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主说我就像娱乐圈里一朵纯净无暇的栀子花。
因为我从不争抢什么，性格温顺又听话，对他满心倾慕，痴情不改。
可最近他却迷上了那朵妖艳夺目的牡丹花。
所以他把原本许诺给我的两个广告代言和一部电影角色，全都给了他的新宠。
娱乐圈里不少人都在暗中等着看我出丑。
但我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终于有了理由去寻找新的金主。
而我的新金主，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01
助理小丽哭着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为晚上的慈善晚宴做造型。
小丽一边抽泣一边说：“品牌方说是张总的意思，那件礼服要给林晓。”
林晓是张皓的新欢，她看上了Dior借给我的那件当季高定礼服。
张皓现在对她着迷得不行，自然事事顺着她。
他说：“今天是晓晓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她想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
“不过是一件礼服罢了，曼妮，你就大方点吧。”
他明明知道，今天有一位我特别重视的导演会到场。
为了给这位导演留下好印象，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了。
可他完全不在乎。
大概这些年我演得太逼真了。
张皓认定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离不开他，所以他肆意妄为。
他习惯了我总是懂事地退让。
所以他根本不会去想，我会不会觉得难堪。
会不会被人嘲笑。
我立刻让经纪人去联系各大品牌借礼服。
经纪人联系了十几家品牌，竟然一家都借不到。
在晚宴开始前被人抢了礼服，这种八卦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有人假装安慰我：“曼妮姐，实在来不及也没办法，以后还有机会的。”
“不过挺可惜的，今天李导是压轴嘉宾，听说他要顺便选新电影的女主角。”
02
我思索了一会儿，拨通了周霆的电话。
然后在众人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我静静地等了三个小时。
就在我准备放弃回家时，收到了周霆的秘书送来的礼服。
是Chanel的超季高定，可惜风格跟我不太搭。
当晚，林晓穿着那件镶了上千颗水钻的渐变紫星光礼服，风头出尽。
晚宴还没结束，#人间奢华牡丹#的通稿就铺天盖地传开了。
助理小丽气不过地说：“曼妮姐要是穿这件，肯定比她好看一百倍！”
没过多久，这话就传到了林晓的耳朵里。
林晓端着香槟拦住我，挑眉说：“听说曼妮姐也想穿我这件礼服？”
“可张总说了，这件礼服只有我这种青春洋溢的小姑娘，才能穿出星光仙女的感觉。”
她故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曼妮姐还有两年就三十了吧，人得学会接受自己的年纪。”
我温柔地笑了笑。
“二十八岁在娱乐圈确实不算年轻了。”
“希望林晓妹妹永远不会到我这个年纪。”
林晓愣了一下，大概还在琢磨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礼貌地欠身，绕过她走向后台。
等林晓反应过来，发微信骂我时，我已经回到公寓卸完妆，准备洗澡了。
我看完她的微信，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
张皓的新欢长得确实漂亮，可惜脑子实在不怎么样。
03
洗完澡正在吹头发时，又接连收到小丽的消息。
说本来谈好的一个代言，被林晓抢走了。
明天要进组的戏，林晓也被硬塞了进来。
说是演女二号，但戏份一点不比我少。
平心而论，张皓是个挺不错的金主。
当他对一个人着迷时，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这样的待遇，我也曾经享受过。
不然我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跃升为一线女星。
只可惜他的真心总是转瞬即逝。
我见过太多对他动了真心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曾经有人哭着问我：“曼妮，你教教我，你怎么能忍受他身边一波又一波的女人？”
我默默递了张纸巾给她：“大概因为我从没奢望过他的真心吧。”
04
我很小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我妈就是被所谓的真心骗了一辈子。
她给别人当了一辈子小三，还坚信自己是真爱。
她总是告诉我，总有一天，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会开着豪车来接她。
会让我们母女俩认祖归宗。
小时候，我也曾被她的话蒙蔽。
一心一意等着爸爸来接我。
直到因为交不起学费，我被我妈带着去求姑姑的时候。
直到因为省钱不敢买卫生巾，只能偷学校厕所的纸来用的时候。
直到因为别人不小心打翻了学校发的儿童节蛋糕，我崩溃大哭的时候。
我才明白，真心填不饱肚子。
也无法让我活下去。
真心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我对张皓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告诉他，我捧着一颗真心爱他。
因为爱他，我从不提要求，从不让他为难。
因为爱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愿意忍受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这当然不算撒谎。
我爱张皓的钱，爱他的资源。
爱他为我铺的星光大道，让我平步青云。
这怎么能不算爱呢？
张皓特别享受被我全心全意爱慕的感觉。
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如果他被谁真正爱过，或者真正爱过谁。
他就能一眼看出，我这份炽热的爱意是装出来的。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第三者出现。
大概因为我演技太好。
这些年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没把我换掉。
但现在，我想把他换掉了。
05
一年前，我就发现张皓能给我的资源已经很有限了。
我已经是一线女星。
很多资源不用他也能拿到。
甚至有些资源，他根本拿不到。
但我没立刻甩了他。
一来是因为，他虽然帮不了我太多，但要坏我的事却很容易，我不想跟他翻脸。
二来，作为一个痴心金主的小白花，我应该等着金主腻了，花钱打发我走，而不是主动炒了他。
否则显得我太功利，以后哪个金主还敢要我？
再者，我还等着张皓腻了给我一笔分手费。
所以，我一直在等。
等着张皓给我一个充分的分手理由。
但这一年他似乎收了心，身边一直没新人。
所以当听说张皓把我的两个代言和一部电影给了林晓，我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换掉他了。
06
我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剧组。
开机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林晓才姗姗来迟。
张皓是这部剧的最大投资人。
林晓作为他的新欢，待遇自然是顶级的。
五星级酒店，专属保姆车，还有随身编剧。
好几处不合理的加戏，导演竟然也一声不吭地同意了。
看到导演的态度，我自然对林晓退避三舍。
但林晓偏偏要来挑衅我。
在她第三次借着拍戏的名义把我按进池塘时，我反手把她也拉下了水。
可惜林晓的水性实在太差。
我只是妆花了，她却实打实喝了好几口绿油油的池水。
正好张皓来探班，林晓委屈得眼泪汪汪。
张皓把林晓横抱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曼妮，你还真是长脾气了。”
我垂着眼站在池塘里，脸色苍白，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张皓说：“你给晓晓道个歉，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我轻声说：“我没错。”
张皓当众被我驳了面子，火气上来了：“那你就站在池塘里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上来。”
说完，他带着人走了。
我当然不会傻站在那儿，我等狗仔拍够了照片，就立刻“晕”了过去。
小丽马上跑过来，大喊大叫地叫人送我回酒店。
我回房间洗完澡，小丽那边已经把通稿发出去了。
“张总为新欢出气，旧爱成落汤鸡”的标题很快传开。
07
我刚吹干头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问我：“你怎么回事？跟张总都五年了，怎么还斗不过那个小妖精？”
我揉了揉眉头：“你别管。”
我妈急了：“我不管谁管你！我早就跟你说了。”
“你得赶紧给张总生个儿子，你下半辈子才有保障！”
我冷笑：“你倒是给那个男人生了个儿子，最后不还是靠我养？”
她气急败坏：“小曼，妈妈是为你好，你怎么这样说话！”
“你不趁着年轻貌美赶紧找个男人，以后老了怎么办？”
我忽然觉得特别难过。
我那么努力演戏，拼命工作，在她眼里都不如直接找个男人。
她靠着漂亮脸蛋，从男人那儿得过一些好处，就把男人当神一样供着。
她前半辈子靠着男人留下的钱，勉强把我和我弟养大。
后半辈子，她又希望我找个男人，继续养我们一家。
她一辈子都像个菟丝花，依附别人而活。
还劝我也去做一朵攀附他人的菟丝花。
她不鼓励我奋斗，反而劝我走上容易滑落的斜坡。
她说只要顺着滑下去，就能到极乐天堂。
但其实，那不过是个海市蜃楼。
所以，我绝不会让自己滑下去。
08
我能有今天，固然有张皓给的资源。
但更因为我够努力、够聪明、够拼命，才红得这么快。
可惜外人不这么看。
他们跟我妈一样，都觉得我全靠张皓。
所以这段感情一旦出问题，我必须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是最完美的受害者。
这样才能赢得舆论的同情，而不是被舆论反噬。
我们的战场，从来不在小小的剧组，而在大众的键盘上。
但林晓和张皓似乎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林晓甚至还在为她的“胜利”沾沾自喜。
那天冲突后，林晓像只斗胜的公鸡，每天在剧组里趾高气扬。
我和张皓也第一次陷入了冷战。
没几天，张皓喝醉了酒。
他的朋友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我直接把林晓的电话发了过去。
张皓气得当晚撂下狠话：“曼妮，我等着你来求我。”
这些年我一直表现得很恋爱脑。
以至于他朋友都说：“还是张总魅力大，曼妮平时冷若冰霜，那么多富二代追她，她都不屑一顾。”
“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张总的舔狗。”
所以这次我稍微崩了人设，张皓就受不了了。
其实他要是够聪明，就该知道。
当下属开始不在乎老板的情绪时，多半是准备跳槽了。
09
跟张皓不欢而散后，他变本加厉地捧林晓。
还高调探班给她撑腰。
他想逼我低头。
我当然会低头。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拨通张皓的电话，却被他直接挂断。
好在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我一条条给他发微信，言辞恳切，姿态低到尘埃里。
“皓哥，别生气了。”
“跟你冷战的每一天，我都哭得睡不着。”
“马上是我生日了，你能不能来陪我吃一碗阳春面？”
我早就打听过张皓的背景。
他妈妈走得早，爸爸不管他，被后妈养得有点废。
他对家庭的温暖，全来自早逝的母亲。
他妈妈是杭州人，每年生日都会给他做一碗阳春面。
所以，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他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想吃一碗阳春面。
我说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
外婆是杭州人，每年生日都给我做阳春面。
我料定张皓不会去查我那早已去世的外婆是哪里人。
果然，他只是红着眼把我搂进怀里：“好，以后每年都陪你吃阳春面。”
所以，尽管张皓过了很久才回我：“到时候看情况。”
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10
我生日那天，阳光明媚。
林晓又因为一点小事跟我起了冲突。
这次我没让她，而是冷笑一声。
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挑衅：“你不就是仗着皓哥给你撑腰。”
“你知不知道，皓哥今天会来剧组给我庆生？”
“林小姐，收收你的脾气吧，你马上要失宠了。”
林晓不信，当着我的面给张皓打电话。
“……嗯，今晚飞过来探班。”张皓略带不耐烦地回她。
大概是张皓的语气让林晓有了危机感。
她恨恨地丢下一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就跑掉了。
我真想劝她好好练练普通话，是“鹿死谁手”。
11
张皓订了个包厢，请剧组的人一起给我庆生。
到切蛋糕时，刚刚还在我身边的张皓却不见了踪影。
我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定位，心下了然。
半年前我打算跟他分手时，就在他手机里装了个定位软件。
可以通过我的手机激活。
但只能用一次，用完就销毁，他查也查不到。
我跟大家说了声抱歉，就出去找他。
我顺着定位，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张皓和林晓。
他们在楼梯间。
被激怒的林晓果然迫不及待地向张皓献上身体。
男女唇齿交缠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因激动而颤抖的手。
拿出手机从门缝开始录像。
张皓完事时，我看了一眼录像时长。
六分钟。
啧，真短。
我收好手机，准备登场了。
12
我推开楼梯间的门时，两人还抱在一起亲。
他们看到我，都愣了一下。
林晓随即对我露出挑衅的笑：“抱歉啊曼妮姐，毁了你的生日宴。”
张皓很快整理好衣服——他本来也没脱多少。
他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过来了，蛋糕切了吗？”
我浑身颤抖，说不出话，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张皓见我哭得可怜，示意林晓先走。
林晓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捡起地上的内裤。
走时对张皓娇滴滴地说：“皓哥，我在808等你。”
又阴阳我一句：“又不是皓哥的女朋友，还摆出正宫的架子。”
等林晓走了，张皓走过来，想伸手抱我。
“好了别哭了，蛋糕还没吃吧，我陪你回去吃。”
我推开他。
他身上还有林晓的香水味和未散的亲密气息。
有点恶心。
张皓又抱过来。
我再次猛地推开他。
在他发火前，我先发制人。
我哽咽道：“皓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张皓揉着额角：“曼妮，是你说只要能留在我身边，你什么都愿意忍。”
“以前那些女人，你不也跟她们相处得很好？”
我捂着胸口哭诉：“我能跟她们相处好，不是因为我更能忍。”
“只是因为我比她们更爱你。”
“可你怎么能仗着我的喜欢，就随便践踏我的真心？”
大概见我哭得可怜，张皓语气软了点。
“曼曼，我本来是想好好给你过生日的，都怪……”
“等会儿带你去买包包好不好？”
我继续哭。
“乖，别哭了，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没有下次了。”我低声说。
“你说什么？”张皓挑眉。
“我说，皓哥，我们分手吧。”
张皓难得低了一次头，我却没顺着台阶下。
他脸色一沉：“收回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我不说话，只一边流泪一边坚定摇头。
张皓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冷笑：“曼妮，你想清楚了，我从不吃回头草。”
“在我这儿分了就是分了，没后悔药可吃。”
我惨然一笑，念出精心准备的台词。
“皓哥，你大概不记得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华星的饭局上，而是更早，在一次颁奖礼上。”
“那晚下大雨，你给了我一把伞，从那以后，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我清楚记得，那天他穿得很随意，递给我的伞却是Goyard的。
我立刻记住了他。
“刚在一起时，我想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够了。”
“可这些年，你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你却一直没换掉我。”
“甚至去年你生日，你带我去你兄弟的聚会，介绍我是你女朋友。”
“你说得那么认真，我就当真了。”
“我以为只要我坚持得够久，你总会回头，看到我的好。”
“但刚刚那一刻，我才明白，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我的真心，在你这儿一文不值。”
“皓哥，我不强求了。”
“过去谢谢你的照顾，今后祝你一切顺遂。”
我红着眼哽咽说完，差点想给自己鼓掌。
这是我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
我演得自己都快信了。
我没给张皓开口的机会，哭着跑开了。
我怕再不走，会忍不住笑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余光看到张皓似乎红了眼。
13
哦，忘了说。
那天我身上的麦克风没关。
所以张皓、林晓和我的对话，被剧组的人完完整整听到了。
不知谁把录音放到了网上。
我楚楚可怜又坚韧的心碎小白花形象，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同情。
#心疼曼妮#的热搜直接冲到第一。
紧跟着的热搜是：#纯爱斗士曼妮#、#娱乐圈唯一的栀子花#、#新欢旧爱#。
之前被林晓公司压下去的落水事件，也被翻了出来。
匿名网友纷纷爆料。
“我是剧组工作人员，只能说张总真是瞎了眼，栀子花比某人强一万倍。”
“落水那天曼妮看向张总背影的眼神，我看了都心疼，娱乐圈还有这种纯爱战士，我真的泪目！”
“老粉说一句，曼妮对谁都冷冷清清，唯独提到张总，眼底的温柔藏不住，当年他们说她为资源跟张总在一起，我早说她是真爱。”
“没错，爱一个人藏不住，如果曼皓CP是假的，世界欠曼妮一座金像奖！”
“多年后张总回想，会不会后悔，世上再没人像曼姐这样爱你。”
“你们都心疼爱情，我来夸一句，落水那天曼妮晕倒，导演问她要不要休息一天，她擦干眼泪说不能耽误大家进度，你们懂一个打工人听到这话多感动吗？”
“反观某人，耍大牌不说，关键不敬业，害我们工作量翻倍。”
“我作证，她演技烂，总是NG，只要有她的戏，我们必加班！”
“整容整得脸都僵了，演技还能好？还好意思营销什么热烈牡丹，故意踩曼姐。”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支持我。
而我，正端着酒杯在上海外滩酒店的顶层。
对着繁华的黄浦江流泪。
如果不是导演只批了三天假。
我还想飞去东京哭，飞去巴黎哭，飞去纽约哭。
不过我来上海，除了想吃生煎包。
还因为我看到周霆的定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