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培增 题孙培增号抱璞,生于山东诸城,现为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美术家协会



孙培增 题


孙培增
号抱璞,生于山东诸城,现为中国画学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中央国家机关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央民族大学东方文化研究院教授,国家民族画院创研部主任,,国韵文华书画院研究员,艺委会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高研班导师。

藏地墨语孙培增当地平线缓缓的升高,车窗外的景物慢慢的发生变化,远远的看见山坡上飘动的经幡和风马旗,我知道藏区到了,无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进入青藏高原,只要看到经幡和风马旗,我就会莫名的激动起来。这既是藏区特有的标志,也是我进入到另一种境界的开始。

在藏区旅行,采风写生,季节不同,地域不同,但感受都一样,那就是不断的被感动,不断的被吸引。记的在二十多年以前,第一次到甘南夏河的拉不愣寺,那时夏河并没有这样繁华,只有一条碎石街,最辉煌的建筑就是寺庙了,吃过不太合口的晚饭后,我们沿着这条主街向西走去,虽是盛夏,但这里凉风习习,颇有些寒意,这时游人稀少,但狗叫声此起彼伏,暗蓝色的天空繁星闪烁,高原的夜空广阔而深遂,空气中弥漫着松柏枝燃烧和酥油混合的气息,这种味道己经成为我回忆藏地首先飘来的感觉,以至于在后来的绘画过程中乃至看到青藏的照片时这种味道都会随时飘过来,弥漫开来。行走在这寂静的高原山城中,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害怕,大夏河从不远处湍急的流过,成群的鸟鸦绕着白塔飞翔,这时有一种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像是从天际传来的滾滚雷声,一声低一声高,有时急有时缓,像喃喃自语,又像相互召唤,我们甚是惊奇,循着声音来到白塔下,才知道这是从寺庙传出的诵经声,这声音像波涛汹涌,一浪又一浪撞击着我的胸膛,仿佛周围的空气也随着这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振动,使我感到惊悚和震撼,数百上千人同时诵经,所传递出的巨大能量,不身临其境,是无法想象的。自此后我对藏传佛教心生敬畏,每到一处都谨言慎行,不敢越雷池一步。

藏民的节日是很多的,也许他们生活在空旷的高原,地广人稀,相距遥远,平时难得见面,所以需要节日来不断的聚会,以排除寂寞,加强民族的认同感。晒佛节,望果节,雪顿节,赛马会是其中最主要的节会,这时散居各地的藏民身着节日盛装,扶老携幼,风餐露宿来参加盛会,特别是藏历新年的晒佛节,庄严肃穆,更是吸引众多的藏民参加,万人甚至数万人的盛典,场面恢宏。人们忍受着零下数十度的严寒和高原刺骨的寒风,静静的等待着佛像的到来,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呈现出一种共同的情态,忍耐,期待,迷惑,祈求,痛苦和希望交织在一起。当众多红色的喇嘛抬起长长的佛像从寺庙缓缓出来时,激动万分的藏民像被电流穿过一样,不约而同的挤向佛像,努力的想用自已的手,头和身体触碰佛像和喇嘛,有的人全身扑向佛像,有的人高高举起孩子,让孩子也能触摸到那能带来吉祥的圣物。更多人则把手中的哈达甚至念珠抛向佛像。当高大的佛像在山坡上缓缓向下展开,太阳这时也从云层中透出来,把光芒照在山坡上,这时的人们双目凝视,或跪或站或匍匐在冰冷的山石上,口中念念有词,向覆盖了整个山坡的佛像膜拜,众人的眼神中又一次流露出同一种令人心悸神情,在阵阵响起的诵经声中,一股无形而巨大的信仰的力量,向着共同的目标汇聚。

第一次听到滚滚而来的诵经声,第一次看到如潮水般涌向佛像的藏民,对我而言,无疑在精神上是受到强烈刺激的,以后去藏地的次数多了,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而在雪域高原苍茫的大地上,每当遇到磕长头的藏民,都会令我感动不已,虔诚的他们或独行,或结伴,在布满碎石的崎岖的山路上,三步一磕,五体投地,这是藏传佛教中最为庄重的礼佛仪式,同时更是一种净化心录的修行过程,他们许下一生要磕十万长头的大愿,经历数月甚至数年的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只为到达心中的圣地拉萨和冈仁波齐,大昭寺门前每天清晨聚集从四方八方的朝圣者,虔诚的场面令人动容。

西藏是一个哲理与世俗并存的地方,藏民的日常生活是充满艰辛的,严酷的自然环境,长年的艰苦劳作,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加上凛冽的寒风塑造了他们健硕的身躯和美丽的面容,他们的形象,迴异于城市中人,常常令画家感动的不能自持,那是一种没有任何矫饰的健康自然的美,我的画笔和镜头不停的记录着,总觉的不够,还不够,手中的笔太苍白,真的无法表现他们的美。于是我一次次的进入藏区,去感受那不同寻常的美,二十多年来,我跑遍藏甘青川各大藏区,搜集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和资料。在画家的眼中西藏是一块凝结着自然,宗教和民族风情的神奇土地,虽然这里风景壮阔绝美,但我还是将更多的笔墨停留在对藏胞形象的描绘上,并通过塑造人物形象,来展示人物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内涵,舍弃浮华和色彩,留下的是淳朴和厚重,我是习惯用毛笔写生的,毛笔的使用奠定了中国画书画同源的基础,中国画若失去了用毛笔写出的线,也就失去了他的特质,因此在我的创作中,线是主要的造型手段,在藏区的写生过程中,我发现用焦墨画的速写,比水墨和色彩,更具震撼力。所以我尝试用焦墨的形式表现西藏的人文风情,这样的作品不仅得到了专家的首肯,也得到了藏家的青睐,越是单纯的艺术,他的感染力更强,就像我们欣赏黑白照片,更有现实感和历史感一样,焦墨人物也同样具有独特的魅力。焦墨是中国画五笔七墨中的一墨,肇自远古彩陶,晋唐以降,焦墨技法得到了发展,至元人王蒙等偶作焦墨山水,引起画人注意,明代程遂纯以焦墨作画,独称于时,至近现代,黄宾虹,张仃浑厚华滋,浓郁厚重的山水画独树一帜,作为最古老也是难度最高的画法,历代人物画家鲜有涉足者,我早年追摹张仃先生焦墨山水画,对焦墨技法多有实践,今用雄强刚健的焦墨描绘藏地风情,颇觉得心手双畅之感,干涩粗旷的焦墨表现藏民的生产,生活,信仰的场景,体现出的是一种苍茫和浑厚,大气和苦涩的意境,这是水墨色彩所难以表达的,朴素之为美,天下莫能与之争。

原来有些相遇,一次就足够铭记,多次的相遇,便是一生的缘分。藏区的人文风情,早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煨桑的烟火,转动的经简,背牛粪的藏女,腰背深深弯下的老阿妈,漫山的牛羊和舞动的经幡。这一切在时光的流转中与这片安祥的雪域构成了独特的时空,这便是永恒的青藏高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