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道中人们正在举行活动

七月的潘普洛纳，市政厅广场的冲天炮（Chupinazo）划破天际，数万条红巾如烈焰翻涌，宣告为期九天的圣费尔明节正式启幕。

西班牙北部的这座小城在顷刻之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街道与小巷中弥漫着葡萄酒和橄榄油的香气，身穿白衬衫、头戴红巾的赶牛人缓缓哼唱着传统的民谣，阳台上围观的人群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手帕，欢呼声与巴斯克风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激昂的声浪。

正在往斗牛场方向跑

从1591年就开始的这个老庆典，主要是人和牛比速度，每天早上8点，6头五百多公斤重的公牛从牛棚跑出来，沿着825米长的青石老街往斗牛场跑。参加者能以每小时24公里的速度和牛群一起跑，就3到4分钟的冲刺，有勇气和危险的激烈碰撞，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把它称作“生命的欢闹”；正是这部小说，使得当地的节日变成了全球冒险者非常渴望前往的地方，奔牛节期间游客涌入使潘普洛纳的人口从此由25万快速增长到150万。

斗牛场内

狂欢背后，传统和道德的割裂一直存在，对467%的西班牙人来说，奔牛节有着“荣誉高于生命”的精神意义，它原本是12世纪牧人赶牛进城的实用需求，到了16世纪，和宗教巡游结合就成了文化庆典。斗牛士胡安·迭戈曾疾呼：“我们用生命捍卫这份遗产！另一边动物保护组织指责存在系统性的残酷状况：公牛被迫在磨尖的牛角下痛苦奔跑逃窜，最终在斗牛场被长矛和彩枪结束生命，2021年瓦伦西亚因奔牛导致有人丧命的事件，紧急取消了活动，加泰罗尼亚还立法欲禁止斗牛，只是由于旅游业的压力（贡献20%的收入以及传统势力的反对，陷入了僵持局面。

现代性进一步加剧了节日的悖论，主办方新加入了AI监测以及缓冲障碍，不过2022年还是出现了十年内7人丧命的记录；酒店价格一下涨了300%，那血腥场景被叫做“勇敢者游戏”，学者批评“消费主义在吞没传统的本质。

变革的尝试也有很多矛盾之处：玛塔尔皮欧镇用500公斤的大球代替公牛，结果参与者受了重伤；所谓的“无痛宰杀”，被说成是对残忍的粉饰。

黑暗中火焰旁边，红巾慢慢飘落下来，大家一起高声唱着“怜悯我吧”，这已经持续了四百年的庆典，还在不停地思索着：勇气和生命的尊严，是否能够同时存在？海明威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值得去拼搏”，这也许就是答案——只不过拼搏的方式，要脱离鲜血与死亡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