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在南方工地的这大半年,我习惯了独自照顾4岁的女儿。
直到那个平常的深夜,我像往常一样关灯哄她入睡,女儿却突然搂住我的脖子,用气声在我耳边说:“妈妈,你知道吗?爸爸晚上会从阳台爬进来看我。”
我拍着她背的手瞬间僵在半空。
“爸爸……从阳台?”我稳住发颤的声音,尽量平静地问。
女儿在我怀里点头,语气天真而确定:“对呀,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但是声音和爸爸一模一样哦。他会亲我的额头,摸摸我的头发,坐在床边陪我好久。”
她说着,还轻轻模仿了一下抚摸的动作,“他说这是我们的小秘密,让我不要告诉妈妈。”
我紧紧抱住女儿温暖的小身体,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卧室那扇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我们所住的7楼高空。
那个本该在千里之外的男人,怎么可能每天深夜攀爬高楼潜入家中?
但如果这不是孩子的幻想,那么每个夜晚,在我浑然不觉的沉睡时刻,究竟是谁,一遍又一遍地坐在我女儿的床边?
01
“妈妈,你知道吗?爸爸晚上都从阳台爬进来看我。”
黑暗中,我的手僵在女儿的被角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呼吸瞬间停滞。
“乐乐,你说什么?”我竭力压低声音,手心里却已全是冷汗。
“就是爸爸呀,他从阳台爬进来,亲我的额头,还摸我的头发。”四岁的女儿语气轻快,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我的大脑顿时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丈夫明明在千里之外的滨海市工地上已经待了七个多月,上次视频通话时,他还在抱怨那边潮湿的天气和不合口味的饭菜。
而我们居住的公寓在七楼,阳台之外只有寂静的夜空和远处零星的光点。
“他……什么时候来的?”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每天晚上呀,妈妈你睡着以后……”乐乐说着,还像个小大人似的打了个哈欠。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让语调保持平稳,继续问道:“乐乐,那个爸爸……是什么样子的?”
“穿着黑色的衣服,还戴着口罩。”乐乐揉了揉眼睛,“但是他的声音和爸爸一模一样哦。”
一股寒意瞬间从我的脊椎窜起,后背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除了亲你,还做了别的什么事吗?”我尽量让问题听起来随意。
“他会坐在床边看着我,有时候哼歌,有时候就只是摸摸我的脸。”乐乐的语气依然自然,“他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让我不要告诉你。”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接着问:“他这样来……有多久了?”
乐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答道:“从我过完生日以后吧,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乐乐生日是在四个多月前。这意味着,在过去的四个多月里,竟然一直有人在我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潜入我的家,来到我女儿的床边。
“他一般什么时候来?”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快要凝固了。
“很晚很晚的时候,就是你睡着以后。”乐乐描述着,“他会在阳台那里站一会儿,然后才进来,走路特别特别轻。”
一个陌生人,在我熟睡时潜入我家,逗留在我女儿的床边,而我这个母亲竟然毫无察觉。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惧。
“乐乐,他……有没有碰你其他地方?”我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
“没有呀,就是亲额头,摸摸头发。有时候他会轻轻拉拉我的手,说‘爸爸好想你’。”乐乐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还会帮我盖好被子,说怕我着凉。”
我的眼眶瞬间湿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那他每次会待多久?”
“我不知道呀,我常常看着看着就又睡着了。”乐乐的眼皮开始打架,“不过有时候我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他还坐在那里看着我呢。”
“你……不害怕吗?”我的心揪紧了。
“不怕呀,他是爸爸嘛。”乐乐天真地回答,“而且他对我很温柔,从来不会凶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女儿小小的手,郑重地对她说:“宝贝,听着,如果他今天晚上再来,你一定要马上大声叫妈妈,知道吗?”
“可是他说了不能告诉你……”乐乐显得有些犹豫,“他说如果告诉你了,他就再也不来了。”
“不,宝贝。”我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告诉妈妈,这才是对的。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尤其是和陌生人有关的秘密,一定要告诉妈妈。”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在我的安抚下重新进入了梦乡。
我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
我在黑暗中坐了许久,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混乱的念头。
会不会是乐乐做了噩梦,或者只是孩子的幻想?但她描述得如此详细具体,时间线也清晰连贯。
会不会是她太想念爸爸而产生的想象?可这四个多月来,她的行为举止并无明显异常,直到今晚才突然提起。
确认女儿完全睡熟后,我轻手轻脚地走向阳台。
月光颇为明亮,将阳台照得一片惨白。
我仔细检查阳台的推拉门,门锁确实是扣上的,但当我凑近仔细观察门框时,心头猛地一沉——锁孔周围有一些非常细微的、新鲜的划痕,规律而刻意,明显是某种工具留下的痕迹。
我蹲下身,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仔细照射门框边缘。
那些划痕不止一处,在锁孔附近有好几道类似的痕迹,看上去像是有人曾试图或已经成功撬动过门锁。
我走到阳台边缘,小心地向下望去。
七楼的高度让人有些眩晕,楼下停放的车辆看起来如同玩具。
但我注意到,楼房外墙上每层都安装了空调外机,这些外机的位置排列,似乎恰好能构成一个可供攀爬的落脚点。
从六楼到七楼,外机之间的距离大约一米多,如果有人身手足够敏捷,体能也好,借助这些外机攀爬上来,并非完全不可能。
我蹲在阳台地面上,试图在脑海中还原那个攀爬的过程。
他需要先设法到达六楼的外机,然后借力跃上七楼的外机,再翻越栏杆进入阳台。
这不仅需要相当的体力和技巧,更需要极大的胆量,绝非普通人能够轻易做到。
报警的念头立刻冒了出来,但随即又被一丝犹豫压了下去。
万一这真的只是孩子的梦境或幻想呢?四岁的孩子,因思念父亲而将梦境与现实混淆,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贸然报警,兴师动众,不仅可能闹出乌龙,消息传开对孩子的名声也可能不好。
可是,门框上那些清晰的划痕是真实存在的。
我回到主卧室,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女儿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窗外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比如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或是远处隐约的车声,都让我心跳骤然加速。
我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屋子里每一个可能的动静,恐惧着那个身影会再次出现。
凌晨三点多,我依然毫无睡意。
起身再次检查了家里所有的门窗:入户门锁得好好的,厨房和卫生间的窗户也都从内部锁紧。
只有阳台的门,那些可疑的划痕像无声的指控,提醒着我危险的临近。
我站在乐乐房间的门口,透过门缝看着她安然沉睡的模样。
她睡得那么香甜,全然不知此刻她的母亲心中正被何等的恐惧所淹没。
02
第二天清晨,我顶着一夜未眠的憔悴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送乐乐去幼儿园。
在路上,我装作随意地再次试探她:“乐乐,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爸爸’,你能把他画出来给妈妈看看吗?”
“可以呀!”乐乐立刻兴奋起来,小孩子对画画总是充满热情。
到了幼儿园,我特意向班主任王老师简单说明情况,请了一小会儿假,让乐乐在活动区画画。
她拿起彩色蜡笔,在纸上很快就画出了一个人形——黑色的上衣和裤子,脸上画着一个蓝色的方块代表口罩,只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
“就是这样子的。”乐乐指着她的画说道,“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亮晶晶的。”
我用手机拍下了这幅画,仔细端详着画面上的细节。
乐乐画中的人物身材显得比较瘦长,个子似乎偏高,因为她画的人站立着,头顶几乎要碰到画纸上缘,那大概代表房间的天花板。
“乐乐,那个‘爸爸’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
“有呀,他说‘爸爸好想你’,‘要乖乖睡觉哦’,‘爸爸会保护你的’。”乐乐扳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他还老是说‘不要告诉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什么样的?”我追问。
“就是爸爸的声音呀。”乐乐的语气非常肯定,“和你用手机跟爸爸说话时,爸爸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送女儿进入班级后,我立刻返回家中,开始像个侦探一样,仔细搜寻家里任何可能存在的可疑痕迹。
我找出乐乐最近画的所有图画,在一堆色彩斑斓、充满童趣的涂鸦中,果然发现了不止一张画有戴口罩的黑衣人形象。
其中一张用歪歪扭扭的拼音写着:“bàbàláikànwǒ。”(爸爸来看我。)
另一张画则让我看得心惊肉跳——画面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窗帘旁边,窗外挂着一弯月亮,而一个小女孩正躺在床上安睡。
我将这些画全部拍照,仔细保存在手机里。
接着,我走进乐乐的房间,近乎一寸一寸地检查每个角落。
在靠近床头的矮柜边缘,我发现了一根短发。
那是一根短促、略显粗硬的黑色头发,明显属于成年男性。
我和乐乐都是长发,丈夫虽然也是短发,但发质偏软,颜色也没这么深。
这根头发不属于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我用一小段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将这根头发粘起,装入一个干净的小密封袋中。
继续搜查,我在乐乐床底下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淡淡的脚印轮廓,印在细微的灰尘里。
从大小和形状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成年男性的鞋印,尺码大约在四十二码左右,比我丈夫的鞋码要略小一点。
我同样用手机拍下了这个脚印。
在靠近阳台的窗台边缘,我发现了几缕极细的黑色纤维,看起来像是从某种衣物上脱落下来的,材质类似常见的运动面料。
我将这些纤维也仔细收集起来。
最后,在阳台地砖的缝隙里,我注意到了一些深褐色的泥土碎屑,颜色和湿度都与小区花园里土壤的颜色非常相近,而且看起来是近期留下的。
所有这些零散的证据,都像一块块拼图,逐渐拼凑出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结论——确实有人闯入过我的家,而且不止一次。
傍晚时分,我给远在滨海市的丈夫打了视频电话。
他此刻正在工地的临时宿舍里,背景是简陋的铁架床和有些斑驳的墙壁。
“老婆,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他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就是没睡好。”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公,你最近……有没有突然回来过?哪怕就一天?”
他明显愣了一下:“回来?怎么可能,这边项目赶工期,请假根本批不下来,老板盯得紧着呢。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我掩饰道,“就是乐乐最近总说梦到你晚上回来看她,我就随口问问。”
“哈哈哈,小孩子想爸爸了,就会做这样的梦。”丈夫笑了笑,安慰道,“再坚持一下,这个项目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能收尾,我马上就回家了。”
“你在那边一切都还顺利吧?”
“还行,就是活儿多,累点。你和乐乐呢?都还好吧?”
“我们都好。”我顿了顿,突然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你的声音……有没有被别人录下来过?比如除了我们视频通话之外?”
“录音?”他显得有点困惑,“视频通话肯定有记录啊,但专门录我声音?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我赶紧岔开了话题。
结束通话后,我更加确信,深夜出现在乐乐房间里的那个身影,绝不可能是我的丈夫。
那么,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可能性。
小区的保安?负责我们这栋楼的物业人员?还是某个住在附近的、心怀不轨的邻居?甚至……是曾经在什么地方偶然遇见、而后悄悄尾随我们的陌生人?
我开始回想最近几个月的一些细微感受。
似乎有好几次,我在超市购物时,隐约觉得有人在某个货架后面注视着我,但回头寻找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还有一次,我带乐乐在社区小公园玩耍时,总觉得不远处的树丛后面有动静,走过去查看却空无一人。
当时我只以为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的神经敏感,现在细细想来,或许那些被窥视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下午去接乐乐放学时,我特意找她的班主任王老师聊了会儿天。
“王老师,乐乐最近在幼儿园里,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言行或者情绪变化?”
王老师回想了一下,说道:“特别明显的倒是没有,学习游戏都挺正常的。不过……她最近确实好几次跟小朋友提到,说‘爸爸晚上会回来看我’,我们还以为是你爱人休假回来了呢。”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这个的?”我追问道。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王老师回忆着,“有一次午睡起来,她跟旁边床的小朋友说,‘我爸爸昨天晚上来看我了,还亲了我一下’。我当时还问她,是不是爸爸真的回家了。”
“您当时是怎么回应她的呢?”我急切地问。
“我就说‘那很好呀,爸爸肯定很想你’。”王老师微笑着说,“小孩子嘛,尤其是父母有一方长期不在身边的,因为思念而产生一些想象或者梦境,甚至幻想出一个陪伴者,这在心理学上也不算罕见,是情感需求的一种表现。”
我勉强笑了笑,附和道:“是啊,她爸爸在外地时间不短了,孩子肯定是想他了。”
“所以林太太您也不用太过担心。”王老师温和地安慰我,“多跟孩子沟通,等她爸爸回来,多些陪伴,这种情况慢慢就会好的。”
但我心里清楚,乐乐所描述的,绝非简单的儿童幻想。
回家的路上,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小区门口岗亭里值班的保安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师傅,步履已有些蹒跚,可能性不大。
小区里的住户,我认识的不多,平常也只是点头之交,似乎也没什么特别可疑的人物。
我们住的这栋楼有两个单元,每个单元七层。七楼只有东西两户,我家是东户,隔壁西户住的是一位独居的退休老教师刘奶奶,年近七十,儿女都在国外,更不可能是她了。
这个人,究竟藏在哪里?
晚上,我陪乐乐玩她最爱的拼图时,又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个话题。
“乐乐,那个晚上来的‘爸爸’,他有没有带什么礼物或者玩具给你呀?”
“没有呀。”乐乐摇了摇头,“他就是来看看我。”
“那他有没有问过你一些……关于妈妈,或者关于我们家的问题?”
“嗯……他问我今天开不开心,问我有没有想爸爸。”乐乐摆弄着拼图块。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开心呀,当然想爸爸啦。”乐乐说着,忽然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我,“妈妈,他今天晚上……还会来吗?”
我的心猛地一紧:“你……希望他来吗?”
乐乐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想爸爸……但是,他老是戴着口罩,我有点……有点怕。”
“怕什么?”我轻声引导她。
“就是……有点害怕,我也说不清楚。”乐乐靠进我怀里,“而且他总是很晚很晚才来,我都困得睡着了。”
“宝贝,记住妈妈的话。”我紧紧搂着她,“如果他今天晚上真的又来了,你一定要立刻、大声地喊妈妈,好吗?”
“好。”乐乐乖巧地点了点头。
03
经过一夜的挣扎和思考,第三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在乐乐的房间里安装一个隐蔽的监控摄像头。
我去了市里一家规模较大的电子产品商场,在安防设备专卖区转了很久,最终挑选了一款极为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店员是个三十岁左右、看起来挺斯文的男人,看我独自一人反复挑选这类设备,出于职业习惯多问了一句:“女士,是家里需要安防吗?有没有具体的要求?”
“哦,就是想看看孩子晚上独自睡觉的情况,有时候怕她踢被子。”我找了个常见的理由。
“那您可以看看这款。”他递给我一个外观是普通电子闹钟的设备,“摄像头藏在闹钟屏幕后面,非常隐蔽。连接手机APP就能实时观看和录像,自带的内存卡可以存储一周左右的视频内容。”
“这个……不容易被发现吧?”我有些不放心。
“正常情况下完全看不出来,除非有人特意把它拆开检查。”店员肯定地说,“它的设计本来就是为了隐蔽监控。”
“还有没有……更不容易引起注意的款式?”我追问道。
店员想了想,又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可爱的兔子造型毛绒玩偶:“这款也可以,摄像头安装在玩偶的一只眼睛里,视角可以远程调整,而且摆在孩子房间非常自然。”
为了保险起见,我把闹钟和玩偶摄像头都买了下来。
回到家,趁乐乐在客厅专注地看着动画片,我迅速在她房间布置起来。
将闹钟摄像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调整好角度,确保能清晰拍摄到整张床和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又把兔子玩偶放在靠墙的书架中层,作为备用监控点。
我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了对应的监控软件,测试连接,画面清晰,声音收录也很清楚。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夜幕降临。
晚上照例哄乐乐睡觉时,我装作闲聊般问道:“宝贝,你说……那个‘爸爸’,今天晚上还会来吗?”
乐乐点了点头,小声说:“他每天都来的。”
“那你一定要记住妈妈的话,如果他来了,你就大声叫我,好吗?”我再次叮嘱。
“好。”乐乐答应着,却又补充了一句,“可是妈妈你睡着的时候,我叫你,你好像听不见……”
这句话像一块冰,瞬间沉入我的心底。
“那以后你更大声一点,用力喊,妈妈保证一定能听见。”我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柔声说道。
“嗯。”乐乐乖巧地闭上眼睛。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小夜灯,然后虚掩上房门,退回到主卧室。
我立刻打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乐乐房间的实时画面。
她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印着卡通图案的被子里,呼吸均匀而平稳。
我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不敢有丝毫放松。
晚上十点,一切如常。
十一点,房间里依然静谧。
十二点,强烈的困意开始袭来。我起身冲了一杯极浓的黑咖啡,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凌晨一点,浓咖啡的效力似乎也在减退,我的眼皮又开始打架。
我站起来在卧室里轻轻踱步,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驱散睡意。
就在这时,监控画面里,靠近阳台的窗帘,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我瞬间完全清醒,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屏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那不是风吹的晃动。因为我们窗户关着,室内几乎没有空气流动。
几秒钟后,阳台的玻璃推拉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窄缝。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中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那条门缝中侧身滑入了房间。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想立刻冲过去,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屏幕里发生的一切,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个黑影进入房间后,在门口静止了几秒钟,头部微微转动,似乎在观察和倾听房内的动静。
确认安全后,他才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轻巧地走向乐乐的床。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脚掌轻柔地接触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想尖叫,想立刻冲过去保护我的孩子,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需要确凿的证据,我需要看清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要做什么。
黑影走到床边,缓缓弯下腰,在乐乐露在被子外的额头上,极其轻柔地印下了一个吻。
睡梦中的乐乐似乎有所感应,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小脑袋在枕头上动了动,但并没有醒来。
接着,黑影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伸出手,一遍又一遍,极其温柔地抚摸着乐乐的头发。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凝视着乐乐的睡颜,一动不动,持续了至少有四五分钟。
整个场景,在监控镜头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令人心碎的“温情”。
不能再等了。
我用颤抖的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竭力压低声音,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有人……有人闯进我家里……”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下气声。
“女士,请保持冷静,告诉我您的具体地址,我们马上派警员过去。”接线员的声音沉稳有力,让我稍微找回了一丝镇定。
“我在枫林小区,12号楼1单元701室。入侵者现在在我女儿的房间里,我在主卧……”我快速地报出信息。
“好的,我们立刻出警。请您保持电话畅通,注意自身安全,不要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等待警察到达。”
我挂断电话,目光一秒也不敢离开监控屏幕。
屏幕里,那个黑影依然坐在床边。他低着头,长时间地注视着乐乐,偶尔会伸出手指,极其轻缓地碰触一下乐乐的脸颊。
突然,他的身体猛地一顿,头迅速转向了卧室房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