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婆婆脑出血,我拿出全部积蓄8万救命,丈夫夸我是最好的媳妇。
今年我妈住院,老公问我:“你打算给多少?”
我说:“跟你妈一样,80000。”
他皱着眉:“给那么多干嘛?你还有两个哥哥呢。”
我愣住了。
去年给他妈钱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直到我翻出那张医院收据,才明白——
原来,我一直都是个笑话。

——————
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大哥发来的消息,我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妈妈住院了,胃癌早期,需要手术。"
指尖有些发抖。我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陈宇航。
“宇航,我妈住院了。”
他头也不抬:“什么情况?”
“胃癌早期,需要做手术。”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大哥说费用大概要十二万左右,我准备给八万。”
陈宇航终于抬起头,眉头皱得很紧:“给那么多干嘛?”
这四个字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年他妈住院的时候,我可是二话没说就拿出了八万,那是我所有的积蓄。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跟去年你妈住院一样啊,”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不是主动给了八万吗?”
“那不一样。”陈宇航避开我的目光,语气有些不自然。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手脚都有些冰凉。站在客厅里,明明开着暖气,我却觉得冷得像站在冰窖里。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只有对面楼的灯光零零散散地亮着。我突然想起去年的那个秋天,那场雨,还有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去年十月十五号,周日。
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天早上我刚做好早饭,陈宇航就慌慌张张从卧室冲出来,脸色煞白。
“婉清,我妈出事了!”他的声音都在抖,“医院打电话说我妈在家里晕倒了,邻居发现送去的医院,现在在抢救!”
我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
“严重吗?什么情况?”我立刻关了火,连围裙都来不及解。
“医生说可能是脑出血,让我们赶紧过去。”陈宇航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回头看我,眼眶都红了,“婉清,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别说了,我们赶紧去医院。”我拉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全是汗,“婆婆一定会没事的。”
那天下着秋雨,细细密密的,打在脸上凉飕飕的。我们在路上堵了二十分钟,我看着陈宇航紧握方向盘的手,指节都泛白了。
到医院的时候,婆婆江秀华已经从抢救室推出来了,但还在昏迷中。
我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脸色像纸一样白,心里就是一揪。这个六十八岁的老人,平时身体一直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
主治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表情很严肃。他翻着病历对我们说:“患者情况比较危险,脑出血量约三十毫升,需要立即进行开颅手术清除血肿。”
“开颅手术?”陈宇航的声音都变了调。
“对,现在患者已经出现颅内压增高,如果不及时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医生停顿了一下,“手术费用大概十五万左右,加上术后监护、药物等费用,总共可能要十八到二十万。你们商量一下,决定做不做手术。”
十八到二十万。
这个数字砸在我们身上,像一座山。
我们刚买了房子,还欠着银行七十多万房贷,每个月光房贷就要还六千多。陈宇航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做销售经理,月收入一万二左右,但提成不稳定,有时候一个月只能拿底薪。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市场总监,月薪九千,算是比较稳定的那种。
可是除了房贷,还有日常开销,孩子上学的费用,双方老人的生活费...这几年下来,我们的积蓄也就八九万。
我转头看陈宇航,他的嘴唇紧紧抿着,脸色比婆婆还要白。
“先救人要紧。”我听到自己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这里有积蓄,先拿出来。”
“婉清...”陈宇航看着我,眼眶红了。
“别说了,”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在发抖,“婆婆就是我妈,这是应该的。”
当天下午,我就去银行取了八万现金。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从89000变成9000,说实话,我心里也会心疼。这是我这些年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但看着收费处的工作人员清点那一沓沓钞票,我没有犹豫。人命关天,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交完钱出来,陈宇航在走廊里紧紧抱住我。
“婉清,我这辈子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妈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她,肯定会很感动的。”
我靠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心里觉得很踏实。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嫁了个好男人,有个温暖的家。
走廊里的灯光很刺眼,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反射出冷冰冰的光。我看着前面的手术室大门,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刺眼得让人心慌。

02
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
我和陈宇航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夜,中间几乎没合过眼。医院里的夜晚特别安静,偶尔有护士的脚步声经过,橡胶鞋底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主治医生脱下手术帽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但还算轻松的表情:“手术很成功,血肿已经清理干净,患者生命体征稳定。不过还需要在ICU观察四十八小时。”
我和陈宇航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谢医生!真的太谢谢了!”陈宇航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医生顿了顿,“不过我要提醒你们,患者年纪大了,术后恢复需要一个过程。另外ICU的费用一天大概三千,四十八小时就是六千,你们要准备好。”
六千...加上之前的八万,这笔钱对我们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但看着陈宇航眼中的担忧,我主动说:“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在ICU外面守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婆婆转到普通病房。
看到她睁开眼睛,虽然还很虚弱,但意识清楚,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婉清...宇航...”婆婆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阵风。
“妈,您别说话,好好休息。”我握着她的手,手心凉凉的,但能感觉到她在用力回握我,这让我鼻子一酸。
“婉清,谢谢你...”婆婆眼里含着泪。
“妈,您说什么呢,这都是应该的。”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这八万花得值。能救一条命,能让一个家庭完整,这比什么都重要。
婆婆的康复比预期的要好。
在医院住了三周,医疗费用总共花了接近十八万,好在有医保,实际自费部分大概十万出头。我没有仔细算,反正账单来了就交钱。
出院后,陈宇航提出要请个保姆照顾婆婆,我拒绝了。
“保姆终归是外人,哪有自己人照顾得周到。”我说,“我下班后就过去,周末也过去,反正婆婆家离我们家也不远,开车就二十分钟。”
那段时间,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婆婆家。给她买各种营养品,陪她聊天,帮她按摩、洗头、剪指甲。
婆婆话不多,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满意。
有一天,我在厨房给婆婆炖鸡汤,听到她在客厅跟陈宇航说话。
“宇航啊,你媳妇是个好人。”婆婆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很清晰,“要不是她毫不犹豫拿出那八万,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妈,这都是应该的。”我端着汤从厨房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婆婆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哪有那么多应该的。我见过太多家庭,关键时刻真能拿出钱来的,没几个。”
陈宇航也在旁边连连点头:“妈您说得对。婉清这个人啊,心地善良,对您比对她自己妈妈还好。”
这话我听着有点刺耳,但没有反驳。
确实,这些年我对婆婆很用心。逢年过节精心准备礼物,婆婆生日从来不忘,每次买东西都会想着给婆婆也买一份。相比之下,对自己妈妈确实要粗心一些。
但那是因为我妈住在老家,离城里两百多公里,身体一直很好,很少生病。而婆婆就在城里,离我们近,接触得多,自然照顾得也多。
“婉清,你对我妈这么好,我有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有天晚上,陈宇航躺在床上对我说,“你看你这段时间,为了照顾我妈,都瘦了一圈。”
“瘦点没关系,婆婆身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我关了灯,躺在他身边,确实觉得有些累。
“婉清,我真的很幸运能娶到你。”陈宇航搂着我,“很多男人的老婆和婆婆关系都不好,但你和我妈的关系,比我这个儿子还亲。”
我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把婆婆当成了自己的妈妈吧。”
“不管怎么样,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陈宇航在黑暗中说,声音很郑重,“以后如果你父母有什么事,我也会像你对我妈一样,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听到这话,我心里暖暖的。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至少换来了丈夫的理解和承诺。
可是现在...

03
“那不一样。”
陈宇航的这四个字,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站在客厅里,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丈夫,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个人,真的是当初在医院走廊里抱着我说"你是我最大的福气"的那个人吗?
“哪里不一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有点害怕,“都是老人住院,都需要手术费用,哪里不一样了?”
陈宇航皱着眉,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我妈住院,我们作为儿子儿媳,当然要承担主要责任。但你妈住院,你还有两个哥哥啊,为什么要我们承担这么多?”
这话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你的意思是,”我走近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你妈是'我们'的责任,我妈只是'我'的责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宇航有些慌乱。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打断他,“去年你妈住院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婆婆就是我妈,救人要紧,钱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轮到我妈,你却让我考虑我哥哥们,让我少出点钱?”
“婉清,你要理智一点,”陈宇航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咱们去年给我妈看病,把积蓄都花光了。这一年下来,我们除了还房贷,还有日常开销,孩子上学,根本存不下什么钱。你现在又要拿八万出来,咱们哪来的八万?”
“那我去借。”
“借?”陈宇航的声音提高了,“你打算找谁借?借了怎么还?婉清,你要明白,咱们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一时的冲动?
救我妈的命,在他眼里是一时的冲动?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宇航,你还记得去年你说过什么吗?你说如果我父母有什么事,你也会像我对你妈一样。现在我妈出事了,你的承诺呢?”
陈宇航沉默了。
客厅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一下一下,像敲在我心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发抖,“我对你妈好是应该的,因为我是儿媳妇。但你对我妈好就不是应该的,因为我只是女儿?”
“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说'那不一样'?”我盯着他,“陈宇航,我今天就想问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了?都是六十几岁的老人,都生病住院,都需要救命钱,哪里不一样了?”
陈宇航被问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女儿,不是儿子。按照传统习俗,儿子应该承担父母的主要赡养责任,女儿承担辅助责任。”
传统习俗。
他竟然搬出了传统习俗。
“那按照传统习俗,”我冷笑,“儿媳妇也没有义务给婆婆出医疗费吧?去年我给你妈八万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讲传统习俗?”
陈宇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我转身走进卧室,拿出手机给大哥回电话。
“大哥,我明天就回去。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婉清,我知道你条件好一点,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大哥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哥,妈就这么一个,我们都有责任。”我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陈宇航,“我这边能拿多少拿多少,大不了我去借。”
挂了电话,我靠在床头,突然觉得很累。
陈宇航走进来,坐在床边:“婉清,我昨晚的话可能说得重了点,但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咱们家确实困难...”
“我明白。”我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好了,我给六万。”
“六万?咱们哪来的六万?”
“我这一年又存了一些,加上年终奖,勉强能凑出六万。”
陈宇航沉默了一会儿:“婉清,我不是心疼钱,我只是觉得咱们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如果今天住院的是你妈,”我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会和我说这些话吗?”
陈宇航愣住了。
我从他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04
第二天,我请了假,和陈宇航一起开车回老家。
两百多公里的路,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农田,从柏油马路变成土路,我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里空落落的。
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苏月琴,我眼泪差点掉下来。六十六岁的她,本来就不胖,现在看起来更瘦了,脸色蜡黄,整个人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婉清来了。”妈妈看到我,勉强笑了笑。
“妈,您感觉怎么样?”我握着她的手,粗糙,冰凉。
“没事,就是胃有点疼。”妈妈的声音很轻,“医生说要开刀,我有些怕。婉清啊,你们工作都忙,不用特意赶回来的,妈妈这点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小毛病。
胃癌,在她口中成了小毛病。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陈宇航在旁边也说:“妈,您放心,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这种手术成功率很高的。”
妈妈看着陈宇航,眼里有感激:“宇航啊,让你们跑这一趟,真是麻烦了。”
我在心里苦笑。如果妈妈知道,为了这六万块钱,我和陈宇航吵成什么样,她还会这么说吗?
大哥和二哥都在医院。看到我来了,两个哥哥都松了口气。
主治医生过来查房,详细介绍了手术方案。胃癌早期,只要及时手术,治愈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但需要做全胃切除手术,术后还要化疗。
“费用方面,”医生看着我们,“手术加住院加药物,总共大概十二万左右。”
十二万。
三兄妹在走廊里商量。
“我能出三万。”大哥说,“超市这段时间生意不好,但这些年也存了点。”
“我也出三万。”二哥说,“我把在工地的工资都要回来,再借点,应该够。”
“那我出六万。”
大哥看着我,有些过意不去:“婉清,你们家压力也不小,不用出这么多...”
“大哥,妈是我们三个人的妈,我不能看着你们承担所有费用。”我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陈宇航,他正在接电话,背影看起来有些僵硬。
办理手术手续的时候,我拿出银行卡。这一年,我确实又攒了些钱,主要是工作稳定,年终奖也还可以。但六万块,对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刷卡的时候,我听到"嘀"的一声,看着POS机上显示的数字,心里五味杂陈。
去年给婆婆八万,我没有犹豫。今年给我妈六万,却经历了这么多纠结和争吵。
妈妈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前一天晚上,我陪着她聊天。
“婉清啊,”妈妈握着我的手,“妈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生了你。从小就懂事,学习好,工作后也孝顺,嫁了个好人家。”
好人家。
我在心里苦笑。
“妈,我知道你为了给我治病,花了不少钱。”妈妈的眼圈红了,“你们小两口生活也不容易,还有房贷要还...”
“妈,您别想这些。”我打断她,“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您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婉清,如果...如果手术不成功,你也别太难过。”妈妈看着我,眼里有不舍,“妈这辈子已经很知足了,看到你们都成家立业...”
“妈!”我握紧她的手,“您别胡说,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您还要看着外孙长大,还要享福呢。”
那天晚上,我和陈宇航在医院附近的宾馆休息。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陈宇航已经睡了,呼吸声很轻。我侧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结婚十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嫁了个好男人。
可是这次的事,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我想起了去年,当我毫不犹豫拿出八万给婆婆的时候,陈宇航是怎么说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这辈子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以后如果你父母有什么事,我也会像你对我妈一样"。
可现在,轮到我妈,他说"给那么多干嘛""你是女儿不是儿子"。
我开始回想这十年的婚姻,突然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注意的细节。
每次回婆婆家,陈宇航总是很积极,提前买好礼品,安排好时间。但回我娘家的时候,他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迟或者缩短时间。
给婆婆买东西,陈宇航从不嫌贵,总是选最好的。但给我妈买东西,他总会问价格,会比较性价比。
婆婆有个小感冒,陈宇航都紧张得不行,非要去医院。但我妈身体不舒服,他总说没事,过几天就好。
这些细节,我以前以为是正常的。现在想来,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妈妈的手术很顺利。
医生出来后说,肿瘤完全切除,没有转移,恢复得不错。
我松了口气,但心里并没有太多喜悦。
手术后的几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妈妈。陈宇航也会帮忙,但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不情愿。他总是看手机,总是说公司有事,总是想尽快回城里。
一周后,妈妈出院了。我请了几天假陪她,确认她没事了才回城里。
回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开始收拾衣柜。季节变了,该把夏天的衣服收起来,把秋冬的衣服拿出来。
翻着翻着,我在衣柜最里面的一个纸箱里,看到了一堆去年的单据。
都是些水电费账单、超市小票、还有...
一张医院的费用清单。
我拿起那张泛黄的纸,上面印着"市人民医院"的字样,还有去年的日期。
这是婆婆住院时的费用清单。
我随手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清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总费用:182000元医保报销:150000元患者自费:32000元
三万两千。
可陈宇航当时明明说,婆婆的手术花了接近二十万,医保虽然能报销一部分,但自费还要十万多,我那八万几乎是雪中送炭...
那剩下的四万八千呢?
我的手开始发抖,盯着那张纸上的数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给了八万,实际自费只要三万二,那多出来的四万八...
我盯着那张泛黄的收据,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患者自费金额32000元——可陈宇航明明说,婆婆的手术花了将近二十万,我那80000几乎是雪中送炭,那剩下的48000呢?
05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张收据,一遍遍地看那些数字。台灯的光照在纸上,那些黑色的字体清晰得刺眼。
总费用182000元,医保报销150000元,患者自费32000元。
我拿出计算器,一遍遍地按:80000-32000=48000。
四万八千块。
这不是小数目。这相当于我五个月的工资,相当于我们家大半年的积蓄。
这笔钱去哪了?
我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陈宇航拿去还了自己的债?
婆婆家其实有钱,但故意隐瞒?
还有其他隐藏的费用?
我转头看向睡在旁边的陈宇航,他睡得很沉,甚至还打着轻微的鼾声。月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脸上,这张脸我看了十年,现在突然觉得很陌生。
去年,他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
"慧敏,我妈的手术费要十八到二十万,医保虽然能报销,但自费还要十万多。"
"你那八万真的是雪中送炭,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十万多。
可收据上明明白白写着,只要三万二。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我搞错了?也许还有其他费用?
我打开手机,在备忘录里翻找去年的记录。我有记账的习惯,每一笔大额支出都会记下来。
找到了。
去年10月16日:婆婆手术费,取现80000元。10月18日:ICU费用,刷卡6000元。10月20日至11月5日:住院期间陆续交费,总计约12000元。
我总共给了98000元。
可实际自费只要32000元,再加上一些医保不报销的药品和检查,顶多40000元。
那剩下的五万八千呢?
我再也坐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去上班。我打电话给领导请了病假,然后开车直奔婆婆家。
一路上,我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我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但我必须搞清楚。
如果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会道歉。
但如果不是...
婆婆家的防盗门是深棕色的,我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下门铃。
“谁啊?”婆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妈,是我,婉清。”
门开了。婆婆穿着家居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气色看起来不错。看到我,她有些意外:“婉清?你今天不上班吗?宇航呢?”
“他去公司了。妈,我有事想问您。”我走进屋,把手里的收据放在茶几上。
婆婆看了一眼那张纸,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这是什么?”
“去年您住院的费用清单。”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妈,您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上面写着自费32000元,可宇航跟我说要十万多吗?”
空气突然安静了。
婆婆愣了几秒钟,然后坐在沙发上,有些慌乱地说:“哎呀,这个...这个可能是初步的费用清单吧?后来还有很多费用没算进去...”
“妈,这是最终结算清单。”我打断她,把那张纸推到她面前,“您看,这里写着'出院结算',日期是去年11月5日,就是您出院那天。”
婆婆的手有些抖,她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放下:“婉清啊,这个...可能是我记错了。当时情况太乱,我也不太清楚...”
“可是宇航很清楚啊。”我坐在她对面,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他跟我说,自费要十万多,我的八万是雪中送炭。妈,我想知道,那多出来的五万多块钱,去哪了?”
婆婆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等了很久,客厅里只有挂钟的滴答声。
“妈,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这一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救了您的命,一直以为我们家为了您的手术倾尽所有。可现在我发现,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婆婆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婉清,你别怪宇航。当时...当时他弟弟要买房,需要首付款,我们实在没办法...”
我愣住了。
宇航的弟弟?买房?
“您的意思是,”我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我给的那八万里,有一部分给了小叔子买房?”
婆婆抬起头,眼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理所当然:“婉清啊,你也知道,陈宇飞是家里唯一的小儿子,他要成家立业,我们当父母的不能不帮...”
“所以你们就骗我?”我打断她,声音开始发抖,“你们让我以为,我的八万是在救命,实际上是在给别人买房?”
“不是骗...”婆婆有些急了,“我确实是生病了,确实是需要做手术...”
“可您明明有医保,自费只要三万多!”我站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们完全可以自己承担这笔费用,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没有我的八万,您就会死?”
婆婆也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婉清,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我是真的病了,真的做了手术!你那八万块钱,也确实帮了大忙!”
“帮了大忙?”我冷笑,“帮你们给小叔子凑首付的大忙?妈,您知道那八万是我所有的积蓄吗?您知道为了给您,我把这些年一分一分攒下来的钱全拿出来了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婆婆的声音也有些激动,“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啊!婉清,你是个好孩子,我从心里感激你...”
“感激?”我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如果您真的感激,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让我蒙在鼓里?为什么在我妈住院的时候,宇航说'给那么多干嘛'?”
婆婆愣了一下:“你妈住院...宇航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给我妈六万太多了,让我少给点。”我看着婆婆,一字一句地说,“妈,您说,我给您八万的时候,你们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还拿去给别人买房。现在我想给我妈六万,就变成了'太多'?”
婆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时,我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陈宇航推门进来,看到我在,愣了一下:“婉清?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去公司吗?”
我转身,看着他,手里拿着那张收据:“陈宇航,你来得正好。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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