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死了,尸体被丢在巷子里…
我望着她死不瞑目的眼睛,伸手过去给她抹上。
几年后,我如愿嫁给将军府贺家那位瘸腿二公子冲喜。
看到坐在高位上满脸鄙夷不屑的公主,我低头露出了浅笑。
后来我大仇得报,昔日高贵的公主被我踩在脚下,她哭着说,
“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为了那个贱民!要这么对我!”
1
“得罪了当朝最尊贵的公主,赐她个全尸已是她的荣幸,你们便莫要不知好歹了。”
公公捏着尖细的嗓子对着我哭到昏厥的爹娘说。
他拿出帕子擦着手,脸上写满了刚刚不小心碰到小妹尸体的嫌弃。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事实上,从看到小妹尸体那一刻的时候,我便再也站不起来。
公公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听到了我沙哑苦涩的声音响起,
“小妹犯了什么错…要被公主赐死…”
“嗯?”公公转身看向我,或许在这一刻,他才抬了正眼看我。
我瞪着猩红的双眼昂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大声重复道,
“小妹犯了什么错!要被公主赐死!”
“大胆!竟敢质疑公主的裁决,来人,掌嘴!”
话落,公公身边的两个小厮上前。
“轻舟!”
我爹娘冲过来挡在我面前,他们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地磕着,颤抖着身子大哭着说,
“公公息怒!求您饶了小女,看在今天是中秋团圆之节,求您饶了小女,我们实在不能承受再失去一个女儿了啊!”
对啊…今天还是中秋节…
我看向一旁小妹已经冰冷的尸体,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若是…若是今天不依着她去贺府送豆腐就好了…
公公冷哼了一声带着人便走了。
我爬过去,伸手把小妹死不瞑目的眼睛抹上,抱着她冰冷的尸体眼泪一直掉落,眼里弥满冰霜与滔天的恨意。
后来我从当时在场的林大娘口中得知,原来是小妹端着豆腐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公主。
弄脏了她精心装扮的华服,恰巧贺大公子又刚好出府门瞧见。
小妹惶恐下跪道歉,贺大公子随口说了句长得这么水灵就不要为难她了。
公主表面应允,后在小妹进了巷子时指使手下直接下了毒手。
传闻这位公主善妒,且心狠手辣,看上的不论是人还是东西,都要抢到手,抢不到就要毁掉。
为此风评极其不好,当今圣上极宠这个唯一的女儿,给了她公主府与封号,所以无人敢与之对着干。
而她喜欢贺家大公子更是整个京城皆知,只是没有想到,她连一个九岁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阿姊,我送完豆腐回来给你个东西。”
她古灵精怪又神秘兮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我宠溺地问她,
“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
后来我在她紧紧握着的手心里发现了一根簪子…
小妹是我爹娘唯一的女儿,而我是爹娘在路边抱养的,这从来不是秘密,而我也非常珍惜我的家人。
如今爹娘一蹶不振…
我最后一次送豆腐去贺家,贺家那天设宴,来了许多贵客。
快出门口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位公主,确实雍容华贵,我被管家拉着低头站在了一边,可眼神忍不住望向她。
公主注意到我,朝我走来,“你看什么看?”
恰巧贺大公子出现,公主被吸引注意力,开心地朝他奔去。
管家赶紧示意我快走,我急步跑出去府门,忍不住回头再看那位公主一眼。
却撞到了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他身边还有一位坐着轮椅的,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子。
“小心。”他扶住我。
我抽开手,赶忙下跪,声音沉静,“冲撞贵人,贵人息怒。”
“大胆!走路不看眼睛,来人!”男子身边的随从怒斥。
男子一个眼神扫过去,随从立马噤声。
“无妨,你回去吧。”
我起身低头快步擦肩而过,谁知他突然喊我,
“等下…”
我心里紧张起来,快步跑开了,若是怪罪下来,若是死了…就不能给小妹报仇了…
男子皱眉看着我的背影,随即弯腰捡起地下的香囊。
轮椅男子开口,“你虽然长得没我好看,但也不丑,怎么那女子怕成这样。”
年轻男子抽了抽嘴角,反驳道,“绝对不是因为我的长相。”他低头端详着香囊,又说“轻舟…她叫轻舟吗?。”
轮椅男子瞥了他一眼,一脸无语,“你觉得我该知道?”
京城最好吃的豆腐坊关闭,我带着爹娘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坐在摇晃地牛车上,我望着这座高城,我只知道,我还会回来的…
2
五年后
圆华寺庙里的一间客房中,一粉衣女子脸色焦急,不停地伸头张望着。
终于,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出现,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
粉衣女子说,“城哥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贺家那位瘸腿二公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男子一脸为难,许久才道,“蓉儿,嫁给他也没有影响其实,听说他病的很重,没准嫁过去,保不准哪天就死了。”
“可是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这可怎么解释?若是被发现,我祖父和贺家不得扒了我一层皮。”
“这不刚怀么?嫁过去找个机会与他同房,这孩子自然就是他们将军府二房的嫡系子孙了,我毕竟是庶子。”
“那我与你还能在一起吗?”粉衣女子深情地望着他。
“当然可以。”
就在两人说得忘我的时候,房门被两名小厮猛地踢开。
为首的老妇人一脸盛怒地看着两人。
此人是国公府的老夫人,诰命在身,威望极高,也是那位瘸腿二公子的外祖母。
“太傅教导太子有方,京城里无一不称赞太子的为人与品行,怎么教出来的孙女是这般的不知廉耻!”
粉衣女子的脸瞬间就刷白了,老夫人骂完转头看向身边一直站着的我,
“轻舟,这次多亏你看得仔细,不然我那个孙儿就要娶到这等败坏家风的女子,我又如何跟我九泉之下的那个可怜女儿交代。”
"老夫人不必客气。"我低头恭敬地回道。
两天后,这桩由将军府大夫人作媒的婚事告吹,丑闻传开,大家都在说,还以为这个大伯母多好心,如今看来是没安好心。
夜深,我吹灭烛火正准备上榻休息,黑暗中的身影朝我袭来,我利落地躲开,一个手刀扬起回劈过去。
但显然来人的功夫更高,一一解了我的所有招式,掐着我的脖子抵在床边的柱子上,他伏在我耳侧,
“你接近我的外祖母,精心侍奉她三年,今天又带她看了一出好戏,行迹令人生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呼出的气吹在我耳侧,清冷的声音带着寒霜和威胁,我的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当然是为了能接近你达到目的,但是我不可能明说。
“我想嫁给你。”黑暗中,我强装镇定。
此人便是将军府那位瘸腿的二公子贺闻,这身量足足高我一个头,他的腿没事!
还说是病重,这掐我脖子的力度,能随时要我命。
贺闻显然是有些意外,随即又嗤笑了一下,带着嘲讽道,
“你是什么身份?配得上我?”
他说的没错,哪怕他是真的病重加瘸腿,我也配不上他。
将军府能威望如此高,不仅是手中有兵权,还有来自二房,贺闻他那抵御外敌惨死的双亲。
如今虽然是大伯接管兵权,但都是贺闻父亲的旧部,贺闻是二房剩下的唯一嫡子,据说他还有个弟弟,也惨死在当年那场战争中。
他是老国公夫妇的外孙,姨母又是贵妃,这层层身份叠加,配太傅孙女绰绰有余,无奈这门亲闹了个笑话。
“那天在寺庙里我还看到了你,你不可能不知道你那未婚妻的事,可你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不是就说明娶谁对你来说都没有差别,你去寺庙是因为别的事。”
贺闻的手瞬间收紧,掐的我喘不过气,“呃...”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死...”他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冷上几分,甚至带上了杀气。
“与其娶个...不定的因素,不如娶了我...我能听话,必要时候我还能帮你。”我挣扎着说。
贺闻放开了我,抓着我调了个方向,我们两人暴露在月光下,我也看清了他的长相,俊美无比的面容冰冷至极。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问我,“你的动机是什么?若是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只能镇定地抬起头,探尽他漆黑又明亮的瞳孔里,“我喜欢了你很久很久,从跟老夫人去贺府探望的时候开始,我能为你付出生命,你娶了我,做你想做的事,若是不满,你想休便休。”
“呵...”贺闻冷笑,松开了手冷冷地盯着我,直至笑容消失。
我大气不敢喘,一直与他对视着,直到他走后...
我全身松懈下来开始不住地发颤,才发现后背早已经湿透,全是冷汗...
3
没过几天,老夫人叫我去了她房中,正式收我为她娘家那边的表孙女,为我许配婚事,而许配之人就是贺闻。
这婚事落下帷幕,即使我的身份还是不相配,但到底比丫鬟好多了,毕竟贺闻在京城女子的眼里就是一个瘸腿病重,只有一副俊美皮囊的空壳子罢了。
“你侍奉了我几年,掏心掏肺,是个好孩子,巧的是也姓李,如今我那孙儿越发病重,不知怎的看上了你,唯一心愿是娶你,否则死不瞑目,你便好好过去侍奉他最后的时光吧。”
老夫人说着抹起了眼泪,我的嘴角抽了抽,但也暗暗庆幸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贺闻当然不会相信我的鬼话,只是为何答应也不重要了,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而我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思及此,我捏紧了拳头,俯身跪拜老夫人,“谢老夫人赐婚,轻舟定不负老夫人所托。”
拜堂那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我与贺闻穿着大红嫁衣对拜,这会的他倒是一脸柔情,与那晚冰冷的他简直天壤之别。
“文安公主驾到!”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声,众人纷纷侧头,而我在听到的时候则是瞬间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文安大摇大摆地走来,穿得华丽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新娘子,她一屁股坐在了高位上,我抬头与她对视。
她满脸的鄙夷不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这是弟妹呀,长得倒是水灵。”
我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我说,“见过大嫂。”
是的,这位公主最终如她所愿,嫁给了贺家的大公子,也就是贺闻的堂兄。
“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这个镯子就送你吧。”
文安说着便把手腕的那只玉镯摘了下来,直接抓起我的手就给我戴上了,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嗯,倒是很适合弟妹,也没有多贵重的,父皇母后给我的可多了,但是听说弟妹是乡下来的,若不是命好嫁给小叔冲喜,恐怕这辈子都摸不到吧。”
文安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大堂上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闻言,我的笑容更甚,“我很喜欢。”
一旁的贺闻没有任何表情,但却我扫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文安越是这样我越是开心,因为猎物越是嚣张,我会越期待她死前的样子。
我如愿嫁给贺闻,表面上我们是一对温和有礼的夫妻,背地里,我们没有说话,互不相扰。
我想他会选择我,可能只是想看看我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吧。
这天,我照例去给大夫人请安,文安也在,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大夫人不冷不热的与我说了几句话,便爱怜地拍着文安的手说,
“你现在刚有身孕,就别劳累了,要操办的事宜就交给轻舟吧,你算算账就好。”
文安听到这话,则是笑得乐开了花,
“弟妹刚过门,怎么好意思,就怕会觉得我娇气。”
她还是字字句句夹枪带棍,从不把人放眼中,更别说我这个乡下来的。
“这如今有了身孕,倒是特想吃上次弟妹做的麻婆豆腐了,可惜弟妹进了将军府,不然去卖豆腐,在京城都能排得上号。”
“家父家母在我小时候以做豆腐为生,只是后来…后来他们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豆腐了。”
小妹死后,我带着父母出了京城,可他们打击太大,整日消愁,最终相继去世。
文安看着我,又突然笑着说,“你这皮肤这么白嫩,是吃豆腐吃出来的?”
我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文安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皱眉刚要发作,我开口了,
“不知道,都有可能,我小妹的皮肤,比我还要白嫩。”
她哼笑了一声,“是吗,倒是想见见。”
我温柔地笑开了,“见不到了,她死了,都死了。”
许是我笑得过分渗人,文安居然被我唬住了,一动不动。
4
“晦气!住嘴!”大夫人开口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