“爸…妈!”

我大吼一声,指向窗边的刘宇飞:

“你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这样纵容他,这样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报警!现在就报!”

我吼得嗓子都哑了,烦躁地掏出了手机。

我妈见我铁了心要报警,手一把摁在了手机上:

“宇宁,算妈求你了!你真要看着你弟弟死,看着这个家散了吗?!”

我还没说话,就见我爸佝偻着背,颤巍巍走了过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被摔烂相框里的全家福,手指头哆嗦着,声音跟破风箱似的:

“宇宁,爸…对不住你!拖累你了…你要实在为难…”

他话没说完,一口带血的唾沫咳了出来。

我心里一惊,这才注意到我爸一直用手捂着头。

“宇宁,你别在刺激你爸了,那伙人刚才打你爸头了!”

这时的刘宇飞见状,眼睛赤红,像条疯狗吼道:

“报警?上回“和信”有个叫二狗的滚刀肉进去,两天就出来了!

那混蛋转头就把告状的老李头给撞瘫了!

你报啊!你要报了警,明天就给我和爸妈收尸吧!”

刘宇飞冷不丁插这两句,无异火上浇油!

我妈一听“收尸”,两眼一翻,直挺挺就往后倒。

我爸一把踉跄扶住她,悲凄凄望着我。

望着满头白发的爸妈;桌上闪着寒光的砍刀;还有刘宇飞那张让人绝望而又无耻的脸…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憋得快要窒息。

扫了屋里四周一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听见自己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已经不像自己:

“行啦!钱…我出!”

话一出口,爸妈三人齐刷刷看向我,眼里瞬间燃起了亮光。

我目光如刀地剜向刘宇飞:

“白纸黑字,把欠条给我写上!

利息按银行利息算,五年内还清给我…

另外…一星期内给我去找个正经班上!”

刘宇飞就像溺水人抓到了稻草,猛点着头:

“写!我写!就按大哥说的来,哥你放心,我一定还你!”

3

我银行卡里其实只有13万,另外两万还得去借。

15万,对于我来说,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那可是我和小丽准备好的未来婚房首付啊!

取完钱走出银行门口,从我面前驶过一辆公交车。

上面印着我和小丽看上的楼盘广告。

我的心揪得难受。

亲弟弟?

未来的幸福?

我心里空落落的。

收拾好低落的心情,舔着脸找朋友同事借钱……

通讯录翻了个遍,感觉脸皮都让人撕下来扔地上踩烂了。

我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这混蛋弟弟再不引以为戒……

兄弟情份…

到此为止!

我愤怒地把塞满钱的破包“咚”的一声砸在桌上,震得破桌子直晃。

拉开拉链,一摞摞钞票露了出来。

屋里瞬间静的可怕。

我妈倒抽着凉气,我爸烟头快烫手都没反应过来扔。

我摸着包里的钞票,心尖子滴血一样:

“刘宇飞,看清楚了!这是老子省吃俭用好些年,拼命加班换来的钱!”

我把欠条“啪”一声拍在钱堆上,继续说:

“白纸黑字,五年内还清!少一分钱,老子跟你没完!

一星期内,滚出去找个正经班上,听见没有?!

还有…你给我记住…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刘宇飞这混蛋,点头哈腰跟哈巴狗似的:

“听见了哥,我的亲哥!明天就去找工作!这钱我保证一分不少还你!”

他嘴上说着话,可眼珠子却死死粘在钱上,嘴角已经压不住地往上咧。

刘宇飞接过包时跟抢一样,喉结咕咚一滚,活像饿了几天的野狗叼住了肥肉。

都这时了,我妈还在旁边嘀咕:

“亲兄弟还打什么欠条,多生分呐!”

我刚要说话,就见刘宇飞挥着手打断她:

“妈,哥做得对!亲兄弟明算账,应该的!”

我冷眼看着刘宇飞眼里贪婪的光,似乎生出一种错觉,觉得那眼神像是在嗤笑说:

“嘿!总算又过关了!”

4

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正轨。

爸妈现在看弟弟的眼神跟看金疙瘩似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每天一到吃饭,我妈那筷子就像雨点一样往弟弟碗里落。

刘宇飞嘴里包着肉,还不忘乖巧地喊句“妈,你也吃。”

看着这“母慈子孝”的戏码,我胸口那团闷气居然散了点。

有两次看着刘宇飞扒饭的后脑勺,我竟然脑子一抽,觉得那15万…

值了?

现在想想,当时还真他妈是鬼迷了心窍!

……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

正当我暗自庆幸刘宇飞已经痛改前非了的时候…

我发现了个奇怪的事。

刘宇飞的工作服穿了大半个月,竟还跟新的一样。

特别是他那双手,白嫩的甚至可以当“手模”。

这根本不合常理,正当我暗自狐疑的时候……

在某天晚上,家里房门突然被人砸得“咣咣”山响。

5

我妈哆嗦着拉开条门缝,几个浑身“雕龙刻凤”的社会人一下硬挤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光头,脸就像块冻硬的腊肉,一副凶相。

“刘宇飞那混蛋在哪里?赶紧滚出来!”

一个瘦猴似的花臂纹身男人大声吼着,一脚踹开了刘宇飞的房间门,开始乱翻东西。

找刘宇飞?

我心里猛地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干啥?!”

我的火噌一下窜上来,堵到了刀疤脸跟前。

我妈在后面拼命拽我衣角,吓得浑身发抖。

刀疤脸冲身边一个带大金链的男人撇了撇头,没有吭声。

那男人歪着头看我:

“洪盛财务!刘宇飞欠我们公司15万到期了,我们来收账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妈再次拽了拽我,小声开口:

“宇宁,上次来的好像也是这群人。”

上次?

我一下反应过来,大声怒道:

“之前15万我弟不是还上了吗?”

刀疤脸面对着我,嘴角扯了扯,冷笑一声:

“还?那混蛋就还了5万的利息钱,还有10万本金呢?被狗吃了?!”

这时那瘦猴男人已经翻完了房间出来,冲刀疤脸摇了摇头。

“给他们提个醒!”刀疤脸冲几个手下使了使眼色。

几个手下心领神会,抡起屋里的凳子就开始乱砸。

我爸脾气不好,铁青着脸抄起扫把就冲了上来:

“我跟你们拼了!”

刀疤脸脸上横肉一跳,抬脚就踹!

我爸“哎哟”一声,被一脚踹得连连跌退,一屁股顿坐了下去。

好巧不巧,坐下去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在了桌沿上。

我爸脑袋瞬间往外冒血,疼得脸色煞白,冷汗唰唰往下淌。

“爸!”我心里一惊,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他,并冲那帮畜生大吼:

“刘宇飞不在家,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行啦!”刀疤脸吆喝了一声,拧头看我:

“给他带个话,如果想玩老赖,我们有的是办法,给他三天时间筹钱,利息照算。”

刀疤脸说完,往地上啐了口痰,猛地抓起台上我妈供的菩萨像,“啪嚓”摔了个粉碎!

“敢少一分钱…神仙来了也保不了你家!”

刀疤脸朝手下挥了挥手,几人摔门扬长而去。

我急切查看我爸的头,破了皮,出了少量的血。

我妈拿着毛巾惊慌跑过来,满脸的焦急。

我爸爬起来坐椅子上,接过毛巾捂住头,不停呻吟。

这空档我才想起了刘宇飞那混蛋来,急忙掏出了电话。

15万不是还上了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还没拨出去,门再一次打开,出现刘宇飞的身影。

我两步跨上前去拉他进屋,一把揪住他衣领:

“你个混蛋!那15万钱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宇飞没有回答我,挣脱了我束缚,慌慌张张地回身把门锁上。

“我在楼下看到他们上楼,我就躲起来了。”

刘宇飞支吾着说道,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我问你那15万钱呢?拿去还了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我妈正给我爸毛巾摁着头,猛地抬头尖叫:

“上次的钱你没拿去还吗?!你个天杀的作死啊!”

刘宇飞噗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干嚎:

“哥,你要救救我!”

看着这熟悉的表情,我的心不断往下沉,像掉进了冰窟里。

我眼皮狂跳,直觉告诉我,这混蛋又闯祸了!

这时我脑海闪过他崭新的工服和能做“手模”的手。

我快速掏出手机,冷静按下了录音键,随后塞回裤兜。

刘宇飞并不知道我在手机上操作什么,一个劲在那哭嚎:

“哥!我也不想啊!和信的人带刀逼我还利息…我就先还了5万利息…

…洪盛的也到期了,说可以先还5万能宽限…我…我就…”

听到这里,我心中压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你个混蛋!借高利贷已经够无法无天了,你他妈的还借两家!?”

刘宇飞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可怜的就像只鹌鹑。

“等等!还了两个5万的利息,那还有5万呢?”

我突然察觉到刘宇飞话里的细节。

刘宇飞抬起了头,浑身发着抖:“我想着看能不能翻本…”

“啪!”

一道扇耳光的声音脆生生响起,屋里瞬间死寂一般。

我哆嗦指着刘宇飞,嘴张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6

刘宇飞捂着脸,接着继续干嚎,那动静跟杀猪似的:

“哥!我真不是成心的呀!

上次…上次洪盛那边也催命啊!

我…我实在是没招了,我心想着,先一边还上5万利息稳一手,还剩下5万拿去翻本…

翻本了就能堵上窟窿…谁他妈想到点子那么背啊!”

刘宇飞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妈听完,身体不停在抖,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她看向我的眼神似乎不再是单纯的哀求,而是混杂了难以置信的失望和一种…

埋怨?

这时,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不停捶打我胳膊:

“刘宇宁!你个缺心眼的!15万啊!你咋能让他自个儿去还?!

那可是15万啊!你…你就一点都不上心吗?!

你当哥的为啥不跟着去?!你要是跟了去…要是跟了去…”

她手指头不停戳着我胳膊,眼泪吧哒往下掉:

“你爸能让人踹得差点脑袋开了瓢吗?!这全赖你啊!”

她的手指像锥子一样,一下一下戳的我胳膊生疼。

她的指责就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了我的心窝。

我压抑了半辈子的怒火,“噌”一下顶到了天灵盖!

我一把搡开我妈的手,猛地抬起头:

“我拿出所有积蓄给他填烂窟窿,婚房首付没了!

15万钱不够,我又撕下脸皮装孙子一样跟人借钱!

现在倒成我的错了?!”

我像机关枪一样怒吼,胸腔里翻涌的憋屈和愤怒快要炸开:

“我上心?!你们还要我怎么上心?!

我请假陪他去还债?我24小时盯着他吗?”

我指着刘宇飞,手指头气得直哆嗦:

“他是没断奶还是脑瘫?!26岁的人了!自个儿作的死,凭啥每次要我给他擦屁股?!

凭什么?!”

我声嘶力竭地吼道,长久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终于像火山井喷一样,彻底爆发。

屋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妈我爸,还有刘宇飞,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惊愕地张大了嘴。

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这种冰冷到极致的眼神。

屋里死一样的静,谁也没敢发出声音。

我爸捂着后脑勺转头看向刘宇飞,眼神里透着失望,还有一丝恐惧。

那是对讨债者的恐惧,也是对眼前这个不成器儿子彻底失控的恐惧。

他刚才被踹差点撞破头!

他现在看刘宇飞那眼神,甚至还带着点藏不住的害怕,似乎是怕这讨债鬼真把全家拖进坟墓里!

过了一会,刘宇飞回过了神来,立马调转枪口,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向我妈:

“妈!妈你救我!洪盛那边明天就到期了,10万本金加这个月利息,要15万!

不还他们真的会砍死我的!

和信这边连本带利也要滚到15万了…妈!哥!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30…30万!”

我妈倒抽一口凉气,眼珠一翻,人跟面条似的往下滑,瘫在地上直抽抽:

“完了…这下全完了…我们拿什么还…拿命来还吗?”

过了片刻,她突然又挣扎着爬了起来,死死抓住我裤腿,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

看着我妈的眼神,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带着绝望的疯狂:

“宇宁!你认识人多,你去借!去银行贷!

妈给你跪下磕头了!你不能眼睁睁看你弟被人砍死啊!”

我妈说完,真“咚咚”杵地上磕起头来!

一直沉默的我爸,把烟头狠狠踩灭站了起来。

他沙哑着嗓子说:

“宇宁,我和你妈的棺材本还有三万,剩下的…”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我,里面全是沉甸甸的、压死人的指望:

“你…再想想辙吧!”

他重重叹了口气,叹息里带着悲哀和对我的最后一丝指望。

我妈还瘫在地上磕头,我爸那眼神像带钩子一样盯着我…

我转头扫了一眼这跟遭了土匪似的家,想想我那打了水漂的15万血汗钱…

30万!

让我去借?

让我去贷?

他们有没有想过那15万已经掏空了我的家底?

有没有想过那15万已经断送了我好几年的青春?

为了这个废物弟弟,他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死活?

亲情?

去你妈的!这算什么亲情?

家?

这他妈算什么家?!

只有无尽的索取和亲情压榨!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跳动的越来越快。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窜了上来,瞬间把我的心都冻透了!

满腔的怒火“噗”的一声,全灭了!

算了!

跟这样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了。

我伸腿踢开脚边混混临走摔碎的菩萨像碎片,摇头自嘲。

那放高利贷的刀疤脸说的还真没错——

“这个家,神仙来了也保不住!”

我对这个家仅存的一丝丝期望……

荡然无存!

我的心,彻底死了!

7

我不停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干涩冰冷,在狼藉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宇飞,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温度。

“办法倒是有…”我声音不大,在这空气仿佛静止的屋里落针可闻。

刘宇飞立马抬头,眼神里闪着亮光,带着惯常的怯懦和一丝侥幸。

他不知道,我的心,已经彻底凉透了,像冰冷的石头:“报警!现在,立刻!”

“不!不能报警!”

刘宇飞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起来,一脸惊恐。

“报警他们更不会放过我,他们会报复的,他们会找上你和爸妈的!”

刘宇飞语速飞快,急得唾沫星子乱飞。

我妈突然停下了磕头,站起身来尖叫:

“不行!你想害死你亲弟吗?你心肠咋这么狠呐!你想毁了这个家吗?!”

“家?”

我指着屋里一地狼藉,指着我爸头上的血,最后戳到刘宇飞脑门上:

“这也叫家?这叫火坑!是他刘宇飞亲手挖的!是你们浇油添柴烧起来的!

毁了这个家的人是他!是你们!我声音冷的像冰碴子:

“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烂赌!是他借的高利贷!是他招惹那些无法无天的人渣,不是我!

刘宇飞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和爸有脱不了的责任!

是你们一次次的纵容他,才把他惯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拿出了手机,手指悬停在了拨号键上。

目光再次扫过爸妈,我爸捂着受伤的后脑勺,眼神浑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而我妈脸色灰败,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话,只剩下满脸的绝望。

我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刘宇飞惨白恐惧的脸上:

“要么,现在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些放高利贷、暴力催收的人渣。

要么,把你这个赌鬼送进去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或者……”

我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

“你…刘宇飞…自己…滚出去,爱死哪死哪去!

从今往后,你欠的每一分钱,闯得每一桩祸,都跟爸妈,跟我刘宇宁,再没有一毛钱关系!

爸妈,我会管到底。你,喜欢怎么活,随你!”

话一说完,我心里好像一块大石掉了下来,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然而,这话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我妈“嗷”的一嗓子,身子一软,直挺挺往后倒。

我爸慌忙上来扶,自己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一把揽住我妈身体,心里平静得吓人。

从小到大,这样的情景已经见过太多次,每次都是在弟弟闯了祸的时候。

刘宇飞见我脸色冰冷,连妈快晕倒都不为所动,像是被逼到了绝路的疯狗,红着眼咆哮道:

“刘宇宁!你真要六亲不认,做这么绝?

我是你弟…亲弟!你想逼死我?好!好!我死给你看!”

刘宇飞快步冲进厨房,在厨房里一通翻找。

一会,他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砍刀。

他高高举起砍刀,左手一巴掌拍在桌上,冲着我和爸妈歇斯底里地咆哮:

“逼我死是吧?洪盛的人说了,一根手指抵一万,老子现在就还给他们,你看清楚了!”

刘宇飞快速说完,高高扬起的砍刀眼看就要落下去。

“宇飞!!不要啊!!”

我妈撕心裂肺地尖叫,猛地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他持刀的胳膊。

我妈身体剧烈抽搐,涌着泪语无伦次地哭喊:

“宇飞啊!你是要妈的老命啊!钱妈替你还!你放下刀!放下刀啊!

宇宁!你快答应他啊!你要逼死你弟弟,先杀了妈吧!”

我爸原本一直捂着头上伤口,看到这一幕,气得跺脚:

“畜生!你个畜生啊!!”

他一边怒吼,一边冲了过去,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也可能是年纪大了,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

看着疯狂的儿子和快要崩溃的我妈,我爸手掌用力地拍打着地面,发出绝望的吼声:

“畜生!你个畜生啊!我老刘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我冷冷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心里没有一丝的愤怒或焦急,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和疲惫。

等我妈的哭嚎声稍微间歇小声下来时,我平静地开口:

“刘宇飞,要剁,你就利索点,没了手指,以后正好沾不了赌了,省事儿!”

此刻,我内心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我心中最后一丝对“家”的留恋和温度,被这疯狂的闹剧彻底粉碎。

都过去了……

我知道,自己再不放下,这个家,爸妈和自己,迟早得被刘宇飞拖下地狱陪葬。

我像一块冰冷的礁石站在原地,任凭刘宇飞在那卖力的煽情“演出”,岿然不动。

我的心,在说出之前那些话后,已经变得毫无波澜。

如今我彻底明白,一味的妥协绝不是办法,只会换来永无休止的压榨。

我无视这所有的嘈噪,冷静地对我爸开口:

“爸,头要紧,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扶住我爸胳膊往外走,感觉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

身后,估计刘宇飞见自己屡试不爽的“表演”套路对我再无作用,猛地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暴吼:

“老子剁给你看!”

我和我爸猛地扭头。

一道寒光闪过,刘宇飞胳膊奋力甩开我妈的束缚,再次举刀剁了下去。

我突然感觉一股大力把我猛地推开,是我爸扑了过去。

寒光闪过,砍刀落在了我爸奔去夺刀的手腕背上。

鲜血瞬间溅了出来。

我妈浑身颤抖,两眼一翻,直挺挺就往后倒。

我箭步射过去揽住我妈,冲刘宇飞嘶吼:

“混蛋!叫救护车!”

……

8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惨白,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我爸包扎完手腕后,被护士带进去做CT了,我坐在冰凉的不锈钢长椅上。

微微发抖的手指平复下来,身心绷紧的状态一点点松懈,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

想起家里之前的一幕,我心脏突突直跳,一阵后怕。

我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回着家里的狼藉。

父亲的伤、母亲的哭嚎,还有刘宇飞手上那把砍刀。

这怂货当时估计自己也怕,砍刀剁下力道不大,我爸手腕背伤的还好不重。

手机提示音响起,把我思绪拉回了医院走廊。

这时我才发现录音功能还开着。

从刘宇飞坦白欠下两家高利贷巨款开始,到他声泪俱下地描述高利贷的威胁细节,所有关键信息,都被清晰地录了下来。

指尖划过屏幕,听到里面的声音,胃里一阵翻搅的恶心感,我快速按了暂停。

仔细回想,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要录音,就是直觉告诉我,肯定会有用。

接着点开手机银行APP,手指有些僵硬地翻动屏幕。

找到了,那笔十三万的取款记录,时间、金额,清清楚楚。

截图,保存。

接着点开加密相册,刘宇飞签字的欠条照片跳了出来,歪扭的签名在屏幕亮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兴奋点开手机监控APP,家里天花板的监控录相里,是满地狼藉的客厅。

我手指拖拽进度条,找到刀疤脸踹倒我爸那一幕。

我爸痛苦后仰,头撞向桌子的瞬间,还有刀疤脸脸上清晰的狞笑。

我盯着这个画面,呼吸开始变得粗重,眼神冷得像寒冰。

还真是没想到,去年从公司拿回来装在家里的监控摄像头,竟然在这事派上了用场。

证据,应该齐了!

有了这些东西,面对那些人渣,总算不再是手无寸铁了!

9

搀着我爸回家,老头子手臂脑袋上都缠了纱布,神情萎靡。

我妈蜷缩在沙发上,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看到我们,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刘宇飞早已没了踪影。

我径直回到自己房间,反手锁了房门,拿出了手机。

我盯着逼问刘宇飞时说出的“洪盛公司”的号码,沉思了一会,拨了出去。

嘟…嘟…几声忙音后,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粗犷的男声,背景声嘈杂,混杂着麻将撞击的声音。

“我是刘宇飞的大哥,刘宇宁。”

我语气平静,没有一丝丝波澜,声音淡定的像跟熟人唠家常。

“哦,刘宇飞的大哥?还说这两天亲自过去拜访你的老弟,钱都准备好了?”

对方语气里先是带着点意外,随即换上一种浓浓的戏谑和威胁。

“钱…我一分没有。”我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操!没钱你打什么电话?你他妈耍我?”

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变得冷厉,背景的嘈杂音都安静了些。

“我想跟你,或者说,跟你们能做主的人,谈一笔交易。”

“我就是做主的!没钱什么都免谈!”对方声音越来越冷。

“听着!”我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

“刘宇飞是成年人,他的赌债,与我,与我爸妈,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对我家的暴力催收,包括打砸,所有过程,我家的摄像头都拍下来了,包括那个刀疤脸踹倒我爸撞到了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我继续开口说道:

“你们放的是超过法定利率十倍的高利贷,是非法的。

暴力催收,还有故意伤害…只要我把手里的证据——

视频、录音、银行流水,再加上我爸的伤情鉴定报告,全部交给警方…

你们猜…会怎么样?”

电话那头随后陷入了死寂,连麻将声都没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我趁热打铁,语速平缓却铿锵有力:

“你们放的是高利贷,超过法定利率十倍还多,这叫非法经营。

暴力催收、故意伤害老人,这算刑事犯罪…

兔子急了还咬人,真逼急了老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他妈敢!”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你可以试试!”我放缓了语速,带着一丝冰冷的诱惑:

“你们求的是财,但如果继续这样骚扰我和我父母,大家只能一拍两散!

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冤有头,债有主,刘宇飞借的钱,你们找他去。

为了一个赌鬼,大家弄得鱼死网破?不值当!”

直到此刻,我才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电话那头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粗重的喘气声。

见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反应,我继续循循善诱:

“刘宇飞已经离家藏了起来,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他。

他常去的几个赌窝地址,可能藏身的一些狐朋狗友家,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只要你们集中火力,盯着正主,别再来骚扰我们。

我保证,这些证据会永远锁在我抽屉里。

大家省事,你们拿到钱的可能性也更大,不是吗?”

我话音一落,清晰地听到了那头低声快速的商议声。

最后,那个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权衡后的妥协:

“地址,发过来!记住你的话!要是敢耍花样…”

“放心,井水不犯河水!”

快速挂断了电话,我全身仿佛虚脱了一般。

疲惫感接踵袭来,我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缓了好一会,我如法炮制,联系了“和信”公司的人……

为了爸妈和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刘宇飞不越陷越深,“越走越远”……

我只能选择大义灭亲了。

这伙人也就图财,真要动手杀人……

他们…还没狠到那程度!

10

第二天。

我抓紧时间在家里显眼位置安装了新的、带远程喊话和报警功能的监控摄像头。

紧接着,我在大门上贴了一张醒目的告示——

【本户已与刘宇飞无任何关系,监控已直连警方系统,擅闯者后果自负!】

随后,我带着整理好的全部证据,去了辖区派出所正式报案并备案。

我找到值班民警,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民警看着手机里我爸被刀疤脸踹倒的画面,脸色变得凝重。

他认真做了记录,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

“行,情况我们了解了,事情也备案了,再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警。”

民警的语气带着凝重,也有一丝安抚。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现在也只能耐心等着计划的发展结果了。

事情如我所料。

消息传得很快,或者说,那帮人的动作快得惊人。

“洪盛”和“和信”的人,根据我提供的线索,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很快就锁定了刘宇飞。

他常去的那几个赌场被扫了,收留他的所谓“兄弟们”家,被砸门、泼油漆、恐吓后,吓得再也不敢开门。

过了一段时间,听说是“洪盛”的人在一个廉价小旅馆的房间里堵住了他。

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看见,但很快就有风言风语传开:

说是刘宇飞让人抓住了,被打的半死。

也有说他现在被逼在一家地下赌场里端茶倒水、打扫厕所,抵那永远也还不清的利息。

消息都来自小道,无法证实,我也并不感兴趣。

我妈彻底崩溃,电话打到我这里时,声音已嘶哑得不成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宇宁!你救救你弟弟吧!他…他快被那些人逼死了!

他毕竟是你亲弟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望着窗外,我平静而果断地回答我妈:

“妈,路是他自己选的,坑是他自己挖的。

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这已经是我作为儿子最后的底线了。

至于他,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经过这次事情后,希望他能学会好好做人。”

11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警方陆续接到了更多的报案。

而我提供的证据链,也成为了警方重要证据之一。

我提交的暴力催收视频,和录音,成为“和信”和“洪盛”团伙涉嫌非法放高利贷、故意伤害、寻衅滋事的关键铁证。

刘宇飞签给我的那张欠条,还有我替他还款的银行流水,也为警方提供了重要证据。

刘宇飞在赌场打工抵债的事情,也被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他因参与高额赌博活动,被治安拘留15天,并处以罚款。

刘宇飞至此彻底社死,信用破产,在亲戚和朋友圈里也是声名狼藉。

听说拘留期满后,他灰溜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杳无音信。

年关时偶尔也有风言风语传回来,说他在哪个小地方,打着零工。

偶尔也会忍不住偷摸小赌,只是再也没人敢借钱给他了。

没过多久,本地新闻报道了警方成功打掉“和信”、“洪盛”为名进行非法高利放贷、暴力催收的犯罪团伙,多名主要成员,被依法刑事拘留的消息。

电视画面里,那些曾经凶神恶煞的人戴着手铐,低垂着头。

看着电视里新闻,我眉头舒展,内心感到无比的踏实。

我妈似乎苍老了许多,她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对刘宇飞境遇的心痛和对我的…

怨念!

她最终也没能对我说出一句真正的道歉,只是常念叨:

“你…太狠了…他可是你亲弟弟…”

有一次,在她絮叨时,我瞥见她枯槁的眼神深处,除了那惯常的哀怨,竟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是怨恨?

还是愧疚?

我也说不清楚。

但是我猜她内心深处并非完全不明事理,只是情感上实在不愿接受小儿子的下场罢了。

我爸只是沉默,每次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叹息里有无奈,有认命,或许也有一丝对我果断的认可,但我们之间,隔阂已然深种。

我履行了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按月支付爸妈足够的生活费用。

但我很少再踏足那个家,也极少主动联系。

情感上,那道名为“亲弟弟”的鸿沟,已将我们的亲情彻底割裂。

那张曾经承载着屈辱与希望的欠条,我把它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它不是纪念,而是一个警示碑,标记着我被亲情绑架的终点,也预示着自我救赎的开始。

没有了“吸血虫”弟弟的拖累和爸妈无止境的情感勒索,我的事业反而迎来了转机。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全身心投入工作,因为绩效突出,升职加薪的通知很快下来了。

我终于挣脱了那副无形的亲情枷锁,学会了为自己的感受和未来负责。

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是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

12

几年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上午,我坐在自己按揭买下的新房子阳台上。

我的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公司新项目的规划蓝图。

微风吹过,带来了楼下街上摊车煎饼果子的葱花味儿。

茶几上放着妻子小丽刚端来的热牛奶和煎蛋。

当年那场风暴几乎拆散了我们,但她最终选择了理解和不离不弃。

我感到遇上这样的女人,自己真的很幸运。

端起牛奶,轻轻嘬了一口,目光投向远方开阔的城市,我的眼神平静而坚定。

未来,清晰而可见地铺展在我眼前。

拉开茶几抽屉,我瞥见最里头那张旧纸张。

顿了顿,我还是给拨拉出来了。

里头躺着的,是刘宇飞签的那张欠条。

我拿了出来,对着窗户光瞅了瞅。

纸张上头那歪七扭八的字,还有那红手印,勾起了我的回忆。

脑子闪过我妈的哭嚎,我爸的闷烟,刘宇飞扒窗户的“戏精”模样…

可这些……

已经再也无法掀起我内心的任何波澜。

我手指头一松,把泛黄的欠条塞回了抽屉最深处。

“哐当!”

抽屉被我脆生生关上。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