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试管成功这天,九代单传的总裁男友终于松口答应结婚。
可当我连飞十个小时回国后,却在公司门前看到他和秘书当着众多媒体甜蜜官宣。
秘书迫不及待对着镜头展示还热乎的结婚证:
【请各位放心,往后余生,我一定会监督桓总好好工作!】
围观的媒体注意到我,纷纷将镜头对准我,试图看我大闹一场。
但我只是微微一笑,带头送上祝福:
【桓总和赵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谁也没想到我这个和桓永年谈了九年的正牌女友会如此大度!
我转身离去,桓永年立刻追上来拧眉解释:
【赵蓁蓁为了公司的跨国项目跟着我没日没夜熬了半年,她不要任何奖励分红,只想体验一下小说里和总裁结婚的情节而已!】
【况且我和她约定了项目落地就离婚,到时候我肯定补给你一个更大更难忘的婚礼!】
【你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儿上,别闹好吗?】
我笑着拂开他的手:【谁说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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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无视他错愕的神情转身离开。
桓永年却一把拽住我,挡住我的去路,神情严肃:
【你什么意思?刚刚故意让我难堪还不够,现在又要用孩子来气我?】
【容青禾,你还要我解释多少遍?这就是一场奖励而已!赵蓁蓁这么辛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我被他这话当场气笑,出言提醒:
【跨国项目我也参加了,甚至过去半年,公司上下都在为项目努力,付出的不只有她赵蓁蓁一人。】
何况据我所知,赵蓁蓁所谓的付出,也只是在项目组开会时端茶倒水,替大家点外卖而已。
这些事情即便没有她,大家自己也能完成。
什么叫【没日没夜】?什么叫辛苦?
大家没日没夜的吃外卖吗?
我对上他眼眸,不免好奇:【还是说,只要有人提出想体验和总裁结婚,桓总都会慷慨答应?】
我话音落地,他攥着我的手愈发用力,眼底被怒气充满。
【容青禾,为了结婚这么点小事就闹脾气,你什么时候心眼这么小了?】
结婚这点小事?
和他恋爱长跑的九年里,我曾多次提起结婚,但每一次他都有借口。
起先是他刚接手公司位置不稳没心思结婚,后头是等他再稳定些就抽空结婚,再然后是等带出能接我班的人就结。
他的话我从来深信不疑。
为了他一句结婚的承诺,我不仅婉拒多家知名企业的offer,甚至不要求岗位薪资,自愿留在他身侧帮他。
多少个日夜,我为了公司不眠不休,累到住院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直到去年,他说他父母要求我先怀上,只要我怀上立刻就结。
我以为这次过后就能和他修成正果。
所以在他提出要做试管的时候,哪怕我已经知道要受很多苦打很多针,也没有退缩。
试管期间,我甚至不敢耽误工作,前脚打完针后脚就跟进项目进度。
强高压下,我险些抑郁产生自尽念头,彼时唯一能支撑我的只有他和许诺的婚事。
就在我苦苦坚持半年,以为自己回国就能迎接幸福时,却没想到回来就看到我梦寐以求的婚姻,被他当成奖励随便送人……
【反正你都等九年了,再等两三个月很难吗?】
桓永年敷衍又抱怨的声音将我思绪拉回。
看着他不耐烦的神情,我心脏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
我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或许他只是习惯了我在他左右替他解决一切问题,而不是爱我。
否则怎么能够轻飘飘说出‘反正我都等九年’这样的字眼?
意识到这一点,我哑然失笑。
懒得再听他所谓的解释,我挥开他的胳膊拦了辆出租离开。
后视镜里,桓永年只是立在原地看了一眼我离开的方向,随后就转身去找赵蓁蓁。
对他最后的一点期待落空。
我强忍眼泪,没有犹豫,打开工作app 直接发起离职流程,回别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当晚,桓永年没有回来。
他陪赵蓁蓁去了最近很火的情侣餐厅吃饭。
赵蓁蓁为此特意发了条九宫格,配文是:总裁大人说新婚第一天要好好庆祝。
看着照片里出现的情侣手机壳,还有桓永年配合赵蓁蓁做出的可爱动作,我心下止不住地酸涩。
和他恋爱初期,我也曾提出过拍搞怪情侣照,用情侣物品,但都被他以幼稚否决。
现在,他年纪见涨,却愿意陪赵蓁蓁做这些……
我愣神之际,工作app 弹出一条通知——
您的离职审批已通过。
看到这条消息,我陷入片刻的恍惚,回过神时却发现赵蓁蓁和桓永年在照片里戴着对戒十分眼熟。
我起身去找戒指盒子,打开里头是空的。
我直 接确定他们手上戴的就是当年我为结婚准备的定制戒指!
这对戒指不仅花光我近乎千万的积蓄,更由我亲自设计打磨,眼下虽用不上,却是我离开后可变现的唯一财产。
我忍着怒气给桓永年发去消息,问他戒指去哪儿了。
他那头显示已读,却迟迟未回。
见状,我干脆下了最后通牒: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应该是被人偷了,我现在报警。
消息发出去,那头立刻显示正在输入,半分钟后,他回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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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和赵蓁蓁要在教堂举办婚礼,但给订的戒指没到,就先借你的用一下,等婚礼结束就还你。】
想到我如此珍视的婚戒,被他这般轻视,我彻底寒心。
【不必了,我不带二手货。既然你已经送她,那就买单吧,给我转两千万。】
我以为桓永年不会愿意,可下一秒,两千万到账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近乎警告:【容青禾,钱给你了,你也该懂事别找赵蓁蓁麻烦。】
他挂断电话,屏幕黑下来,上头倒映出我疲惫的脸,和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
这一刻,我为自己过去九年毫无保留地付出感到万分不值。
那么多次熬夜加班、那么多次替他跑来跑去照顾父母,甚至多次洗掉他衬衫领子上的闪粉……
所有的付出和包容,都是为了那点荒唐的爱意,为了他那句空荡荡的许诺——
阿禾,我只是一时糊涂,但我和她们只是玩玩而已,只有你才是我心里的妻子,我只会和你结婚。
温水煮青蛙之下,我居然接受了这个说辞。
可我怎么能指望一个不忠诚的人,会信守诺言呢?
我加速收拾行李,联系搬家公司,只想尽早搬离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隔天一早,比搬家公司先来的是本该在国外度假的桓父桓母。
一进门,二老见我瘦了不少,也憔悴许多,当即拉着我哽咽不已。
【都怪他不听劝,非要让你做试管,可怜你受了那么多苦……】
【他以后要是敢不好好待你,我们绝对饶不了他!】
二老的话如同当头棒喝!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二老要我先怀上孩子才同意结婚,还以为桓永年在父母面前帮我积极争取了,只是没成功而已。
虽然不满,但是桓家九代单传,确实特殊。
我一心想和桓永年结婚,再加上二老平时对我很好,到底还是妥协了!
如今看来事实相反!
愤怒让我攥紧拳头,手中的泡沫纸跟着‘嘎吱’作响。
耳旁传来桓母的抱怨声:【这小子实在过分,怎么能让女孩子先怀孕再结婚呢?还是试管这么伤身体的事!】
【阿禾你受委屈了,我和你爸来,就是要给你好好操办一个世纪婚礼,让你不用操一点心,直接舒舒服服、风风光光的嫁进来!】
说到这里,二老才注意到我手中正在打包行李,二老疑惑道:
【怎么要搬家了?桓永年人呢?他怎么能让你干这种活儿?】
从前桓永年在外头那些莺莺燕燕,我总会替他在二老跟前挽尊,时至今日,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灰心苦笑:【他奖励他秘书赵蓁蓁,和赵蓁蓁准备办婚礼呢。】
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桓母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荒唐事?哪有这边定好了要结婚,那边却和别人办婚礼的?】
桓父脸色阴沉:【那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跟进的,就算要犒赏,也该是奖励你,那个赵蓁蓁是什么东西?】
【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为了一个打杂的,落自己老婆的面子?】
他们脸色铁青,当即就给桓永年拨去电话。
然而,电话无人接听。
他们再打,还是无人接听。
一连几通电话那头都是无人接听,二人出离愤怒了,直接致电公司副总要到了桓永年和赵蓁蓁的婚礼地址。
桓母拍拍我:【阿禾别怕,今天我们就替你教训这忘恩负义的混小子!】
他们不由分说,将我拉上了车,直奔婚礼现场。
教堂内,价值百万的朱丽叶玫瑰被铺成地毯,牧师在台上郑重念着婚礼誓词。
台下,赵蓁蓁身穿千万高定的婚纱含情脉脉地望着对面眉眼含笑的桓永年。
就在二人要在幽雅钢琴声中交换戒指时,桓父一个箭步冲上去叫停了仪式。
看到桓父,桓永年先是一怔,随后他反应过来,隔着人群精准盯住我。
他三两步跨至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容青禾你好手段!为了破坏婚礼竟然去爸妈跟前告状!你知道这场婚礼废了我多少钱和心思吗!】
【看来这些年我还是太给你脸了!才让你现在有胆量忤逆我!】
我对上他燃火的眸子冷笑,正要张口,赵蓁蓁就追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拽着我的裤腿可怜巴巴道:
【阿禾姐,我没有想破坏你和桓总的感情,我早就准备好这次婚礼结束后就跟桓总走离婚流程,然后离职永不在你们跟前出现……】
【可是……】
她猛地抬头,双眸通红,声音哽咽委屈:【阿禾姐,我怀了桓总的孩子,求你……】
3
纵使早已知道桓永年和赵蓁蓁关系不简单,可当真听到这些时,我还是会不自觉心痛。
我才走了多久,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那我为他通宵加班算什么?我做试管一次次的打催卵针算什么?
我站在原地浑身紧绷,手脚发软,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教堂里所有人的视线在这一瞬不约而同地落在我身上,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看好戏的意味。
我甚至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耻笑我有多么蠢笨……
见我不说话只盯着赵蓁蓁,桓永年以为我想对赵蓁蓁动手。
他侧身将赵蓁蓁扶起来,挡至身后,替她隔绝我的目光,而后神情凶恶对我道:
【容青禾,你肚量未免太小了!蓁蓁跟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从不图什么,而且这次是我对不起她。】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能因为我容下蓁蓁,还要毁掉她梦想的婚礼,实在太恶毒了!】
说罢,他一把甩开我。
我没有准备,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幸好桓母反应快拉了我一把。
待我扶着椅子站稳,就见桓母朝着桓永年反手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方才还窸窸窣窣的教堂里瞬间安静。
桓母气得发抖,不顾场边还有媒体在直播,径直指着桓永年的鼻子怒道:
【桓永年我告诉你!阿禾为你为桓家的付出众人有目共睹!我桓家只认容青禾这一个儿媳,也只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什么赵蓁蓁,你胆敢往家中带,就别怪我和你爸不认你这个儿子!】
桓永年没想到自己父母会和我站在一边,皱眉道:【妈,你为了容青禾,打你的亲儿子吗?】
【我做什么了?我不就是多给你们制造了一个孙子吗?这对我们家来说没坏处吧?】
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冷嗤:
【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容青禾亲口承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们要是信她,那就干脆别认我这个儿子!】
说完,他拉着赵蓁蓁头也不回地离开。
桓母抖得厉害:【他拿母子关系来威胁我们?】
桓父没有说话,长叹一口气,显然也是失望到了极点。
伴随着教堂里乱成一片,桓母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我赶忙叫人将她送去桓家自己的医院。
桓永年虽然不是东西,但是二老对我一向不错,又是为了我出头才气晕过去的,我不能坐视不理。
住院期间,我一直忙前忙后,也算走之前最后尽一次心。
桓父神色欣慰又愧疚:【好孩子,是我家那个孽障配不上你。】
【等他来了,我一定狠狠收拾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和外面的小妖精断了!】
我对桓永年已经失望,所以只是一笑了之。
桓父也看出端倪,叹了一口气。
桓母醒来后,一直以泪洗面,话也很少说。
直到我给她喂粥,她才有了点精神,拍着我的手:【多好的孩子,我家这混蛋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阿禾啊,你怀着孩子,千万别太难过,伤了身子。】
【等他来了,我们老两口一定饶不了他。】
我知道桓父桓母还有说和的意思。
我是不可能和桓永年重归于好的了,但是看桓母这种状况,我也不敢直接拒绝,只好含糊的说:【我不会伤到孩子的。】
桓永年不是东西,可这个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这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然而,桓永年一直没来看桓母。
桓父桓母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翘首以盼,再后来越来越失落。
我看在眼里,都觉得不是滋味。
哪怕桓母不是桓永年气倒的,父母生病,做儿女的至少也该探望一下吧?
桓父又在病房门口发呆了。
我看看桓母,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桓父桓母只有桓永年这一个孩子,从小就对他百般关怀,万分宠爱,结果现在母亲住院,桓永年居然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我心中唏嘘,到底不忍心,悄悄去了楼梯间,给桓永年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来看看你妈?
桓永年很快回了消息。
不看消息内容,我这火气已经冒起来了!
信息秒回,可见他现在一点也不忙。
既然没事,他为什么不来看他妈妈?
点开聊天框,桓永年回复道:【干什么?还想打我父母牌,让我父母帮你给我施压?】
我火气飙升,他妈都晕倒住院了,他还在因为这点小事赌气不来?
我深吸一口气,飞快打字回复:【你说个时间,我可以回避,你来看看你妈吧!】
【别来这套!你走了,留下我爸妈骂我个狗血淋头?你还不用给我求情。】对面很快回复。
大概是怀孕影响身体,这段时间我本来就体温过高,手心发烫。
看他这种不着急不着慌的德行,我往下走了两层楼,直接语音电话打过去:
【桓永年,你还是不是个人,你妈住院呢!老两口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他们心里不难过?】
桓永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让他们再等几天吧!他们为了你打我,我心里还难受呢!】
我有些怀疑人生,这是人说的话吗?
桓永年嗤笑一声:【行了,别想着讨好了我父母,就能辖制我。】
【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疼我一个人,财产也只能给我一个人。】
【知道吗?哪怕我再气他们几次,再让他们晕几次,我也一样是他们最亲的儿子!】
【父母和孩子哪有隔夜仇,你少白费心思。】
我好像听明白了桓永年的意思,他不太在乎父母这次难过不难过。
作为父母唯一的孩子,无论是财产继承,还是养老需求,还是情感需求,他都是父母唯一的选择。
他利用自己独生子的身份,在感情上敲诈自己的父母。
桓父桓母的心血,养育出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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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的放下了手机,从校园从到职场,从谈婚论嫁走到分道扬镳,我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自私和凉薄。
我叹了口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头一看,我吓了一跳。
桓父站在楼梯口,满脸哀戚。
我手机差点都拿不稳了,我明明往下走了两层,按理说桓父在病房门口是听不到的。
他是怎么下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桓父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我有些尴尬:【叔叔,我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您看一下……】
桓父苦笑:【不用了,你是个好孩子,上去陪你阿姨说说话吧。】
桓父几乎站立不稳,对于儿子近年来的异常,他不是没有过不满,但最终还是血缘亲情压倒了一切。
他想着少年人气血未定,总有做事不周到的地方,或许过几年就好了。
作为父亲,他愿意等儿子成长,也应该等儿子成长。
原来,儿子不是不懂事,他是太懂事了,知道自己和妻子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才愈加肆无忌惮。
他的儿子,是在用血缘关系辖制自己这个父亲,用自己和妻子对他的爱,当做胡作非为的屏障。
桓父的喉咙一阵发堵,看着眼前这个孩子担忧的神色,心里越发刀扎似的难受: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体谅自己的心情,怎么自家骨血反而如此冷血冷情呢?
他不愿让人担心,尽量维持着表情的平和:
【我本来想走楼梯活动一下身体的。】
【现在我想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讷讷的点头,往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去,只觉得往日利落果断的桓父,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桓母住院期间,桓永年一直没来探望。
我也不再联系桓永年了,这是他自己的父母,他没有良心,我干嘛自取其辱呢?
桓父应该是和桓母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里,桓母不再拐弯抹角的帮桓永年说话,也不再望着窗外出神儿了。
我放心不下,一直照顾左右,直到桓母出院这天,桓永年给我发来了短信——
【容青禾,今天是动工的日子,你应该跟项目组一起到现场!你人呢?无故旷工?】
我正打字准备回他,他又发来了一条新的。
【不想干可以趁早把位置让出来给蓁蓁!】
我冷哼一声,按下发送:桓总我已离职,想让谁接班是你的自由。
消息刚过去半分钟不到,桓永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才划下接听,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就冲破手机。
【没有我的允许,谁批准你离职的?!】
我不紧不慢回他:【是你自己批准的,就在你和总裁夫人庆祝新婚的那天晚上。】
那头陷入沉默,就在我想挂断之际,他闷闷张口:【我当时以为你发的是工作审批,我现在撤销,你赶紧回来上班,不算你旷工。】
他大发慈悲的口吻着实好笑。
相恋九年,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油腻,和我记忆里那个给我带早餐、向我借笔记的阳光少年察觉越来越大。
懒得和他纠缠,我挂断电话以示拒绝。
手机那头的赵蓁蓁见状立刻委屈掉泪:【阿年,阿禾姐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现在就去给她道歉……】
桓永年感动不已:【都怪我之前对她太骄纵,现在委屈你了。】
容青禾确实漂亮也能干,又陪了他很多年,但是容青禾永远做不到像赵蓁蓁那样,事事把他放在第一位。
她总是那么理直气壮、什么事都处理的干脆利落,好像根本不需要自己似的。
在学校的时候,他很喜欢阿禾这种样子,感觉女朋友这么厉害,自己也与有荣焉。
然而当父母赞许的目光落在阿禾身上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开始有些烦躁了。
她何必让自己的父母那么满意?好像自己才是家里的外人。
但是幸好,她怀孕了,还是通过试管怀孕的。
桓永年嘴角突然升起一抹浅淡笑意。
现在,她算是被迫交了投名状了。
他嗤笑一声,自己和赵蓁蓁即使荒唐一场,她也没法怎么反抗,她还能打掉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吗?
等赵蓁蓁生下来孩子,自己也享受够新欢的快乐了,就给赵蓁蓁一大笔钱,结束两人的关系。
他当然还要和容青禾结婚,但是赵蓁蓁温柔体贴,自己也绝不能薄待了她。
赵蓁蓁不知道桓永年心里这些官司,还在温柔低语:
【只要阿年爱我,就算阿禾姐为难我也不怕。】
赵蓁蓁这话叫桓永年愈发心疼,他把人揽在怀里,安慰赵蓁蓁:【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听到桓永年到底没有阻拦自己去给容青禾道歉,赵蓁蓁神色一暗,最终还是换成了温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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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氏医院大门外,我刚准备离开,赵蓁蓁就拦住了我的去路。
看到我身着简便衣装又疲态毕现,她忍不住向我展示起手中桓永年给她买的百万限定包。
【看到了吗,这是阿年给我买的,虽然他嘴上说只是陪我玩一下,但他给我花钱可不含糊。】
【说起来还得谢你那天大闹婚礼,事后阿年怕我委屈,不仅给我送了两处豪宅和千万珠宝,还送了我很多限定大牌和股份呢。】
她上下睨了我一眼,趾高气扬:【你跟着阿年的时候没有这待遇吧?】
我没搭理她,拉开车门想走。
珠宝和奢侈品衣物,桓永年大学的时候送了我一堆。
但是他毕业要脱离家族自主创业,结果赔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大笔外债。
我又把这些东西转二手卖掉,还搭上了自己做副业的钱,才陪他还上了债。
也就是那时开始,他的父母注意到了我们的关系。
后来,桓永年回到家族企业工作,我希望能得到他父母的认可,也去了桓氏企业,做了他的助理,一做就做到了现在。
工作忙的焦头烂额,不知道什么时候,桓永年的衬衫上开始有了口红和闪粉的痕迹。
可是想想校园时期的甜蜜,想起桓父桓母的慈祥,再看看桓永年丰神俊朗的脸,我又迷糊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桓永年一顿认错说好话,我一番自我洗脑后继续工作,有时候不忍心桓父桓母太生气,还会给桓永年打掩护。
每次他的那些莺莺燕燕被发现,他都会送我几件礼物。
但是这些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了校园时期的甜蜜,只剩下苦涩和迷茫。
我已经自欺欺人了这么久,该抽身了。
赵蓁蓁要是能让桓永年从此收心,就算她的本事。
以后他们怎样,都和我无关了。
她拽住我的胳膊笑得更加得意:
【承认吧容青禾,你嫉妒我!嫉妒我轻而易举的抢了你的位置,嫉妒我短短几天就能拿到你九年都没得到的东西!】
【在职场上,你是胜利者,但是在情场上,我才是胜利者!】
【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看看三个月后,桓永年会不会真的和我离婚?】
我冷笑甩手:
【赵蓁蓁,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很抱歉,我没空。】
【用不上打赌,你要是喜欢回收垃圾,这个男人我送给你。】
赵蓁蓁一把抓住我的衣袖:【你以为你装作不在乎,就不算失败吗?】
看着赵蓁蓁激动的面孔,我突然觉得她和桓永年真是天生一对,都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挫败或骄傲。
我挥开她的手想要离开:
【既然你觉得能不能抢到男人是成功的标准,那就继续努力吧!】
刚转身,就听得背后传来她阴仄仄的声音——
【容青禾你去死吧!】
没有任何防备,我被赵蓁蓁猛地推向路中央。
疾驰的车将我重重撞倒在地,霎时间我额头上鲜血顿涌,腹部也紧随着阵痛起来。
身下一阵潮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裤腿淌出来。
匆匆赶来的桓永年见我倒在血泊中,神色焦急地想上来扶我。
我赶紧伸出手:【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小腹的疼痛强烈起来,我心中一阵惶恐,我废了这么大力气才有了这个孩子,难道这么快就要失去他吗?
医护人员也匆匆带着担架出来预备抬我,桓永年也疾步而来:【阿禾别怕,我来了。】
就在我以为我即将获救的时候,边上的赵蓁蓁就忽然瘫倒在地,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地喊他:
【阿年,我肚子好痛……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时间似乎停顿了下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桓永年。
桓永年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方向朝赵蓁蓁跑去。
6
一阵强烈的寒意涌上心头。
桓永年慌忙的跑向赵蓁蓁,心疼的把人搂在怀里:【蓁蓁、蓁蓁你怎么样了?】
甚至,急诊医生跑到我这边想诊治我的情况,也被桓永年一把拽到赵蓁蓁身前:【这个月份小,更危险!】
医生挣扎了一下:【可是那个孕妇被车撞了,已经流血了!】
桓永年不耐烦道:【她身体好,多撑一会儿没关系的!】
医生刚要反驳,桓永年瞪眼道:【别忘了你是领我家薪水的,再啰嗦下去,我就让我爸开了你!】
医生张张嘴,到底没有继续反驳他,开始飞快的把赵蓁蓁送进了抢救室。
只剩下没人照管的我,在血泊中的无力求助……
我试图站起来,但是左腿动一下就疼得浑身冒冷汗,激得肚子更疼了。
我只好用胳膊一点点往医院门口的方向爬。
平时两三步的距离,现在对我来说却比银河还难渡过。
幸好,这会儿路上没再出现飞驰的车子。
鲜血在身后拖出一条轨迹,我感到身上越来越没力气。
我好不容易爬到马路边,终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恍惚中,似乎有什么人在我耳边哭。
可是,谁会为我哭呢?
我父母早逝,为了桓永年独自留在A市,与亲戚和闺蜜不在一个城市。
甚至因为这些年忙着工作,与他们也很久不联系了。
还有谁能为我哭呢?
有温暖的手握住我的手,哭着喊我的名字,让我支撑住。
我想回答,却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耳畔的哭喊声渐渐模糊,我沉入了一片安全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黑暗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是雪白的吊顶。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想动一下,旁边就传来老人欣慰的声音:【阿禾你醒了?】
我缓缓转头,竟然是桓母。
桓母眼圈通红:【孩子,你受委屈了。】
我没反应过来:【您怎么在这里?】
桓母眼圈更红了:【都怪我家那个混蛋,居然敢把你扔下不管。】
【医生们害怕那个混账,偷偷给我们打了电话,我们吓得赶紧让医生给你救治,然后赶紧过来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腿还疼吗?我这就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我心情有些复杂,桓永年抛下我和他的孩子不管,他的父母却对我关心备至,爱护有加。
我赶紧叫住了桓母:【不用了阿姨,我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谢谢你们救了我。】
我一只手支撑着想起来,桓母赶紧将我按住:【你现在身体虚,别乱动。】
桓母给我喂过水后,看着我犹豫道:【你是一个好孩子,阿姨有两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我点头:【你是长辈,只管说就是了。】
正在这时,护士敲门进来:【06号房病人,该换药了。】
桓母如蒙大赦:【护士先换药吧,阿姨一会儿再来和你说话。】
护士端着药进来,轻轻解开我手臂上的纱布,一边上药一边感叹道:【这胳膊伤得也不清啊。】
护士是个年轻姑娘,动作轻快,嘴里也不闲着:【今天是怎么回事,两个孕妇出事了。】
我内心一动:【还有另一个孕妇,她情况怎样?】
护士嘟囔着:【那是我们院长家公子的新婚妻子,其实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罢了,桓少爷就吓得什么似的。】
心里除了酸涩,只剩下怨恨。
桓永年是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却这么轻易的放弃了这个孩子。
甚至,要不是桓父桓母还关心我,我当时那种出血的情况,弄不好还要和孩子一起去了。
见我不语,护士又问道:【我看院长夫人很关心你啊,你进抢救室的时候还哭着喊着要保大呢。】
【你是桓家的亲戚吗?你也认识桓少爷他们夫妻吗?】
何止认识,简直熟悉极了。
我自嘲一笑:【不太熟悉。】
护士点点头:【怪不得,桓少爷把全院专家都叫去了,一个都没给你留。】
【虽然听人说,桓少爷和妻子,是从校园恋情走到现在,爱情长跑已经九年了,但是一点都不管亲戚,也有点太冷漠了。】
【要不是院长夫人打电话请来了其他医院的专家来帮忙,你这可怎么办啊。】
其实,和桓永年校园相恋、长跑九年的人是我,但是我们没有结婚,他直接娶了赵蓁蓁。
不知情的人自然以为,他的新婚妻子与和他相伴九年的是同一个 人,都是赵蓁蓁。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九年的相伴和付出,原来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轻飘飘的就可以换一个人。
对他的生活而言,这不会带来什么多余的波澜。
就连腹中的这个孩子,于我是珍宝,于他却是尘埃。
本以为看到他和赵蓁蓁的当着媒体的面,展示结婚证的时候,我就已经心死。
原来这一刻,我才是真正对他彻底不抱任何希望。
7
赵蓁蓁被抬进医院,桓永年一声令下将全院专家叫来给她检查。
一小时后,为首的专家告诉桓永年:【胎儿三个月,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可能是受到惊吓才会腹痛。】
【三个月?】
桓永年怔在原地。
他和赵蓁蓁在一起才两个月,而且赵蓁蓁半个月前提出要结婚时,也说的是有孕一个月……
【怎么会是三个月?是不是检查错了?】
【你们怎么回事?还是专家呢,连胎儿几个月都搞不清楚!】
他不敢置信地攥住医生。
这几个医生都是妇科专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质疑。
医生立马拿出赵蓁蓁刚做的孕检单:
【桓先生,您要是不信可以自己看看孕检结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另请高明。】
【我们在医院这么多年,总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孕检单上清清楚楚写着孕期13周。
字字清晰,看得桓永年一阵阵眩晕。
桓永年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赵蓁蓁耍了。
算日子,三个月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见他打晃,一个医生赶紧扶住了他,把他送到一旁的座椅上休息。
孩子的期望就这样落空,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猛然想起容青禾的腹中,还有他的孩子!
他心急如焚,赶紧打电话找人,想问问容青禾怎么样了。
但刚才车祸的时候,手机早被车碾碎了,所以他再怎么打,也不可能打通。
想起容青禾身下的那一摊血,桓永年一阵心慌。
就在他如无头苍蝇般急得团团转时,桓父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拿起电话,走到走廊尽头,却不敢接听。
之前他觉得容青禾负责,只要有了孩子就一定会生下来;
赵蓁蓁那里是一个现成的孩子,不要白不要。
自己就算胡闹一些,但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母不会和自己认真生气。
到时候两个孩子抱回家,父母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生他的气?
但现在,赵蓁蓁的孩子不是他的,容青禾的孩子要是也保不住,那父亲恐怕真的要动气了。
而且,如果父亲知道,容青禾的孩子是因为自己偏心赵蓁蓁,才错过了救治机会,那……
他难得有些心虚。
电话响个不停,催的他心慌,最后还是咬咬牙,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母亲的声音,他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他还没放松太久,就被母亲的话给冻结在了原地:【阿禾肚子里的孩子拖得太久,没保住!】
他捏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还没等张口,手机那头就传来一阵阵忙音。
母亲挂了他的电话!
桓永年腿一软,瘫坐在地。
彼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通知:您已被桓氏集团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