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帝,却被摄政王把持了朝政。
什么?摄政王是我男人?
那也不行啊!
男人哪有权力香。
1
我和摄政王有私情,朝野皆知。
但这并不影响朕心胸宽广,装下三千佳丽。
选秀的现场是真美啊!
左边那个,一袭红衣,美的张扬肆意,透着富贵乡里的骄矜,惹人生怜。
中间的,青衣端正,唇红齿白,带着弱不禁风的书生气,忍不住便想对他为所欲为。
最惊艳的,还要数最右边的角落,空谷幽兰,见之忘俗,不知今夕何夕。
我简直挑花了眼,恨不能全都收进宫来,从此君王不早朝。
偏偏这时候,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陛下这里好生热闹。”
!!摄政王怎么来了!
我心虚地看着他昂首阔步地走来,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过阶下的小郎君。
随后眼神幽幽地看向我。
他一出现,原本让我很喜欢的郎君们,直接被比成了渣。
摄政王当年也是万人空巷的俊俏郎君,如今年近而立,不仅容貌不减,还带了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端坐在上,掌心贴着座椅的龙头。
头却下意识撇开,避过他的眼睛。
尽管,他的眼睛是我最爱的部位。
里面不屈的野心,是无人知晓处,只供我欣赏的风采。

“陛下!”摄政王提高了嗓音,语气加重,“臣在外为陛下征战,陛下却背着臣在宫中开了选秀。”
一字一顿地质问,迫人地紧。
我更不敢看他了。
但选秀已经到了中途,断没有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整个后宫的道理。
“是又如何?朕贵为天子,连个男妃都娶不得吗?”
色厉内荏,我就算把手都拍红了,也无法理直气壮。
摄政王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他眉高目深,又凶名赫赫,仅仅是站在那,便压得一群郎君喘不过气来。
何况动怒后,狭长的眼睛眯起,浑身气势惊人,带着沙场归来的血腥气。
离他最近的红衣少年郎,眼看着就要撅过去了。
我看得心惊肉跳。
“褚凉。”我放软了语气跟他讲道理。
“我们都不是当年一腔意气的少年人了,褚凉,大雍需要一个继承人。”
褚凉的气势一滞,冷笑一声,不带情绪地看我一眼。
那一眼,看得我寒毛直竖,好像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一样。
“来人,把这群花枝招展的都给我扔出去,告诉他们身后的家族,再敢动歪心思,本王有一个灭一个。”
“褚凉!你放肆!”
我瞪大了眼睛,气得脸通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郎君们被拖出去。
宫中禁卫比起我的命令,更服从褚凉。
“至于陛下……”
褚凉刮刀子似的将我从头看到脚,我咽了咽口水,“你想做什么?”
他将我打横抱起,单手压制我的挣扎,一路抱回了寝宫。
宫人俯首低眉,恨不能眼珠子长脚底板上,就连我的侍女总管,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一室靡靡。
这一晚,我咬碎了银牙。
褚凉把持朝政,占去我的权柄,如今连美人都不让我拥有。
这皇帝做着还有什么乐趣!
2
翌日一早,我没给褚凉好脸色。
早朝上,更是顶着他杀人的视线,重提开选秀。
褚凉本来餍足的脸,黑的可以。
“陛下这么急着选人,倒是臣的不是。”
我身体后仰,寒毛直竖。
下一刻,褚凉勾唇冷笑,目光如电,鼻梁高挺的角度,都像是在嘲笑什么。
“是臣昨夜不该怜惜陛下体弱,才让你还有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轰的一声,只讨论国家大事的太安殿,乱成了菜市场。

床榻上的私事,被褚凉拿到朝堂上,只要我不要脸,就只是桩风流韵事。
可他话里的掌控意味,简直是将我的脸面扔在脚下踩。
我坐在高处,沉沉地对上褚凉漆黑的瞳孔。
他眼底深处,带着志在必得的骄矜。
我突的便笑了。
“褚爱卿这么热衷于床笫之欢,不若卸下官职,入宫伴驾?”
这话一出,乱糟糟的太安殿转瞬就成了搅不动的死水。
满朝文武,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我和褚凉遥遥相望,互不肯让。
直到他轻笑一声,低头给衣袖掸了掸灰,抬眼环视一圈。
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对视。
直到兵部尚书突然出列,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陛下三思,朝政大事,离得开任何人,却唯独离不开摄政王啊!”
我几乎想把人拉下去砍了。
“爱卿的意思,是摄政王比朕还重要么!”
兵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
朝上的大臣也跪了一大片。
“摄政王不可离朝,请陛下三思啊!”
这一刻,我看着向我叩首的满殿大臣,心凉的彻底。
褚凉的势力,竟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
无力地退朝,我有些颓唐,斗志被消磨了不少。
褚凉也并不是什么见好就收的性子。
他丝毫不遮掩地闯进了我的寝宫。
粗暴地将我压在榻上,随手一撕,我身上的龙袍就被扯地稀烂。
“陛下,哭给臣看。”
褚凉脸上满是情欲,却还是牢牢地掐着我的腰,将我握在掌心。
我咬着嘴唇,不让呓语冲出牙关。
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同于朝堂上的另一场较量。
谁先忍不住,谁就是输家。
“何必要坚持呢?除非臣死,否则这辈子,你都只能和我纠缠。”
这话像是给我一个放弃的借口,我忍不住呜咽出声。
张嘴咬在他的脖子上。
他闷哼一声,却将脖子凑得离我更近。
直到尝到铁锈味,我才不甘地松嘴。
“褚凉,”我嗓音沙哑,“朕永远都是你的主君,对吗?”
他怜惜地吻去我眼角的泪珠,将我环在怀里。
“是,臣誓死效忠陛下,永世不变。”
话语掷地有声,一如当年。
对上褚凉流露出几许期待的目光,我缓缓扯开嘴角,抬手环住他,主动送上了红唇。
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的欢愉,也压下了从心底漫上的嘲笑。

褚凉,我真的还能信任你吗?
3
满朝大臣全都为褚凉说话的场景,成了我心头一根刺。
更为了挑几个得用的人手,不得不将视线,移到今年的科举上。
琼林宴,看着朝气蓬勃的一群新面孔,我心情很好。
腹有诗书气自华,都是不差的,尤其是新科状元。
苏瑾之面如冠玉,生得一双杏眼,显得年龄偏小些,容易惹人轻视。
但我看过他的文章,针砭时弊,言之有物,甩开第二名的榜眼不知道多少去了。
而且这苏瑾之,望向我的眼神,仰慕,期待,夹杂着得偿所愿的满足。
我瞧着有趣,将他唤到近前。
“谨之,江宁一别,已有三年了吧。”
苏瑾之雀跃,“回避下,确实三年了,我答应过,会自己走到您面前,我做到了!”
我欣慰地点点头,不过三年前随手结的善缘,想不到还有这么个意外之喜。
此人,可用。
对上苏瑾之满是赤诚的双眼,我下意识看向了褚凉。
褚凉眼睛幽深,如渊似海,很难从中看到什么情绪。
但我至今还记得,十年前的褚凉,欺霜赛雪,玉骨冰肌,眼神坚定地奉我为主。
他的眼里,和面前的苏瑾之一样,是有光的。
十年前,我还只是一个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的皇女。
褚凉也只是位卑言轻的小小侍卫。
那日雪后初晴,本是不忿父皇宁肯选一个草包当太子,也不肯给我机会。
却一眼,撞上了红梅树下的褚凉。
那时候的褚凉未及弱冠,眉宇间尚存着几分桀骜的少年意气。
红梅青衫,相得益彰,极尽风雅。
“你在等我。”我笃定这一点。
太子新立,众人前去道贺,除了摆明军马参与夺嫡的我,没人敢缺席。
褚凉的视线从梅花移开,莞尔一笑。
“是。”
四目相对间,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野心。
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是在看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野心勃勃,不甘人下。
这种感觉奇异到浑身颤栗,我激动地不能自已。
“褚侍卫,本宫以前尽心拉拢,你不肯效命,如今本宫败了,却又主动送上门,褚凉啊褚凉,你可真让人看不透。”
褚凉眉眼平静,“太子虽立,但殿下却还没有输,如今殿下认清了真正的敌人,自然值得追随。”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我终于能把褚凉拉到麾下,笑我这几年的夺位,就是一场笑话。
想当皇帝,却跟一群皇子死磕,确实本末倒置。
“褚凉,你可愿为本宫效命,与那至尊为敌。”
“褚凉愿效犬马,永不背叛。”
褚凉没有丝毫迟疑地单膝跪地,向我俯首。
我大笑着将他扶起,踌躇满志地要谱一曲君臣佳话。
褚凉是我插入军中,最重要的一枚棋。
我予他信任,予他机会,为他在朝中保驾护航。
他也不曾辜负我的信任,在军中大放光彩,成为独一无二的军中战神。
这条至尊之路,我们走了十年。
我收回看向褚凉的视线,忍不住低笑一声。
明明他还陪在身侧,我却已经忍不住从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了。
何其可笑。
日日夜夜的抵死缠绵,也填不满内心的空洞与惶恐。
我有些怅然。
当年又哪里能想到,有一天,千挑万选的刀竟会反噬。
朕才是皇帝,却处处被褚凉钳制,纵使情深,也断不能容忍。
将心神从回忆里抽出,看着恭敬等待的苏瑾之。
他眼中只有担忧和关切,还有亟待报国的满腔热忱。
我有些慰藉。
总算,这个皇帝不是个空名头。
我勉励了苏瑾之几句,他便足够受宠若惊。
也算君臣相得。
不过,感受着褚凉多次扫过的视线,我暗暗提起了心。
不提他对我与苏瑾之的旧事一无所知的失控感。
单是为了给有心效忠我的人一个警告,他也会尽力打压苏瑾之。
“陛下,状元郎既然有心为国效命,不如给他个机会。”
嗯?他会有这么好心?
我狐疑的打量褚凉。
他一脸正色地任凭打量,好像真的在公事公办一样。
“陛下,臣军中缺一个主簿,状元文采斐然,想来定能胜任。”
我脸色一变。
状元一入朝,便会供职韩林,从六品,而主簿不过是最低级的九品。
还是去褚凉手下,文文弱弱的状元郎,哪里能活着回来!
状元也面色一变。
他挣扎着看我一眼,随后便带着决然,行了跪拜大礼。
“陛下,摄政王以权谋私,随意任免官员,藐视皇威,臣请斩之。”
这话一出,我吓得心跳都漏了两拍。
褚凉已经怒极反笑,在他开口之前,我急忙打断。
“苏谨之,你放肆!”
苏瑾之不明所以,却也俯首听着。
这种关头,我竟生出丝丝缕缕的欣慰。
虽然苏瑾之这话委实不知天高地厚,但他听我的话啊。
只这一点,就比褚凉要贴心的多。
“摄政王劳苦功高,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状元能够弹劾的,拟旨,苏谨之御前失言,即刻贬去边疆。”
用最快的速度让人将苏锦之拖下去,无视了他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看向褚凉,小心翼翼地试探。
“摄政王觉得如何?”
褚凉表情柔和下来,“陛下的处置,自然是极好的。”
我心头一松,好歹保住了苏瑾之的命,其余的,日后再做图谋便是。
只是,第一个向投向我的人,被我亲手处置了。
以后怕是难有人敢为我效命。
想到这,我就忍不住焦躁,琼林宴也是草草了事。
褚凉噙着笑,来拉我的手,我更是拂袖就走。
从选秀到科举,从宫内到朝堂,我都输了个彻底。
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褚凉。
可褚凉偏要与我作对。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熟门熟路地进了寝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当夜幕降临,都会默契地将白天的事情揭过。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到头呢。
褚凉许是感受到了我的不专心,在我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陛下很喜欢那个小子?”
这话听着,竟带了些酸味。
我诧异回头,瞥见他没来得及收起的一抹仓皇。
仓皇?
我满腔的怒火突然便散了,心下叹息。
这场权力之争里,我与褚凉,谁都放不下野心,却也谁都放不下彼此。
君臣之分,男女之情,都化作褚凉内心愧疚的绳索。
也是依着这份愧疚,我才能继续安坐皇位。
我低喘着靠在他怀里,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
感受着他动作的小心翼翼,还是选择开口安慰。
“褚凉,苏瑾之确实招我喜欢,但世上只有一个褚凉,我的情之所钟,也只钟你一人。”
褚凉闭上了眼,情绪不曾泄露分毫,我只能从他抱着我越发用力的动作中,勉强窥见他的些许波澜。
等他再睁开眼,便已经恢复到了古井无波。
他瞄了一眼被我拽下来的发丝,毫不留情地从我头上,也拽了几根。
笨拙的用粗糙的手指打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珍重地将同心结放在我的掌心,“陛下,臣与你,还会有这么一天吗?”
我没有回答,褚凉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抚摸着他熟睡的眉眼,轻吻上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曾经也充满野心,却被一颗忠诚的心束缚,让我每每欲罢不能。
可人心易变,我不再是那个拼命往上爬的皇女。
你的眼中,也没了全心交付的忠诚。
褚凉,我送你上青云,却不是为了仰你鼻息。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