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丈夫爱上了其他女人。
母亲的葬礼上,丈夫搂着网红画家向全世界官宣他们的恋情。
“遇到清欢,我才知道我想要的是怎样的妻子——是优雅的、浪漫的、有艺术细胞的摩登女郎。”
“而不是像你一样,只知道柴米油盐的庸俗村姑。”
他将离婚协议甩到我面前。
我尚未从丧母之痛里走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我求他陪我母亲走完这一程。
可他拒绝了。
“不行,清欢希望是今天,这样才能证明我对她的爱。”
呵——
他都不知道,在艺术圈里我被称为“当代画魂”。
我创作出来的作品,能像捕捉灵魂一样,直击人心。
而下次艺术展,我将公开露面。
1
我第一次觉得苏瑾那么陌生。
明明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葬礼上来了不少人。
而苏瑾搂着叶清欢,对我的痛苦和绝望视而不见。
“快签,孟莹温,你不要纠缠我了。”
我死死攥着那份离婚协议,纸的边角割进掌心我却浑然不觉。
苏瑾不耐烦地用力敲了敲桌面,声音冷厉。
“还等什么?”
“今天是我妈妈的葬礼,苏瑾,你就真的一丝情面都不留吗?”
我声声泣血。
十八岁的苏瑾,对我的爱炽热真诚;
而二十八岁的苏瑾,对我刻薄又残忍。
苏瑾叹了口气。
“我很爱清欢,和她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当初我以为我爱你,但我现在才发现那只是错觉,是年少无知。”
他扭头去看叶清欢,那眼神中的温柔带着难以忽视的爱意。
“孟莹温,你自小丧父,家庭贫苦,哪怕成绩好一点,也不过是个‘小镇做题家’,没有一点艺术细胞。”
“清欢和你不一样,她优雅美丽、才华横溢,这才应该是我的妻子。”
叶清欢听完,骄傲地扬起下巴。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眼里含笑,像在看一出有趣的闹剧。
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们齐齐看过来。
他们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骨肉,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有人低声议论。
“苏家少爷也是残忍,但是没办法,他们门不当户不对。”
“孟莹温可怜啊,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一个女佣的女儿,是怎么爬上主人的床?啧啧。”
我浑身颤抖。
这样的闲言碎言,我自从和苏瑾在一起后就没少听见。
一开始,他还会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
后来,他越来越不耐烦。
我一旦抱怨,他就会说:
“既然选择和我在一起,就注定要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我死死盯着苏瑾,不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见我这样,苏瑾表情倒是有些古怪。
他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倒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行,你愿意就好。”
叶清欢笑得一脸欢快。
“阿瑾,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走吧,我们还要准备参加青鸟大师的画展呢。”
青鸟大师……
我猛地抬起眼。
模糊的泪水中,我看见叶清欢和苏瑾亲密地贴在一起。
我忽然笑了。
一边笑,眼泪簌簌落下。
像被人剜了心一样疼。
我一个人处理完母亲的葬礼,已经是三天之后。
苏瑾的兄弟群里忽然热闹起来。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退群。
既然我和苏瑾离婚了,那我就没有必要再和他身边的人有太多来往。
我刚想摁下确认键,一条消息弹出来。
【所以,你们真的离婚了?】
是沈言灼发来的私信。
苏瑾那群兄弟里,话最少,却也是唯一可以和苏瑾地位相当的沈家继承人。
我自认自己和沈言灼没什么交集。
平常聚会我很少参加。
但是很巧的是,只要我参加的聚会,沈言灼都在。
我礼貌回复:
【是的,离婚了。】
那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久,才有新的消息传来。
【挺好,他配不上你。】
2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条消息。
群里那些人还在狂欢。
除了沈言灼,其他人都在为苏瑾另寻真爱而欢呼。
【对嘛,我们小苏总的妻子,怎么能是个保姆的女儿?】
【只有叶清欢这样的大家闺秀,才能和瑾哥相匹配。】
【孟莹温整天苦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苦情戏女主呢,晦气。】
有人出来提醒他们,说我还在群里。
谁知他们跳得更欢了。
直到沈言灼出面。
【都给我闭嘴!】
群里安静一瞬。
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苏瑾终于出来说话。
【沈言灼,你发什么疯?】
我没再看下去,退出了群聊。
我并不知道,我离开后沈言灼骂了苏瑾几句,也退出了群聊。
我和苏瑾婚离得很顺利。
他不缺钱,几乎把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都给了我。
只是唯独要了我们的婚房。
当然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对于整个苏氏集团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不然他也不舍得那么大方。
去领离婚证那天,我问他:
“为什么独独要这栋别墅?”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天真想着,或者,他对我还有那么一丝情义在。
可谁知,他满不在乎笑笑。
“没办法啊,清欢心里不舒服,她想要毁了有关于我和你的过去。”
说着,他举起手机。
手机里,正是那栋我住了五年的别墅被爆破坍塌的画面。
四周,烟尘滚滚。
叶清欢戴着白色的安全帽,从镜头后走出来。
“太好了,这些恶心人的过去,烟消云散了。”
……
我的心脏仿若漏了一拍。
这一秒,风起。
微风卷着落叶扑到脸上,带着丝丝凉意。
却让我一片浆糊的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住了五年的别墅里,见证了我和苏瑾无数爱与怨的地方。
也是我藏起画笔,被困在柴米油盐转的五年。
如今它塌了。
我身上的枷锁也仿若被砸断。
我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
“呵,恭喜。”
我低笑出声,把手机重新还给苏瑾。
他瞳孔微颤,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他大概以为我看到视频会和他哭闹。
见我这样反应,他反而窝闷起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该说什么?”
我平静看着他。
苏瑾盯着我,仿佛想要看穿我的把戏。
他忽而笑笑。
“你现在倒是会装模作样了。”
“你看,我就是讨厌你这样虚伪的样子,半点不如叶清欢,她敢爱敢恨。”
我点头。
然后抡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又抓起包包砸到他脸上。
包包上的链条划伤了苏瑾的额头,渗出醒目的鲜血。
我讥讽笑。
“如何呢?这就是你想要的敢爱敢恨?”
苏瑾捂着头踉跄后退半步。
鲜血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淌。
他盯着我,半天做不出什么反应。
他没料到,那个曾经面对他时小心翼翼的孟莹温,会真的对他动手。
“孟莹温!你发什么神经?”他声音发紧,却没有生气。
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
他的视线下意识上下扫了眼我,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迟疑的几秒,叶清欢已经冲过来。
她尖着嗓子骂我。
“你这个泼妇怎么敢打人?阿瑾把钱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目光冷冷扫过她,转身离开。
也是在这时,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沈言灼轮廓清晰的侧脸。
“上车。”
3
我没犹豫,跨步走过去。
苏瑾却突然冲过来拦住我,语气带着点莫名的醋意。
“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和你有关系吗?”
我瞥向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苏瑾喉结滚了滚,看着我拒绝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
叶清欢皱着眉。
她察觉不对,上前拽了拽苏瑾的手。
“阿瑾,别管她了,我们不是还要去领结婚证吗?”
结婚证!
我拉开车门的动作猛地顿住。
好啊。
离婚结婚都是同一天,真是好样的。
我嗤笑,坐进了沈言灼的车里。
关车门时,我瞥见苏瑾拧着眉,目光死死盯着我。
连叶清欢催促他去领证,都仿佛没听见。
沈言灼猛踩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车上,沈言灼忽然说:
“你刚才打得很好。”
我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沈言灼轻笑一声。
“苏瑾这人不行,早该揍他了。”
“可你们不是朋友吗?”我问。
“谁说的?我和他从来都不是朋友。”
……
我回到自己租下的小公寓。
吃过饭,我躺在沙发玩手机。
无意间刷到叶清欢的社交平台。
她刚发了动态——“阿瑾说要在青鸟大师的画展上为我拍下最贵的画,还说‘某些人连什么是艺术都不知道’。”
有不少网友在底下评论。
【啊哈哈哈,‘某些人’是指苏总的前妻吗?那个村姑?】
【她一个保姆的女儿,哪里懂什么艺术?】
【她可能连这几年轰动艺术界的新星是谁都不知道。】
我关掉手机,拿起画笔蘸了蘸墨。
笔尖落在纸上,利索勾勒出流畅的轮廓。
画面里,一个女人站在破碎的砖瓦上,身上都是血,却笑容明媚。
这幅画,我给它起名为《归尘》。
直到很晚,我才结束。
洗漱完,大学同学群热闹起来。
不少人都@我,让我这次一定要参加同学聚会。
我答应了。
同学聚会在几天后举行。
我到时,很多人都到了。
连叶清欢这个和我们学校不相干的人都在。
她紧挨着苏瑾坐着。
见我出现,她挽住苏瑾的手臂,无声炫耀。
同学们招呼着我过去。
我点头,跨步就要远离这两人。
可也是这一眼,让我看到了叶清欢手腕上的一抹银光。
那是我最珍贵的创作工具——是我母亲在十年前,花了大价钱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
自从母亲身体不好,我忙着照顾母亲鲜少时间作画。
就把它收了起来。
后来母亲去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没找到那只画笔。
可此刻,它正躺在叶清欢的手里,被她当作配饰随意地转着圈玩弄。
她接触到我的目光,笑得甜腻。
“孟小姐,这笔是阿瑾送我的。他说,只有我这样有艺术气息的人,才适合这支笔”
叶清欢没有多喜欢这支笔,她只是喜欢抢。
我呼吸一滞,猛地扭头看向苏瑾。
他耸耸肩。
“这画笔很不错,我看清欢喜欢就给她咯。”
“你一个不会画画的人,拿着也无用。”
苏瑾其实知道我喜欢画画。
但他一直觉得我只是小打小闹。
这支笔其实已经不适合再用来创作,老旧脱毛。
可它对我的意义重大。
我红着眼看向叶清欢,朝她伸出手,“还我。”
叶清欢思索片刻,忽而狡黠一笑。
她缓缓站起来,递出笔。
在我碰到笔的瞬间,她忽然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叶清欢手里的笔没拿住,抛了出去。
周围人发出阵阵惊呼。
我本能弯腰伸手去接。
却又被没站稳的叶清欢趁机推了一把。
我眼角余光看见,苏瑾大惊失色想冲过来接住我。
却又生生止住。
那一推,让我整个人摔向地面。
我的头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头晕目眩。
那支陈旧的画笔滚落在桌角的缝隙,被摔得笔毛四散,笔杆断裂。
我的心都漏了一拍。
4
耳边传来叶清欢矫揉造作的声音。
“呀,我是不小心的,对不起嘛。”
我捡起那支笔时,手都在颤抖。
“笔坏了,”苏瑾眼神闪躲,“你…你别太在意,清欢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给你买一支新的。”
我站起身,缓缓扭头去看叶清欢。
她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只是一支笔嘛,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我笑了。
下一秒,猛地上前摁住她的头,将她的脑袋用力地砸在墙上,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
脑袋和墙体碰撞的声音,混合着叶清欢的惨叫声,在包厢里回荡。
所有人都傻了眼。
苏瑾反应过来后,才惨白着脸将我拉开。
“你疯了吗,你是要杀了她吗?”
“对,我要杀了她!”
我声嘶力竭地喊。
同学们也吓得不轻,一个个捂着嘴不敢说话。
叶清欢瘫软在地。
抬头时,大家才发现她脸上都是血。
她吓傻了,嘴里不停在喊“救命,救命……”
我扫过周围一圈,接触到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跑出了包厢。
我以为经过同学聚会的事后,苏瑾不会轻易放过我。
可是一连几天,苏瑾都没有一点动静。
我倒是听说,苏瑾和叶清欢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
但很快两人就和好了。
我的新一轮画展开始了。
当天,展厅内外人山人海。
叶清欢穿着华丽的礼服,挽着苏瑾的手走进画展。
她额头还缠着绷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瞬间引来无数目光。
看到这些怪异的眼神,她更恨我。
心里暗暗想着:等她嫁进苏家,绝不会放过我。
叶清欢停在一幅画前,勾笑道:
“阿瑾,你看这幅画,是不是很有意思?”
“青鸟是我最好的闺蜜,她说这幅《雨夜》是为我创造的。”
叶清欢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
不少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
苏瑾欣慰看着她:
“宝贝,怪不得你画技进步那么快,原来青鸟大师是你闺蜜。怎么以前没见你提起过?”
“我这不是不想让人觉得我蹭流量嘛。”
叶清欢俏皮地撇撇嘴。
我站在监控前,嗤笑出声。
叶清欢也真是不要脸呢。
但是他们信了。
苏瑾那群狐朋狗友们一个个开始奉承叶清欢,把她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时,有记者忽然小声和同伴说:
“我听说这次青鸟大师也在,并且愿意公开露面。”
叶清欢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叶清欢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慌。
她之所以敢这样正大光明地冒充我的闺蜜,就是因为我从不露面。
一个从不出来的人到底是如何,还不是任她叶清欢胡诌?
苏瑾激动地扯了下叶清欢的衣袖:
“宝贝,待会儿记得帮我引荐一下,最好能让青鸟大师来做苏氏新品的形象代言人。”
苏瑾眼睛都在发亮。
他想得很好。
青鸟大师本身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
若能邀请到青鸟为苏氏新品代言,那定然能为苏氏集团,创造出难以估量的商业利润。
叶清欢强装镇定,“好、好呀,等会儿我替你说说。”
她心里慌得很。
其他狐朋狗友们,也纷纷闹着要叶清欢帮忙引荐。
叶清欢被架着下不了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可很快,她又想通了。
大不了她一会儿就说,青鸟性子孤傲,不喜欢与不相干的人有太多来往。
这样,不仅能圆过去。
还能提高她自己的价值——她可是青鸟大师看得上的闺蜜。
想到这,叶清欢都自信了起来,挺直腰板。
很快主持人走上台。
“让我们欢迎青鸟大师,‘当代画魂’——孟莹温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