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章浔 编辑:冯晓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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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原载于2005年版《百年西园》,经九江市浔阳区政协文史委员会授权刊发,编者对原文作了必要修订。
西园——这个美好的名字,一片阳光地带,一处温、和平、幸福的家园。然而,历史在这里投下了阴影。让人们痛心疾首的是,在战争的硝烟里,在日寇的铁蹄下,在刀与枪的血影中,这里竟成了罪恶之地,苦难的深渊。这里充满了血泪、啼哭、悲愤、呻吟。一个让中华民族屈辱的名字——难民区,成为人们心头久久抹不去的记忆。

让我们拂去岁月的风尘,打开历史的篇章,去读一段屈辱的历史吧!
1938年6月底马当失陷,日军先后又攻克了彭泽和湖口,向九江逼近。此时,国民党九江军政当局下令疏散居民。一时间,城区出现一片混乱状态。市民们扶老携幼纷纷外出逃难,有的逃向湖北、湖南,有的逃向赣中、赣南,从此过着颠沛流离、逃难的生涯。
1938年7月26日,日寇占领了九江。为继续向武汉推进,作大会战的准备,日军将九江作为桥头堡,日酋少将中山司令部迁来九江,建机场和海军基地,遍设营房和军需仓库。为了便于统治和监视城市的中国百姓,日军对居民居住、营生及活动范围划定为西起西门口,东至八角石,南到城里天主堂,北至九华门。在这一片狭小的范围内,聚居着无力外逃的贫穷市民,他们拥挤地生活在一起,过着亡国奴的屈辱生活,所以被称之为“难民区”,而民房集中的西园则是难民区的中心。
除上述划定的区域外,九江城内大部分地区及四郊均为日本人的军事区,中国人若误入其内,必将遭到枪杀。
日本侵略者踏进九江古城以后,即实行极其残暴的军事占领和殖民统治。他们灭绝人性地提出:“烧杀以助军威,抢夺以助军需”,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1938年11月10日九江沦陷不到四个月,当时《新华日报》刊载了记者撰写的《日寇在九江之暴行》一文报道:“……因为有的被全家杀光,有的即使有一幸存者逃走他乡,无处寻问,所以要调查日寇在九江之种种暴行和人民所遭受的全部损失,是不容易的。这里只举令人痛心疾首的五件事:
(一)强迫市民以法币换伪币。日寇一占据九江,即将他们在台湾正经银行的伪币运来九江,强迫市民以法币换取伪币,街市上所有一切交易一律勒令使用伪币,如查出不肯兑换者,或稍有非议反抗者,就立即抓去处死。有被狼狗活活咬死的,有强迫自己挖坑活埋的,有慢慢施用各种世所罕闻的严刑以取乐而折磨死的,有集中用机枪扫射而死的。在1938年8月一个月当中,遭屠杀的市民达一千人以上。
(二)提青年妇女打绝育针和防毒针。敌人在九江所施的这种最酷虐的手段,最毒辣最叫人痛恨。很多青年妇女被他们奸污了,并且还要打绝育针和防毒针,敌寇这种用心乃是:一方面企图用断绝青年妇女的生育来灭绝我中华民族之后嗣,另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供他们兽欲之发泄。

(三)拆毁市内建筑物和大肆抢劫。九江是长江流域比较繁华的一个商埠,市内建筑物很多。敌寇占领九江后,即大肆拆毁,将所拆下的钢、铜、铁、铅等全部运走一空。至于工厂、商店物资和居民的贵重衣物均遭敌寇数次抢劫,使繁华的九江成了一座荒凉的城市。
(四)天主堂内三百多个避难同胞被杀害。在敌寇还没有攻下九江的前夜,许多耶稣教信徒都扶老携幼纷纷进入天主堂避难。还有乡下一些耶稣教信徒,也都赶先跑进天主堂,满以为这儿是个安全窝。敌寇占据九江几天后,敌舰水兵每天登陆数次,每次约一百多个水兵,来天主堂捉人去当苦役。后来由于这些避难同胞反抗,日寇便把这三百多个同胞不分男女老幼一齐捆绑起来,投人南门外的甘棠湖内,全部活活淹死。
(五)用飞机监督修筑公路。九江通瑞昌的一条公路,曾被我军(指国民党军队)撤退时破坏,因此敌寇强迫我同胞修复,并以飞机来回地在公路上空监巡。倘发现哪一段不用力修筑,或没有赶快完工,或发现民工休息和“偷懒”,敌机就用机关枪扫射。这样,同胞们不知牺牲了多少⋯⋯
日军为了巩固其在九江的殖民统治,实行了“以华治华”的政策,日寇特务机关迅速在西园难民区搜罗汉奸,建立伪政权。组织了“难民整理委员会”,汉奸刘若民任委员长,两个月后,改为“治安维持会”,吴应墀、王国瑞为正副会长。约六个月后,又改为“九江县政府筹备处”,朱文超为处长。不久,即成立“九江县政府”,王国端为县长。日本人以正式官吏及顾问身份,监视伪政府工作。大小事情必须征得日本官员的同意,才能施行。九江的军事则完全由日军藤堂司令部管理,下设宪兵队。

日军在九江大力推行奴化教育。日军当局在1938年7月制订了《从内部指导中国政权的大纲》,规定:“彻底禁止抗日言论,促进日华合作”,“对共产党应加以排除、打击”,“对国民党,则应修正三民主义,使之逐渐适应新政权的政策”,“要振兴儒教”,宣扬中国封建道德和伦理观念,达到征服中国民心,服从他们统治的目的。这是日本帝国主义在文化教育方面奴役中国的一套理论。当时,九江城区多数居民到外地逃难,儿童就学者甚少,在西园仅办一所小学,后又增办一所中学,校长田汝梅。对这两所学校,日军经常派人来巡视,向教职员和学生灌输“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大东亚新秩序”等一套蛊惑人心的谬论。
日伪还强令中小学把日语列为必修课,认这是考验伪政权实行“日中亲善程度与真诚情势”的重要问题。课本中凡涉及抗日爱国的和容易激发学生爱国的内容尽行删除。在史地课本中,篡改中国历史和中国疆域。教员稍有正确解说即罹大祸。
日军在九江还推销鸦片,妄图毒害民众,亡我民族。他们在西园难民区周围开设有许多鸦片“吸售场”,发给售吸执照,最多时达70余家,并分为若干等级,按等级配给烟土。甲级馆每月三十二两,乙级馆每月二十四两,丙级馆每月十六两,丁级馆每月八两,戊级馆每月四两。此外还发给个人吸烟户照,每月酌情配给烟土。西园难民区一带的居民,整日都在乌烟瘴气中度过。有人后来描述,吸食者“瘾至,其人涕泪交横,手足委顿不能举”,“久食鸦片者,肩耸项缩,颜色枯羸,若奄奄一息病夫”。不知有多少人在烟枪口下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不知有多少人弄得骨瘦如柴、倾家荡产,大伤了我们民族元气。日寇之险恶用心何其毒也。
多少屈辱,多少辛酸,多少忍耐,多少抗争……中国人民终于迎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60多年过去了,中国地覆天翻。
但是,人们难以从心头抹去“难民区”的创伤。
【编后记】
本文控诉了日寇在九江的暴行。笔者对这段历史也有所研究,但深度和广度都不足。以较为严谨的文史分析角度来看,文中某些情节确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