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为了给堂兄移植肾源，

我错过高考，

又被父亲赶出家门，

凄惨而死

重回高三，我发誓，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

01

「啊——」我尖叫着清醒过来。

汽车碾压过的痛感似乎还停留在我身上。

「蒋兆楠，不想听课就给我滚出去……」一个粉笔头「啪——」得一声打到我头上又弹到地上，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这是——我高中的英语老师？

「王老师！你还活着？」我脱口而出。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她在我高中毕业的第二年就为了救一个学生车祸去世了才对。

我还专门参加过她的葬礼。

「你给我去门口站着！」气急败坏地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多年来对老师的敬畏战胜了我的困惑。

我随手抓了一本书就赶紧到外面站着。

听着教室里讲课的声音，我才渐渐冷静下来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秒——

胳膊上的肌肉还在微微颤抖着，我仔细回忆起来……

明明上一秒，我刚被一辆飞奔的大货车撞出去。

我还记得，司机惊恐的眼神，还有马路边尖叫的人群。

我当时还想着，这没救了的人生，终于要结束了。

可现在，我还站在教室外。

被早就去世的王老师赶出来罚站！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嘶——」很疼。

难道，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

我还好好的，没有给堂哥捐肾，也没得胃癌！

太好了！

站在学校的走廊里，我只觉得开心。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还来不来得及高考？

没有了随身携带的手机，我开始翻书。

我带出来的是本英语书。

找到了，是第一次月考的英语测试卷。

感谢我有把试卷夹在书里的好习惯。

看着试卷上还没怎么被订正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

我们学校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校内测验，我们都叫它月考。

现在卷被批改完发下来，还没讲卷，应该是十月初，刚放完国庆回校那天。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用回家。

不用回去面对……

02

我还记得上一世，就在一个月后，我回家那天。

爸妈久违的，两个人一起来接我回家。

他们两个正在闹离婚，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一家三口一起做些什么的感觉了。

那天我非常开心。

可他们却带我去了医院抽血。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在做配型，为了给我堂哥捐肾。

而且，我还和堂哥配上了。

上一世，爸妈答应我，只要我给堂哥捐肾，他们就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妈说，女孩子，又不用干重活，一个肾就够了。

那时候，我也以为一个肾就够了。

进手术室前，我一直在幻想，捐完肾，我就许愿让他们重修旧好，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当我醒来才发现，原来，我妈早就跟我爸商量好了。

她劝我捐肾，我爸同意跟她离婚。

我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到死，我都没有再见过她。

我爸，他一直嫌弃我是个丫头片子，从小就偏爱堂哥。

后来，我没了肾，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靠人照顾。

又错过了高考。

他就以我已经成年了为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

我没有学历，又干不了体力活，只能到处打零工。

住地下室，吃馒头就水，偶尔饿上几天。

而我堂哥呢，娶妻生子，幸福美满。

后来，我连着几天呕血不止，我猜自己得了胃癌，可我不甘心。

我不想死！

我去找我爸，可以前的房子早就被卖了，我找不到他。

我去找堂哥，可他叫保安把我轰出来，还说我是要饭的。

回去的路上，我碰见了堂嫂。

堂嫂把买的面包都给我了，她是个好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陌生人是个好人。

我的妈妈、爸爸、拿了我一个肾的堂兄，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我想不明白，只能苦笑。

至少这一世，爸、妈，我不欠你们什么了。

堂兄，我也不会救。

03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我的思绪被一下子唤回。

「蒋兆楠，跟我来办公室。」是王老师，她肯定要训我了。

我连忙小步跟上。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蒋兆楠，你已经高三了！学生就要有个学生的样子！你居然还敢上课睡觉！」

我知道王老师嘴硬心软，「王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她也不再说什么。

「行了，回去上课吧。」

「王老师，你跟孩子生什么气嘛。来来来，看我们班顾晨，这次月考又考了第一。」

出门前，我听到实验班的英语刘老师又在夸顾晨。

顾晨，我知道他，明年六月份的高考状元。

只是跟我没什么关系。

当时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报道，关于他清贫的生活，相依为命的奶奶，还有他的天分。

当时，我刚被我爸赶出家门没多久，那时，他是我的偶像。

他能靠奶奶捡瓶子、还有勤工俭学考上北大。

我相信，没有爸妈的帮助，我也能够自己挣钱供自己复读。

反正，就一年而已。

可是很快，我就被生活消磨了斗志，也没再关注他，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

像他那样的人，应该已经功成名就了吧。

「同学，你没事吧。」拐角的时候没注意到，我跟对面的同学撞了满怀。

幸好对面扶了我一把，我才没摔倒。

「没事没事，谢谢，」我抬起头，「顾晨？」

他笑了笑，看了一眼我的胸牌，「同学，你认识我？」

「年级第一，谁不认识？」

他似乎有些害羞，摸了摸自己的头。

「也没那么夸张吧。」

「顾晨，在哪儿干什么呢，快过来。」刘老师在喊他。

「那同学，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回到班级，班里嗡嗡的，还没开始上课。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圆脸女孩冲我招招手，「楠楠，你回来了。老班说你什么了？你上课怎们回事？吓我一跳。」

是我同桌孙敏，手术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听说她曾经找过我，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事，不小心做个噩梦，吓醒了。」

「老班没说什么，就让我好好学习。」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晚上不要学那么晚，你看，白天睡不醒吧。」孙敏是个话比较多的女孩子。「你呀，就该跟我一样，劳逸结合，懂不懂？」

「你那明明是懒。」我前桌回过头来吐槽。

正说着，物理老师走了进来，「都别说话了，上课了。把上次月考卷子都拿出来，这节课咱们讲卷子。」

我在物理课本里找到了夹着的卷子。

看着卷子上各种眼熟的符号，我突然想起来，重生之前，我已经十年没碰过课本了！

完了！

看不懂！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还在滔滔不绝，我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不光物理，还有语数外、化学、生物，我选的理科啊！

还有不到一年，我要怎么才能把这些知识都拾起来，考上理想的大学啊！

救命！

04

被这个事实打击到了。

都能重生了，为什么不能开个学习外挂呢？

为了能赶上学习的进度，我只能苦哈哈地制定学习计划，争取在下次月考前达到之前的水平。

我总不能跟人说，我睡一觉，就把知识全睡没了吧。

唉……

好在我之前有记笔记的习惯，现在复习起来倒也没那么痛苦。

看着眼前被我记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我愈发后悔，之前为什么要先做手术，毕竟，堂哥的病，只是换肾会更好，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或许是心境不同，这一世我的学习速率提升很多，许多前世不怎么理解的知识点，似乎也格外好懂些。

这让我对明年六月的高考有了更多信心。

虽然现在这只是个幻想，但我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我要考北大。

重生这种事都能发生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语文不好提分，那我就从数学开始、英语、物理、化学、生物，一本本摊开的笔记，如海般的知识点涌入我的大脑。

那天以后，我的学习更加刻苦了。

你可以在操场边、在走廊里、在路灯下，看到我记忆公式的身影。

背公式、刷题、跟他人探讨解题步骤、找老师问问题，你可以在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看到我。

哪怕一开始的几天，有的老师对我的表现有些疑惑，也被我的学习精神打动，又或者被我成绩的提高打动。

每天睡前，我也要在脑海里过一遍当天学到的内容，在复习中入睡。

一个月下来，在面对月考时，我能感觉到我的知识储备应对这种考试已经绰绰有余。

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让我暂时性地忘记了烦恼。

在看到站在校门口接我的爸妈时，我才想起来，原来，还有他们。

「宝贝女儿，这个月累不累啊，你看你都瘦了。」我爸笑着把我的书包接过去。

「妈今天给你做了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真的，很尴尬。

上辈子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好啊，我们回家。」我倒要看看，如果我不同意捐肾，你们会是什么表情。

果然，跟上一世一样，我还没吃完午饭，大伯他们夫妻二人就提着两只母鸡过来了。

一进门就求着让我救救他们的儿子。

「楠楠啊，爸爸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堂哥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抽点血，说不定就能救你堂哥呢！」

「楠楠，就只是抽点血，不疼的。」大伯娘在一旁帮腔。

「你跟个丫头片子说啥，把人带过去一抽不就完了。」大伯脾气向来急躁，又重男轻女，要是平时，早就拉着我去医院了。

我妈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还没和我爸达成一致。

「妈，堂哥得的什么病啊？为什么要我抽血？」我假装问道。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肾出了点问题。楠楠，咱们就是去做配型试试，不一定能配上的。」我爸哄着我，想让我主动答应。

「楠楠，你堂哥从小对你那么好，让你做个配型你都不愿意？」大伯娘板起脸来想要吓唬我。

先哄骗再威胁，怨不得我上一世那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堂哥他小时候总是欺负我……」

是啊，蒋家从爷爷奶奶辈就开始重男轻女，本来以为我爸跟其他人不一样，后来才知道，要不是我爸精子有问题，我早就多了个弟弟。

兆楠，不就是招男么！

他还想着等以后堂哥给他摔盆呢。

「嗨！就这，等你堂哥好了，我亲自，压着他给楠楠道歉好不好？」

见我不发话，大伯娘又说，「想怎么打怎么打，你爸也会帮你的，对吧？」她冲着我爸使眼色。

一直以来，只要是我和堂哥发生冲突，明面上他是在护着我，可算来算去，最后吃亏的也是我。

「那行吧。我去试试。」

再等等，蒋兆楠。还不是时候。

有了希望在毁掉，才是最好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