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订婚前夕,我被自己的男朋友算计了。
我和男友是大学同学,一见钟情,火速恋爱,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都说七年之痒,我俩却恩爱如常,是一众朋友的艳羡对象。
毕业之后,他找了一个稳定的工作,事业节节高升,终于在攒够了首付后,向我求婚。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的场景。
在我们租的房子,看得出精心布置了一番,周围是朋友们的哄闹声,他单膝跪在我面前,眼底满是期待和紧张。
“张萌,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捂着嘴,早已经泪流满面,不住地点头,任由他将钻戒戴在我的手上。
此后,我们便开始筹备婚礼,每天下班回到家来不及休息,又开始了新的忙碌,时间一长,两个人都受不了。
我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畅享的未来,鬼使神差的望着他,“要不我辞职吧!”
“嗯?”
苏岸似乎被我的想法吓到了,皱了皱眉头,盯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坐起身,认真起来。
“真的,咱们现在事情这么多,要是我辞职了,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处理,而且结婚之后就要备孕……”
说着我有些羞涩的靠在他怀里,他自然的环住我,淅淅索索的吻落了下来……
最后我还是辞职在家,全心全意的筹备婚礼。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两个月过去,到了男方父母上门提亲的日子。
我在厕所里摆弄着刚买回来的东西,心情有些烦躁,听到进门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提醒道:“明天就是提亲的日子,你记得提醒叔叔阿姨。”
“知道了。”
苏岸答应着我,一边扔掉鞋袜,葛优瘫的瘫在沙发上。
下一秒,我的尖叫声将他吓得虎躯一震。
“怎么了?”
我从卫生间冲出来,将早早孕测纸横在他的面前,上面明晃晃的两道杠看得我头晕目眩,血压高升。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每次都吃了避孕药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苏岸却笑的合不拢嘴。
我以为他是因为孩子,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是,“太好了,十万块的彩礼省下了。”
我皱眉盯着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苏岸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满,收敛了笑容,抱住我温柔的哄道:“反正咱们也要结婚了,生孩子是迟早的事情,我就把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
“你现在怀了孕,可是双喜临门……”
他的甜言蜜语把我哄得晕头转向,想着自己反正也做好了结婚就备孕的准备,也就没有追究。
毕竟他对我一向很好,可能是他家境不好,他常说他父母养大他不容易,我应该体谅他的。
第二日一早,苏岸早早接上了我的父母。
“叔叔阿姨,我们先过去吧!”
他十分殷勤的为我父母拎东西,照顾周到,让二老都十分满意。
来到包厢,我父母与他讨论着结婚的事宜,起初还算和谐,只是过去了一个小时后,他的父母依旧不见踪影。
“苏岸,你和我出来一下。”
第二章
我沉着脸,将他叫到走廊。
“苏岸,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早商量好了吗?我父母大老远赶过来,就是为了商量结婚的事情,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你父母呢?”
“你家什么意思,还想不想结婚了。”
苏岸支支吾吾,最后招架不住我的逼问,才如实说道:“我爸妈今天不来了。”
“不来了?”
我脑子发蒙,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妈说,你现在已经怀孕了,没必要再大操大办,直接一切从简。”
“从简?”
我拔高音量,脸上已经有怒色。
“还有,我家算过了,明天就是个好日子,我们抓紧把证领了吧!”
“我不同意!”
也许是我们的声音太大,也许是时间耽搁的太久,以至于我父母等的不耐烦,总之他们出来时就听见了苏岸的话,属实被气的不轻。
“你妈倒是打的好算盘,连订婚宴都不露面,你们是打量着我闺女怀了孕,没有人要,跑不了了?”
我头一次见爸爸发这么大的火,阴沉着脸,拳头攥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挥拳。
我赶忙拦在中间,苏岸也有些慌了神。
“叔叔,你误会了,我妈其实也是一片好心,毕竟萌萌现在怀着孕,以后生了孩子,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办婚礼不过就是走个形势,没什么用,还费钱。”
“再说了,我爸妈就我这一个孩子,他们的钱以后还不都是留给我和萌萌的,我们都要结婚了,您何必这么算计呢……”
看着他不走心的态度,我爸气的火冒三丈,抬手指着他怒骂道:“滚……”
话落地,他整个人也轰然的倒下。
“爸……”
我和妈妈慌作一团,连忙打了120,就这样在一片嘈杂声中,我爸住了院,而接连的十几天,苏岸却一次面都没露过。
我有些心灰意冷,每天都守在医院内。
“萌萌!”
打水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住了我,回过头,发现是苏岸,想起之前的事,我赌气的转过身,丝毫不理会他的话,越走越快。
“萌萌,你听我解释。”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环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肩颈处,声音有些暗哑沧桑,“这些日子我不是故意没来看叔叔,是公司出了问题,我一直在处理。”
我静静听着他的解释,一言不发。
苏岸似乎有些慌了,越发用力的搂住我,不停道歉,“萌萌,我错了,我是真的爱你,这些日子没有你,我吃不下饭,睡得也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看着他泛青的眼眶,我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只是攥起拳头重重垂向他的胸口。
“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爸被你们家气的住院,你们家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他……”
想起这些日子飞快沧桑下去的爸爸,我不禁泪流满面。
苏岸见状一把将我搂入怀中,轻声的安慰,“都是我不对,你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第三章
靠在他怀里,熟悉而温暖的感觉让我的心莫名软了下来。
七年相爱,我终究还是舍不得。
苏岸看出我的动容,甜蜜的轰炸接踵而至。
“萌萌,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被公司的事情绊住脚,我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见你的样子,我每天都要想你想得疯了。”
“萌萌,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为什么我就是克制不住想你?”
从十八九岁到现在谈婚论嫁,苏岸这样哄人的话从来没有重复过。
我靠在他怀里,感动和委屈的泪水糊了一脸,“没有下一次了,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岸说得信誓旦旦。
“萌萌,你就放一百个心,婚礼的事情我会和我妈商量的,咱们还是尽早去把证儿拿了吧。”
我红着眼,最终还是陷入了他的甜言蜜语。
苏岸去见了我爸妈,他在我爸的病床前一遍遍地道歉,发誓要爱护我一辈子,又给我爸端茶倒水,洗切水果,十分殷勤。
我爸始终冷脸相对,招架不住苏岸的纠缠,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
苏岸期待地看过来。
我知道我爸是在问我的意思。
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
“我……”
对我爸爸的愧疚和对苏岸的不舍交织在一起。
知女莫若父,我爸叹了口气,总算给了苏岸一个好脸色。
“既然我女儿原谅你了,那我暂且也放你一马,但是婚礼必须得有,这是你们家对我女儿的重视!”
我爸这是下了最后的通关文牒。
苏岸信誓旦旦地承诺了。
之后的几个月又恢复成往日的甜蜜和平静。
我俩在孩子四个月的时候领了证。
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已经很显怀了,他却很少提及结婚。
就连买房的事情也没了风声。
我和他商议买房的事情,他却说:“萌萌,你怀孕这么辛苦,我怎么舍得让你来操劳这些事情?平时我得忙着上班,就把钱给我妈了,让她帮咱们留意着。”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孕激素容易放大人的情绪,说话的时候我有点激动。
他连忙又哄我:“老婆,别生气,可别让咱们的儿子伤到了,再说了钱在我妈手里,咱们终究是一家人,她还能害了咱们不成?”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有点不高兴。
我爸妈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他凑了首付,他处置的时候却根本没和我知会一声。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功夫来和他计较首付的事情。
我爸被送进了ICU,他的心脏要做手术,医生让我至少准备三十万。
我的父母都是退休的工薪阶级,前些年送走爷爷奶奶后,家里也没几个钱了,还全都给我凑了首付。
三十万对于我们现在的家庭来说是一个无法承受的数字。
我拖着七个月的身孕,借遍了亲朋好友,可是离三十万还早的没边。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想到那笔首付。
前不久苏岸把他父母接来了城里,但苏父是个及其蛮横不讲理的人,我怕他们不松口,便先和苏岸单独说了。
“苏岸,能不能先把首付的钱借我爸做手术?他的病情等不及了。”
第四章
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也不会跟苏岸开口要首付的钱。
听到是要钱,苏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只要我爸妈的十五万可以吗?”
我抢在他之前开口,几乎是在求他。
苏岸明显不耐烦了,“萌萌,你就当为我,为我们的以后考虑一下好不好?这钱动不得,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苏岸,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我急得跪在他面前,不争气的眼泪流个不停。
他却挣开了我,大怒:“张萌,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那是我们的钱,要是给了你爸,你让我们以后去睡大街吗?你让我们的孩子喝西北风吗?”
“可是,孩子毕竟还有几个月才……”
我话还没有说完,苏岸已经气急败坏的走了,留下一句让我心如刀绞的话。
“你是不是犯贱啊!”
明知他不会松口,还不顾身孕下跪祈求,我也觉得我挺贱的。
可我没有伤心的余地。
劝不转苏岸,我只能去苏岸妈妈那里碰碰运气了,毕竟钱是在她手里捏着。
和苏家二老说起我爸的情况时,他们全程冷漠,苏母本想开口说句话,在苏父的凶狠眼神中又止住了。
短暂的相处中,我知道苏父的为人,十分重男轻女,连自己老婆都是贱人的那种。
我知道我在他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我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求。
“我求求您们了,这个钱就当是我爸妈借的,等他手术做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凑上来好不好?”
苏母冷漠回:“不可能,这钱是你的嫁妆,你都怀了老苏家的孩子,怎么能退钱?”
“妈!”
我有点激动,眼泪像竹筒倒豆一样流。
“那是我爸,是一条人命啊,他们苦了半辈子才凑了这么点钱,咱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贱人!”
不知我那句话惹了苏父不快,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我一巴掌。
我毫无防备,苏父那么大的力气让我重心不稳,直接往后退去,猛地撞在墙上。
剧烈的痛感从背部、腹部传来,我根本顾不上脸上的痛,顺着墙瘫坐了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我的反应只有震惊。
他一个做公公的,竟然打了有孕七个月的儿媳!
一抬头,看见苏岸正好开了房门。
我和他爸妈说了这么久,他一直都在房里听着。
忽然间,我好像就看清了这一家人的嘴脸。
双腿间有很强烈的暖流,我知道我的孩子伤到了。
“苏岸,你不管管吗?”
不知为何,我还是抱了侥幸开口。
仅仅几个字,我已经疼到满头大汗了。
苏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这是报应!对长辈不敬,就该打!”
看着苏岸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竟然有种终于解脱了的快感。
出于对孩子的担忧,苏家人给我叫了救护车。
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医生交代家属签字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了。
主治医生把我接过去时,我听到了一个男医生的声音。
“张小萌?”
带着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