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巡视组暗访武德县，却被无端铐进公安局！

穿警服的人拍着桌子：“姓名！工作单位！”

我抬眼扫过墙上 “公正执法” 的标语，缓缓开口：

“何伟国！”

“省纪委，纪检监察室主任！”

“现任省委第十三巡视组，组长！”

“主要工作是代表省委全面巡视武德县！”

1

新一轮省委巡视启动，十三巡视组准备进驻武德县。

作为组长，方案会上我定了调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故意让巡视组大张旗鼓的从省城出发去武德县，造足声势。

而我自己则装作普通人，一路驾车暗访，体察民情，我倒要看看真实的武德县。

车是借来的普通轿车，牌号也毫无特点。刚驶入武德县界，经过一条狭窄的单行道，突然对面一辆黑色奔驰逆行过来，毫不客气地顶在了我车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嘀——嘀嘀——！”

急促刺耳的喇叭声在前面狂响，透着股蛮横。我微微皱眉，本想往右打一把方向避让，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违章自有交警处理。

岂料还没等我动作，奔驰驾驶门“砰”地推开，下来一个穿着奢华、满脸戾气的女人。她几步冲到我的车旁，用力拍打我的车窗玻璃。

“喂！你瞎啊？没看见我车过来了？赶紧的，给我倒回去！”

我降下车窗，平静道：“同志，这是单行道。”

“单你妈的道！”女人柳眉倒竖，“我在武德就这么开！你倒不倒？不倒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看着她，没说话。我想这只是个人素质问题，虽然让我感到不快，但是这却不归我这个纪委干部管。

紧接着让我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她见我不为所动，竟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深色封皮的小本，“啪”一声摔在我车窗框上。“看清楚了！公安局的！妨碍公务是吧？再不让开，我现在就抓你进去！”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证件上，照片栏分明是一个穿着警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性，绝非眼前这张浓妆艳抹的脸。

心里那点“事不关己”的念头瞬间消散，我抬起手，没有去碰那证件，只是用手指虚点了点照片位置，声音开始变的严肃：“冒用公务人员证件，是违法行为。”

女人听后明显一愣，随即彻底炸了毛：“违法？你跟我讲法？那是我老公！武德县公安局局长王建彪！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在武德这一亩三分地，我们就是天！”

公安局长的夫人？我心头一沉，知法犯法，仗势欺人到了这个地步。

“局长夫人？”我看着她，正式警告，“那你这是知法犯法，要罪加一等的，赶紧把证件收起来，别害了你老公。”

此时，我还侥幸的想着也许她老公是个好警察，可能不知道她在外面为非作歹。

但是我的好心劝告，成了点燃炸药桶的最终引信。

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对着话筒哭喊咆哮：“彪子！我被人欺负了！就在城关老街这单行道！是个外地佬，嚣张得很！你赶紧派人来，把他给我抓回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清，但女人的气焰肉眼可见地重新高涨。

不到十分钟，一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至，车上跳下三名警察，面色不善。

“怎么回事？”为首的警察扫了一眼，直接看向那女人，语气带着熟稔，“张姐，谁惹你了？”

女人随即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他！占着道不让，还侮辱我，怀疑我证件是假的！我看他鬼鬼祟祟，口音也不是本地的，指不定是哪儿流窜过来的小偷！”

那警察转向我，眼神锐利，却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身份证、行驶证拿出来！哪来的？到武德干什么？”

我耐着性子解释：“同志，我只是路过。是这位女士逆行，并且冒用他人警官证。”

“谁冒用了？那是我老公的证！”

“听见没？这是我们局长夫人，张丽！我们局长夫人的证还能是冒用的吗！”那警察根本不容我分辩，手一挥，“看你就不像好人！跟我们回所里一趟，你需要接受调查！”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跟这些人讲不通道理了。我沉声道：“我有证件，你们可以看一下。”

“到了所里自然给你机会看！现在，请你配合！不然我们就强制带回”他根本不理，对身后两名辅警使了个眼色。

两人上前，一人一边抓住我的胳膊。我没有反抗，一副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锁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推搡着上了警车，透过车窗，我看到张丽抱着胳膊，脸上是胜利者般的得意冷笑。

城关派出所，问询室。

我被单独晾了半个多小时，手铐也没解开。直到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一个粗豪的嗓音：“我看看，是哪个牛逼人物，敢在武德的地盘上冲撞我老婆？”

门被推开，一个腆着啤酒肚、穿着警服常服、肩上是三级警监标志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目光倨傲地扫视着，最终落在我身上，此人正是武德县公安局局长王建彪。

我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与他对视。

“我不是什么牛逼人物，”我平静地开口，“一个普通小民而已，路过这里。”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他，他走到我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带来一股浓重的烟酒气，语气充满了压迫感：“普通小民？普通小民敢跟我老婆顶嘴？少他妈废话！姓名！职业！单位！一五一十，给老子交代清楚，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神仙！”

审讯灯的光打在他油腻的脸上，映出几分狰狞。

我沉默了片刻，直到他不耐烦地又要拍桌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好。”

“我叫何伟国。”

“省纪委，纪检监察室主任。”

“现任省委第十三巡视组，组长。”

“主要工作是代表省委全面巡视武德县”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

王建彪脸上的横肉瞬间僵住，那双原本充满戾气的眼睛一瞬间瞪圆，瞳孔急剧收缩。他撑在桌子上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他身后跟着的警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问询室，落针可闻。

我依旧稳坐在那张冰冷的椅子上，手腕上的铐子显得格外讽刺。我目光扫过面前这几个呆若木鸡的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我要求你们县委班子，全体到场。”

“巡视组的工作，就从这间问询室开始。”

2

问询室里的空气，在我亮明身份后，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王建彪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他身后那名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警察，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

“何…何组长…”王建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您看我…我这就给您打开…”

他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因为颤抖，几次都对不准手铐的锁孔。

我没动，任由他解开铐子，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误会？”我揉了揉手腕，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王局长，你夫人逆行、辱骂、冒用警官证，你到场后，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拷人。这一套流程，很熟练嘛。”

王建彪额头上冒出冷汗，腰已经不自觉地弯了下去：“何组长，是我糊涂！是我有眼无珠！我向您检讨，深刻检讨！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那个婆娘！”

“管教是你的事。”我打断他，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的问询室，“现在，执行我的要求：县委班子，全体到场。”

“是是是！马上！立刻！”王建彪几乎是连滚爬出地冲出去打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走廊外传来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武德县委书记马国华一马当先，身后紧跟着县长、副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等一干常委，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混杂着震惊、惶恐和强自镇定的复杂表情。

“何组长！哎呀呀，何组长您受惊了！受委屈了！”马国华一进门就紧紧握住我的双手，用力摇晃，脸上满是痛心疾首，“我们工作没做好，让您刚来武德就遇到这种事！我代表武德县委，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他身后的班子成员也纷纷附和，一时间，问询室里充满了检讨和慰问之声。

我抽回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马书记，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事情经过，想必王局长已经简要汇报了。”

马国华脸色一僵，立刻肃然道：“是，我们已经初步了解。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我们县委坚决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他转向身后瑟瑟发抖的王建彪，声色俱厉：“王建彪！从现在起，你立即停职！接受县纪委审查！”

这一手，不可谓不快。停职，县纪委审查，看似雷厉风行，实则是想把案子控制在县里，控制在他自己手里。

我轻轻抬手，止住了他后续的话语。

“马书记，你的态度是明确的。”我目光平静地看向他，“不过，王建彪的问题，恐怕不仅仅是家教不严、作风粗暴这么简单。涉及公安局主要领导，身份特殊，影响重大。这个案子，由我们省委巡视组直接办理。”

马国华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那抹慌乱虽然一闪而逝，却被我精准捕捉。他脸上肌肉扯动，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何组长，这…是不是有点…我们县纪委完全有能力…”

“这是巡视组的决定。”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请武德县方面做好配合。”

马国华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终究没敢再争辩，只能点头：“是，我们坚决配合巡视组工作。”

巡视组的大部队当天下午就进驻了武德县委招待所。我坐镇指挥，工作组立刻对王建彪及其妻张丽的社会关系、财产情况、银行流水等展开全方位调查。

线索，像藤蔓一样开始从王建彪这棵“病树”上蔓延开来。

几套登记在张丽或其远房亲戚名下，却与王建彪工资收入明显不符的房产；张丽参股甚至实际控制的几家本地建材、物业公司，几乎承接了武德县近半的公安系统采购和工程；几笔数额巨大的资金，经过层层空壳公司转账，最终流向了一个与“新城开发项目”密切相关的账户……而“武德新城”，正是县委书记马国华力主推动、一手抓的“一号工程”。

所有的蛛丝马迹，那若隐若现的线头，开始隐隐指向了坐在县委大楼最高处的那个人。

马国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