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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研究】张明福:九流博综李诚明

李诚明,字涵盖,号思伯,又号泰云,德州北李家族的代表人物。万历二十二年(1594)考中举人,博极群书,以至天文、地理、战

李诚明,字涵盖,号思伯,又号泰云,德州北李家族的代表人物。万历二十二年(1594)考中举人,博极群书,以至天文、地理、战阵、推步、术数之学无不通晓,皆有独解,与世俗所守师学不同。而内行醇备,孝友过人,冰心铁骨,一介不取。登贤书四十年,州府长吏莫不爱敬之。天启间阁辅朱延禧荐为中书舍人,不就;魏忠贤窃柄,欲结名儒以邀游誉,谴人以厚币聘之,托疾固辞不赴。及忠贤败,士大夫亦推重之,十上公车,数奇未得一第,抗志不仕,以读书终其身。诗文典雅,学者称为泰云先生,崇祀乡贤祠。

一、建“矩亭”著《四清馆说》

年逾五旬,独居东村别墅,建一亭,椽、楹、瓦、瓷俱方,上悬方额,名曰“矩亭”。朝夕植树、种竹、艺花、觞咏其中,足迹不履城市。除二三知交外,即以农夫野老为友。后经其子李源的扩建与设计,建成州城园林名胜——见可园。宋弼作《矩亭赋》。昆山顾炎武、滨州杜漺、茌平王曰高、州人程先贞、赵其星都写有矩亭的诗文。

有人问李诚明何谓“四清馆”,李答曰:“花草数品,香气袭人,雨后若送若吐,触处皆氛,清香也;修竹数竿,杂以松桧,茅屋容膝,差可人意,床头堆积左史、庄骚,淡酒新茗,清味也;小窗独坐,草生阶除,鸟食林下,永昼月夕,搔首偃仰,看云送目,清幽也;日高方起,午睡复足,暇则披书,不营生产,清闲也”。四清,即“清香、清味、清幽、清闲”。因著《四清馆说》。(宋弼《州城余闻·栖逸》)

二、开“自作生志”之风

李诚明具有至情至性、至真至淳的人格,听说别人有小善,则宣扬,并赞不绝口;遇到或听说别人有恶行,则百计弥补也不让显露;若族党内外因生活困难或有事相求,无论有无都尽力周济,给于满足。年六十而志气常新,精神越旺。因许多过去的朋友,甚至是一时名士,也都趋炎附势地巴结魏忠贤,使得李诚明因气成疾,遂自作生志,安然离世,享年60馀岁。清顺治七年(1651)九月二十九日,崇祀德州乡贤祠。李诚明诗文典雅,“诗古文词则李白、韩愈,骈文直逼徐庾”。他的特色是:注重音调,讲究词藻,学者称为泰云先生。清初学者顾炎武、张庆洁,都非常推崇李诚明,来德州到他的墓前拜奠,并分别写下《过矩亭拜李先生墓下》和《见可园怀古》诗2首,对李诚明的高风亮节给予高度评价。

卢世㴶求王都给自己作生志;王太常、卢侍御望衡对宇,夕必相过,辄饮以十巨觥为率。卢世㴶曾向王太常(王都)求生志。金寿祖请卢世㴶为其撰写生志。李浃自作生志:“撰生志,似杜牧之。营生圹,似司空表圣。为自祭文,仍似靖节先生。可谓达人高致矣”。(见田雯为其撰写的《清芮城知县李浃墓志铭》)田雯自作生志(见《蒙斋年谱》上);田霢自作墓志(见田霢《鬲津草堂诗》);孙勷自作墓志(见孙勷《鹤侣斋诗文集》)。

三、为御史康丕扬挡驾

康丕扬,字士遇,号骧汉,是陵县神头康氏家族走出的知名文仕,其为官政绩突出,深得朝廷信任和百姓拥戴;其作品众多,不仅对当时的社会产生过较大影响,并深受今天人们的追捧和重视。万历二十年(1592)中进士,先后任宝坻县知县、密云县知县、陕西道监察御史监管河东盐政、辽阳巡按兼学政,后署理两淮盐课。万历三十七年(1609)春告老还乡,崇祯五年(1642)秋卒,享年81岁。著有《北台疏草》2卷、《按辽疏草》6卷、《按晋疏草》6卷、《三关图说》、《按淮疏草》2卷、《癸卯两事志略》5卷、《省身录》1卷、《蓄德录》1卷、《千秋镜源》60卷、《六朝兵□》27卷、《广古传信方》5卷、《集闽方》4卷、《宫传方》3卷、《东坡先生外集》86卷、《韩魏公集》30卷、《白氏长庆集》4卷、《评》4卷、《公移尺牍四六诗文》84卷、《栖凤馆遗文》1卷、《东方先生文集》。

李诚明虽然布衣一生,但因在学术和人品方面独领风骚,也是大名鼎鼎,求之办事者还真有其人。马翥《德州乡土志》说:“陵县康丕扬故与泰云(李诚明)有旧。丕扬以御史巡盐两淮,有巨商罪当死。或谓能免,德州李孝廉关说即解。商果辇金来请一言。泰云拒不见,且将如何拒绝的过程写信告诉了康丕扬,使得康丕扬非常敬服。新城县的王象乾、平阴县的朱廷禧爱李诚明的学行,争欲致之不可得。以是海内无弗知李孝廉者”。

四、痛悼文友邢子愿

邢侗是晚明书法大家、著名诗人。在书法造诣上,与董其昌、米万钟、张瑞图并称“晚明四大家”。所在家庭邢氏家族是德州区域著名的文学世家,他本人也是德州区域最为著名的文化名人之一。

李诚明《吊邢子愿》:犁邱烟雾里,忽尔落文星。蕙帐书仍在,兰台墨尚馨。大年周六甲,巨业寄千龄。精物还天上,遗光耀四溟。君文何太苦,字字呕心肝。白雪风前詠,青萍醉后看。欲悬鱼尾绶,羞戴鹿皮冠。白玉修文处,悲来夜雨寒。曾记龙潭上,相与话长生。一言抉妙諦,半夜定新盟。流水伯牙去,疎星傅说明。一辰成异代,那得不关情。(见李有基《德州北李家族诗汇》

五、盛赞山东巡抚黄克缵

黄克缵(1550~1634),字绍夫,号钟梅,福建泉州晋江二十都梅林乡(今石狮市永宁镇梅林村)人。万历四年(1576)考中举人,万历八年(1580)考中进士。万历二十七年(1599)闰四月,升任山东左布政使。万历二十九年(1601),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山东。后升任刑部、兵部尚书,太子太保。他在山东主政期间,曾举全省六府之力来维修德州城。

李诚明《黄大司马新成“德城”招饮纪游》:中丞有大业,德水搆新城。高塔凌空起,危楼跨雾生。乃邀作赋客,以主论文盟。北眺燕云近,南临岱色平。清风逐剑铗,爽气荡珠缨。既到西城阁,重开北海觥。千鲈舣(停船靠岸)玉堑,一槛护丹楹。远绿村边树,环流郭外声。晚霞八面落,新月半轮明。贤主情何美,良辰乐已并。铭功推钜老,感德愧美名。青史千年在,金汤固帝京。

李诚明《修德州城记》:粤稽神禹作镛墙,分土平原冀兖疆。海气虹流晓甸张,泰山矗矗镇其旁。燕云为埤河为隍,带我熙朝日月光。开府公侯大姓王,保厘千载茂甘裳。仁流东土润扶桑,岱雨肤云遍八荒。整顿坤维拱帝乡,经营卜度计糇粮。镛金作砌固堤防,百雉晴晖势欲翔。高阁飞临水洋洋,漕来鹢首渡牙樯。城边六达号康庄,控险折冲如搤(扼)吭(háng)。制胜千年谋孔脏,长云一段护天阊。朱明霁色何舒长,日照崚嶒(ling céng)塔影铓。欲勒成功何以扬,风清海隅靖氛祥。(康熙《德州志》卷二《建置志·城池》)

六、提携州城后生卢世㴶

卢世㴶,字德水,号紫房,晚号南村病叟,明清德州左卫人,我国杜诗学的奠基者之一。复社卢世㴶在李诚明墓志铭中提到,卢世㴶的入社,是经李诚明介绍的(复社的主要任务固然在于揣摩八股,切磋学问,砥砺品行,但又带有浓烈的政治色彩,以东林后继自任,主张“蠲逋租,举废籍,撤中使,止内操”(吴伟业《复社纪事》),反映着“吴江大姓”等江南地主、商人的利益,又与这一带市民阶层的斗争相呼应,因而具有相当广泛的基础)。卢世㴶《哭李泰云先生》:“生死论交有岁年,今朝挥泪问苍天。悲凉吾党思前辈,错莫人伦失古贤。泰岱云收余赋草,小山桂老罢诗篇。清真寡欲如元澹,博雅多才似郑虔。行业推尊高士里,声称藉甚孝廉船。飘萧白发青衫映,窈窕元心绿字镌。十上公车神却王,重磨老剑志弥坚。正期结撰藏名岳,何遽乘箕逐逝川。医我孤踪常冷落,先生折节独周旋。会文探讨偏寻险,放酒颓唐恰爱颠。行辈不拘常尔汝,襟怀相赏共餐眠。看花直就花阴坐,喜雨频将雨具搴。侧理隃糜将一万,洪酣小醉约三千。而今而后谁同趣,马策西州只惘然。”

七、亦师亦友顾炎武

顾炎武是明末清初的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他与德州的交往是康熙三年(1664)开始的,直到康熙十六年(1677)的十四年中,顾炎武几乎年年都要来德州会友,有时一年多达三次,有时一次可长达半年之久。顾炎武数十次来德州会友,主要从事的是学术活动,是推动德州文化迅速发展的德州友人之一。

李诚明《题昆山顾子予我洗砚小照》:骚坛一韵士,逸气欲凌空。砚洗溪边水,茶煎松下风。箇中堪自照,调外与谁同。诗画王摩诘,捻须苏长公。

顾炎武《题李先生矩亭》,其按语——德州东二十五里矩亭,故乡举思伯李君诚明读书处。天启中,权奄柄国,闻君通阴阳象纬之学,遣使征之,辞疾不就,洁志以终。其子源修是亭以表遗躅,余为之诗。诗曰:“董生祠畔子云亭,涧雨岩虹望独扃。门外晓寒萦带草,林端秋散照书萤。长留直道扶千载,自见遗文表六经。今日似君还肯构,应知家学本趋庭”。

顾炎武《过矩亭拜李先生墓下》:“人生无贤愚,大节本所共。蹉跎一失身,岂不负弦诵。卓哉李先生,九流称博综。心鄙马季长,不作西第颂。屏居向郊坰,食淡常屡空。清修比范丹,聪记如应奉。力学不求闻,终焉老家巷。同时程中丞(程绍,德州左卫人。巡抚河南时,漳河旁得玉玺,上疏言秦玺不足珍,国家以贤为宝。荐党籍诸臣十余人,不纳,遂谢病归),一疏亦警众。玉玺安足陈,亟进名臣用。党论正纷挐,中朝并嚣讼。世推山东豪,三李尤放纵。祠奄与哭典,后先相伯仲。初踰士类闲,竟折邦家栋。悲哉五十年,风尘尚澒洞。我来拜遗阡,增此儒林重。虽无謦咳接,犹有风流送。自非随武贤,九原谁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