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是沈淮礼的侧妃,晚上我是影卫最高阶的杀手刺客。
直到一次刺杀任务失败,我被逼服下毒药。
“给你三个月,用沈淮礼的命换你的命。”
1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散发着恶臭,那人逼我服下毒药。
“要想活命,就拿沈淮礼的命换你的命。”
我狼狈的伏在地上假意答应。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找到解药了。
传闻西域有种神草可让人起死回生,因味道似醇香的美酒故得名“醉生”。
我是沈淮礼亲手训练出来的杀手怎么会背叛他。
2
今年三月,沈淮礼从万花楼带回来一个女人,凤眼含春肤若凝脂。
沈淮礼视她为心头肉,谁都动不得伤不得。
我被抓饱受酷刑的那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万花楼的楼主一跃跻身成了尊贵的王妃。
休养了三日,趁着夜晚我潜进书房去找沈淮礼。
"影卫损失惨重小五——也没了。"
他依旧在案前批阅折本淡淡的说道“一个影卫死便死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小五自八岁那年被捡回去,
跟着沈淮礼出生入死的少说也有六年。
“怎么,觉得本王无情?”他冷哼一声。
“十七不敢。”
“伤好些了吗。”
“谢王爷关心,伤好的差不多了。”
忽的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我闪身躲到里间。
我中毒的事自然是不能告诉他,沈淮礼不会在一个人身上拿他的江山社稷做赌注。
哪怕是我。
“王爷阿音煮了点姜汤,天寒了王爷注意身体。”
隔着薄薄的屏风,我看见沈淮礼宠溺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
若不是看见阿音,倒真是不想承认自己有几分像她。
也对,年少时的沈淮礼已是万人之上,他又何必救我这个将死之人。
“不要累着身子。”
阿音的手指抚上他的眉头“阿音不累,阿音想跟王爷一辈子。”
沈淮礼满眼欢喜的看着她,跟了他十二年却还是第一见他动情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屏风那边的女人喘着粗气撒娇“别在这,回房间好不好。”
沈淮礼抱着她出了书房。
下雪了,寒风拍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疼痛。
杀手本该无情,但倘若这次死的是我,他也是这般无所谓吗。
3
我八岁那年被沈淮礼从斗兽场救下,才十六岁的他已是勃然英姿。
“想杀了那些欺负你的人吗”
我倒在地上几乎没了意识只能胡乱的点头。
被救回去的我昏迷了十七天,所以我被赐名十七。
他救了我,教我武功教我杀人教我情爱,教我如何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京都活下来。
所以我生是沈淮礼的人,死也是任他调遣的鬼。
毒我会想办法解,沈确我一定会杀。
京都的藏书阁无所不有,以我的武功夜里潜进去不成问题。
藏书阁里几盏灯摇曳的晃着,值班的小厮哈欠连天。
我翻遍了记忆里百草册可能存在的位置,都没有。
“王爷!”远处传来声音我被迫躲到黑暗处。
镇北王——沈确,那本百草册在他手里。
这样也好,等我先拿到解药再一并杀了他。
4
从藏书阁回来后,白日里我就在偏房养伤。
隔着老远就听见几个丫鬟嚼舌根。
“侧妃本来就不受宠,王妃来了就更没她的位置了。”
“谁说不是呢,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要我我肯定把王爷夜夜留在我屋。”
“那王妃自幼与王爷相识,若不是她消失了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侧妃的位置。”
确实,府里上好的布帛珠宝都在王妃屋里。沈淮礼爱她总想把最好的给她。
“大胆,谁让你们在这里嚼舌根了。”
噗通一声膝盖跪地的声音“王妃,我们不敢了。”
“饶了我们吧,再也不敢了。”
……
总归要见一面的,我整理好衣服打开门行礼“王妃”
“妹妹不必多礼。”她笑着握住我的手,好一双动人的凤眼。
她脖子上还泛红,许是昨夜里沈淮礼弄得,还没消干净。
阿音急忙拢了拢衣衫“让妹妹见笑了。”
我装作没事的样子,可心却突然绞痛起来。体内的毒竟然有了发作的预兆。
身体发软晃了一下,“你没事吧。”她过来扶住我的胳膊。
我稳住自己,连忙抽出胳膊与她保持距离。
“啊!”她却不知怎的突然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下,径直落入湖中。
“阿音!!!”沈淮礼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跳进湖里将人捞在自己的怀里。
天气寒凉,阿音被冻的全身颤抖,脸色发白哭红的眼尾看的惹人怜爱。
“不怪……妹妹,是阿音自己不小心……”带着哭腔的尾音终究还是让他心疼了。
剩下的话被沈淮礼打断“行了!你没事就好。”沈淮礼看我时的眼神狠厉,若是旁人可能直接被丢进乱葬岗。
两人离去的背影落在眼底。
只留我一个人愣在原地,他终究还是不愿意信我了。
隔天沈淮礼就让我跪在阿音的门口,一跪便是一整天。
屋外飘雪屋内红炉。
偶尔有小丫鬟出来泼水“不小心”溅到我身上。
只是这点小伎俩又算得了什么。
可沈淮礼也那样抱过我。
十六岁那年任务失手,我受了重伤逃到山中。
沈淮礼找了我三天,最后在一条小溪旁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他紧紧地把我护在怀里“十七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
从那之后,沈淮礼不再派给我危险的任务。
次年,我成了沈淮礼的侧妃。
直到今年三月阿音的出现,沈淮礼派我去刺杀他的同袍镇北王沈确。
影卫几乎全军覆没。新一批影卫由沈淮礼亲自执手。
5
跪完后沈淮礼把我禁足了半个月。他说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正好让我养伤。
其实我知道他在哄她开心。
这天夜里,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在身体里叫嚣着像有无数的虫子啃食着我的骨头。
我狼狈的躺在床上努力压制着身体里的毒,整个身体像火灼一般疼痛。
忽的外面一声巨响随即一个个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十七小姐,王爷为王妃放烟花呢我们也去看看吧。”丫鬟高兴地在外面叫门。
我一挥手将屋内的蜡烛熄灭。
丫鬟嘟嘟囔囔的走了。
太痛了,身下的床褥被汗液浸湿。我不得已咬住衣物想让自己轻松些。
明明只有一个晚上却像过了好多天,直到清晨我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我没见过爹娘,自打我记事起就生活在斗兽场。
那里的人喜欢看人兽争斗,被撕裂的身体,喷溅出的血液成了他们的乐趣。
我被沈淮礼救下时正被一头狼撕咬着,奄奄一息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剑光刺向恶狼的喉咙。
滚烫的血液喷在我的脸上,沈淮礼就站在血泊里,他说要教我生存。
所以我成为杀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了斗兽场的那些人,看着他们在我的剑下求饶狼狈的样子我竟然也体会到了他们的乐趣。
猛地睁开眼睛沈淮礼站在床头俯视着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梦见什么了出了这么多汗”他皱着眉头“你的伤还没好。”
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我侧身轻轻避开“多谢王爷关心,十七好多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而后背起手“西域来了一队商人,是沈确的商客,不能留。”
“是,王爷。”
6
沈确无疑是他皇位争夺的最大阻碍,镇北王虽年少却屡立战功。
沈淮礼得民心蒙厚爱,沈确握兵权。皇位之争没有输赢之论生死。
万花楼说是风流之地鱼龙混杂却也成了很多商客交易地点。
西域商人并不难找。
在最里间的包厢,我端着酒开门“上好的葡萄酒,各位尝尝。”
三个人像饿狼般盯着我,他们什么心思我最清楚不过了。
沈淮礼教了我很多,我可以从容的游走在风流的红尘里。
“美丽的小姐,我们西域的美酒很不错。”蹩脚的中原话。
我接过酒杯饮下后,那男人握着我的手痛快的喝下杯里的酒。
一壶酒很快就空了,三个人昏昏欲睡。
手起刀落,一把匕首喂饱了血再杀人最合适。我收拾好现场准备离开。
包厢门忽的被打开,一个西域人震惊的站在门口“杀人了!”门外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居然还有一个,我追出去。
忽然身体软弱无力,一股燥热涌上。这毒竟然这么厉害,前日里才刚发作过。
很快我发觉不对劲,难以言喻的燥热和羞耻感涌上心头。
那杯酒有问题。
任务不能失败,我强撑着追上去。
很快就有侍卫来增援,我被打了一掌,往日的伤口又有撕裂般疼痛。
寡不敌众直至到郊外,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强忍着疼痛将黏在伤口上的衣服扯开。
不知是酒的问题还是伤口的疼痛,我的脑袋发晕周围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忽闻身后有人,我一掌向后拍去。
那人闷哼一声竟生生接住了我的一掌,抱着我跌入湖中。
寒冷的湖水浸湿衣物牢牢地贴在身上,我冷的打了个寒战身体却莫名好受了些。
体内似火体外寒冰,真是要疯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不自觉的向那个温热的胸膛靠拢。
带着戏谑的笑声“十七小姐还真是......”沈确在我的后腰下捏了一把“厉害.....”
“那可是我从西域重金请来的客商,就这么被你给杀了。”
“十七小姐是不是应该补偿我”身上的手不老实的四处游走。
我一口咬上他的脖颈,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味,他闷哼一声随即低笑起来,手上也停止了动作。
若不是被下了药伤口撕裂,我一定会杀了这个登徒子。
沈确将我按在他的怀里,两具身体毫无缝隙的紧密贴合在一起。
就这样,他抱着我在湖里待了一整夜。
直到破晓才得以上岸。
他虽救了我但这并不妨碍我杀他。
7
连着喝了三天姜汤竟还是染了风寒。
这时偏房来人,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虽不受宠,沈淮礼却也没休了我仍然留着侧妃这个名分。
多多少少也会被丫鬟议论了去。
“昨日听闻妹妹染了风寒”阿音迈着轻佻的步子走进来“王爷送我的上好狐裘正好还剩一块。”
一身素衣配上一个扎眼的荷包,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我认得它,那个荷包原先是挂在沈淮礼身上的。
当初沈淮礼不小心弄丢了,我找了两天两夜才从他的仇人那里寻来。
原来是她的啊,早知道就不卖力找了,还伤了一条胳膊。
我本惯用左手拿刀,伤了胳膊后我怕沈淮礼不要我了就苦练右手。
“这可是我跟淮礼的定情信物,他可宝贝得很。”她挑着嘴角炫耀着。
她环顾一周惊讶的看着我“妹妹这里怎么连个暖炉都没有。”
沈淮礼没送来过,我确实也不需要。
什么环境我没适应过,况且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冬天。
送走了阿音,我看着微微发抖的手原来毒散发的这么快。
沈确说过,三个月,月月毒发。
每次毒发后身体会越来越弱,直到武功散尽暴毙而亡。
丫鬟高兴地跑进来递给我一个花灯“十七小姐上元节快到了,王爷准了府里的女眷出去赏灯呢。”
花灯寄语,睹物思人。
我亦无父无母无牵挂之人,祈这花灯愿又有何用,我将花灯递给她“你们去便是了,我这风寒怕是要等好一阵子才能出门。”
更重要的是,灯会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无论杀谁都是一个好时机。
8
花市灯如昼,当真是名不虚传。
“公子”一位卖糖人的阿爷拦住我“给家里的小娘子买个糖人吧。”
这才想起来我早就将自己扮做男子的模样,揽了揽面具我压低嗓音“要个兔子。”
“淮礼,我要这个。”一只手抢走我面前的糖人“正好是你喜欢的兔子。”
阿音挽着沈淮礼的胳膊冲他撒娇。
我侧过身去怕她认出我。
“哎,这个糖人我们要了。”
“可这糖人是这位小郎君的,要不我马上在做一个吧。”
“让本王......本小姐等你?我才不要。”
“不用了,就让给.......这位小姐吧。”我转身离开生怕漏出什么破绽。
“淮礼你有没有感觉那个男人怪怪的。”
“有吗。”与我有关沈淮礼一如既往的冷冽,他的温柔只属于阿音。
“糖人好了,祝二位百年好合........”热闹被甩在身后。
镇北王府在城郊,恰逢上元节看守的人并不是很多。
我快速找到沈确的房间,最终在书房找到那本百草册。
一张画挂在墙上,到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不出意外那就是沈确的生母——宣妃。
传闻她只是一介宫女,皇帝醉后只一次便怀上了沈确。不得已才给了她一个名分。
后来宣妃生下沈确,她住的宫里竟意外起了大火,尸骨无存。
没有人去追查这场火到底是怎么来的。
十六岁的沈确就开始在关外驻守,四年屡立战功,这才不得不让皇帝注意到他。
无论怎么好都比不过出身好。沈淮礼的母妃受宠,就连这皇位都好像是有他的名字。
街上的打更声响起,赏灯便正式开始了。
9
街上的人比先前更多了,花灯面具,茶厮小曲。
若我是个普通人,此刻也该和父母一起赏这花灯的。
城墙之上,阿音挽着沈淮礼高兴的俯瞰这灯会。
心里突然来的难受,此刻我倒希望是体内的毒在作祟。
突然视线越过二人落到身后的沈确身上。
他就像是等着我一样,对视的那瞬间我竟然感觉他在笑。
真是荒唐,我一个男子装扮又带着面具他怎么可能认出来。
再说了他又对着我笑做什么。
撤出灯会的繁华地段,虽说热闹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幸福。
划船的老翁,酒肆的小二,街头的乞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多了些能吃上饭的机会。
屋檐上穿过一个个黑影,真正的夜晚才刚开始。
几个低阶刺客处理起来也很快,不过体内的毒倒也是隐隐发作。
胳膊上被划伤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沈淮礼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都会是皇帝第一人选。朝中大臣估计也找好了各自靠山。
镇北王沈确善谋略手握军权,定安王沈时虽说无心皇位喜欢山水花鸟,可朝中有不少大臣拥护。
无论站谁都有赢得可能。
9
今夜当真是喂饱了手中的刀剑。
杀到最后竟然也能打个平手,幸好影卫来助不然今夜还真是要浪费些时间。
“十七首领,王爷让您在城郊河旁等他。”
简单处理好尸体我便离开了。
小腹的伤,痛的再也不能忽略伤口发黑,估计是暗器上抹了毒。
我简单包扎,扶着墙慢慢向城郊走去。
灯会结束还要有一会儿,时间来得及。
体内竟起了灼烧感,看样子沈确那毒要提前发作了。
河边立着一人,竟还是来晚了。
“王爷!让您久等了。”
沈淮礼转身看着我“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我用手遮住伤口。
“影卫高阶也会失手,你倒是让我失望了。”他轻轻拭去我脸上的血渍。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是朝中一些大臣的名字。
“我要他们为我所用,用不了就杀了。”
“是。”
10
今天的路走的要格外长,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黑暗处一个人靠在墙边,我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楚些。
“杀我的客商还要杀我的杀手。”“下一个是谁?我的贴身侍卫?”
我冷哼一声“下一个是你!”
可他终究是沈确,我完好无损的时候都伤不了他,更何况现在呢。
几招过后我被反身压在墙上,他扼住我的下巴附在耳边“你受伤了?”
一滴泪砸在他手背上,“疼......”我的尾音带了些哭腔,
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僵住了,就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反身一脚踹在了他胸口。
两人瞬间拉开了距离。
他反应过来低着头冷笑了一声,但更像是自嘲,
再抬头时他的眼神变得狠厉“真是小瞧你了。”
不过三招而已,沈确一脚踹在腹部,随后我的整个身体砸在身后的墙上。
喉头一紧随即一口血吐出来,我狼狈的趴在地上。
身体瘫软无力呼吸,连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衣领一紧随即我被扯着衣领拽起来。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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