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弟弟是家里的盖世太保。
妈妈宠,爸爸惯。
刚成年就借高利贷。
黑社会大哥上门逼债,
爸站在天台上,以死相逼我卖身还债。
拉扯之间,我坠楼身亡。
眼看闹出人命,双方达成和解。
我被说成意外身亡。
弟弟逃过一劫,开启人生新篇章。
重来一世,我依旧选择当了扶弟魔。
1.
我家是标准的重男轻女破落户。
弟弟和我是龙凤胎。
他比我早一分钟出生,
可妈妈觉得我必须要照顾她的命根子,
因此,本来是妹妹的我,摇身一变变成了姐姐。
家里穷,爸妈去城里打工,把我和弟弟放在乡下由奶奶照顾。
说是奶奶照顾,其实是我当爹又当妈。
在我凄苦的一生中,我平等地憎恨每一个人。
2.
今年我们五岁,发生了一件大事。
奶奶把打了药的花生种子,放在角落。
弟弟看到了,吃了好几颗。
幸亏我及时赶过去,从他手里抠出来。
哭喊声引来大人,及时送到卫生院,才保住一命。
至此之后,弟弟被妈妈带去城里,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守。
3.
我重生在这一天。
我看着眼前仍在活蹦乱跳,横冲直撞的小霸王。
心中恨意像后山四月的竹笋,只待扎采笋人一个破皮流血。
弟弟拿着我给他叠的纸飞机,
歪着脑袋跑出流线型。
「姐,我渴了。」
我感到有些异样,他从来都是叫我「陈妞妞」的。
他叫陈牛牛,还能听得过去。
我叫陈妞妞,连名字都是蹭的他的。
我面无表情:「我去给你倒开水。」
起身往灶屋走去时,我余光瞥见他正仓房跑了过去。
4.
灶屋茶瓶里面有烧好的热水,
我倒掉了。
我熟练地加水、添柴、引火。
水沸腾了,咕噜噜地直冒泡。
和水一样滚烫的,是我的心。
我默默数数。
只要我不出去,他就会吃下那一斤花生种。
谁也救不活他。
没有他,爸爸就不会让我辍学打工。
妈妈就不会早早收彩礼卖女儿。
他不贷高利贷,我就不会死。
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就不用给他当牛做马。
我能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找一份满意的工作,过剩下的人生。
5.
我突然看到角落里「爽歪歪」瓶子。
这是弟弟上午悄悄从奶奶那里偷给我喝的。
我哭了。
我风一般跑了出去。
「不要吃,不要吃」,我大喊。
弟弟站在柜子旁边,手里正攥着黑色塑料袋。
我啪的一声打在他手上。
他手松开,袋里装着的正是花生种子。
我扣他的嘴,哭着说:「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弟弟呆愣着,哇哇地吐出了一大堆东西。
他一边吐,一边艰难发声:「姐姐,我没吃,我没吃。」
我止住哭声:「真的吗?」
「我才刚看到花生呢,姐姐你别拿手指头捅我了。」
6.
我蹲在地上,无声地掉泪。
五岁之前,我和他朝夕相处。
奶奶偏心他,每天早上的面条,都悄悄给他卧俩鸡蛋。
为什么不能一人一个,我在很长时间都不明白。
奶奶说,鸡蛋吃了宫寒,女孩子不能吃。
可是她碗里也有鸡蛋。
她又说,我年纪大了,不怕死,你还小。
我和弟弟经常打架。
他拿着扁担追我,我拿着刀飞舞。
每次都以奶奶落在我脸上的巴掌印结束,
我真的恨他抢走我的一切。
后来直到我十三岁辍学打工,才又在城里见到他。
7.
弟弟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
举着小手抚摸我的背。
「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我太窝囊了。
我下不去手,没办法看着他命丧黄泉。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为什么他不能像妈妈嘴里说的那样,成为我的靠山呢?
8.
为什么?
我有些迷茫地抬起头。
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想起弟弟在去城里之前,
只是霸道了一些,
并没有像后面那样吃喝嫖赌。
他能变成一个好人。
9.
奶奶拿着锄头回家,
看到这一片狼藉。
一巴掌扇过来。
「弟弟吐了都不知道叫人。」
我冷冷看着她:「我吐的,我感冒发烧了。」
灶里的火把我烤得火辣辣的,加上我一顿哭嚎,确实像是发烧了。
奶奶狐疑地扫视我们:「那你去把地里的包谷杆拖回来,发烧就是要干活发汗。」
我冷脸往前跑,弟弟跟了过来。
「孙儿,你去干啥哦。」
「我去监督姐姐。」
弟弟的声音往后飘去。
10.
来到地里,
我把包谷杆分成两堆。
「就像妈妈说的,弟弟是姐姐的靠山和底气。以后我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知道了吗?」
弟弟年纪小,懂不得这些,茫然地点点头。
我伸出小拇指:「拉勾,这是我们的小秘密,知道吗?」
11.
没有弟弟中毒洗胃这件事,
妈妈也没有赶回家把弟弟带走。
我要好好把握机会,把他培养成一头听话的小象。
12.
我成绩一直很好,现在重生回去,这便是我要利用的资本。
二狗春雷三花他们的课后作业,我全部包圆儿。
一毛钱一科,长期合作有优惠。
我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虽然很快就被老师发现,破碎了我的发财梦。
但老师有一个梦想。
她说我是天才,还没有上学就懂得二年级的题了。
校长亲自来家里,接我去上学。
在弟弟膜拜的眼神中,我提前上学了。
我提出一个要求,要弟弟和我一个班。
老师有点犹豫。
我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会让弟弟拖后腿。
之前老顾着和弟弟打架,都没有发现他也挺聪明的。
很多题,我讲一遍,他就懂了。
我有些欣慰,他应该会成为一个正派的好人吧。
13.
上学之后,我更忙了。
早上起床洗衣服做饭,晚上回家割猪草喂鸡喂猪。
弟弟遵守诺言,分担了我一半的家务。
奶奶倒不计较弟弟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
问就是帮弟弟补习功课。
她不认字,年纪大,很多事情轻易地就糊弄过去了。
14.
奶奶其实也不想帮着爸妈带孩子。
她总是在电话里说:「陈二哥家的媳妇在家带孩子服侍老人,陈二哥他们天天都能吃上媳妇儿做的热饭菜。」
妈妈听了吓一大跳,生怕自己回家之后被奶奶粘上甩不掉。
过年连家都不回。
我倒是开心得很。
弟弟在我的调教下,成绩稳定,脾气好,哪有之前叛逆的影子。
15.
村里人文化水平都不高,
取的名字都不好听。
年级稍大一点时,我发现很多小姑娘对自己名字都有了抵触心理。
在这个年纪,难听的名字,破洞的衣裳,不好看的外表,
都会成为被欺负的原因。
上辈子我刚到城里的时候,
弟弟就一直对我说一个词:「苕」。
我不懂什么意思。
到工厂打工时,那些穿着高跟鞋黑丝袜的姐姐们,也说:「你看她好苕。」
过了好久,我才明白,这就是嫌弃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土里土气。
我又发现了一条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