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李渊便被迫从皇帝的宝座上退了下来,成了大唐第一位太上皇。世人皆说李世民仁厚,留了亲生父亲一命,却不知,那看似体面的退位诏书背后,藏着三道诛心利刃,刀刀剜着李渊的骨肉与尊严,让他在无尽的孤寂与悔恨里,活得生不如死。

第一道诛心,是骨肉尽失的缄默。玄武门的那场喋血,李建成的头颅、李元吉的尸身,成了李世民登顶的垫脚石。事变之后,李世民命人将兄弟的死讯禀明李渊,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李渊瘫坐在龙椅上,浑身冰凉,他想怒斥,想质问,却被李世民身后寒光闪闪的甲胄堵回了所有言语。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李世民连兄弟的子嗣都未放过,十余个年幼的皇孙,一夜之间尽数殒命。李渊看着空荡荡的东宫,听着后宫里弟媳们压抑的哭声,却连一句哀悼的话都不敢说。他知道,自己的沉默,是保全性命的唯一选择,可这份沉默,却成了日夜啃噬他心脏的毒药。

第二道诛心,是权力的彻底剥离。退位后的李渊,被安置在太极宫的偏殿里,名为颐养天年,实则形同软禁。曾经随他出生入死的老臣,被李世民以各种理由调离京城;宫中的侍卫,全换成了秦王旧部;就连他日常的饮食起居,都有人寸步不离地“照料”。他想召见大臣,却被以太上皇宜静养为由拒绝;他想出宫散心,宫门却紧闭不开。有一次,李渊望着宫墙外的飞鸟长叹,身旁的太监却恭敬地提醒:“太上皇,天凉了,还是回屋吧。”那一刻,李渊才明白,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开国皇帝,只是一个被圈养在金丝笼里的囚徒。他亲手打下的江山,如今连踏出去一步的自由,都成了奢望。

第三道诛心,是史书的刻意改写。李世民登基后,便着手修订国史。他命人抹去了李建成的功绩,将其塑造成一个庸碌无能、心胸狭隘的逆子;将李元吉描绘成残暴不仁、助纣为虐的帮凶。而那场玄武门之变,也被粉饰成一场“清君侧、安社稷”的正义之举。李渊看着史官呈上来的史书初稿,手指颤抖着划过“太子建成潜谋作乱,秦王世民不得已诛之”的字句,一口鲜血险些喷薄而出。他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他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会如此彻底地篡改过往,将兄弟的尸骨,踩在脚下,铺就自己的圣君之路。他想辩驳,却无人理会;他想翻案,却早已无力回天。

此后的岁月里,李渊深居简出,终日与酒为伴。太极宫的烛火,夜夜映着他苍老的背影。他没有死在玄武门的刀光里,却死在了日复一日的诛心之痛中。
多年后,有人在宫墙下捡到一首残诗,字迹潦草,泪痕斑斑,只依稀辨得“骨肉相残,悔不当初”八字。无人知晓,那是一位太上皇,在无尽的黑暗里,留下的最后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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