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个周末可以像往常一样,在家度过一个愉快且舒适的下午。
独自在家读读书,看看电影,来了兴致还能写点东西。
脑子动累了就打两把游戏。
但手机上两条短信就像两张通缉令一样打破了我周末的宁静。
随之而来的解释则更让我感觉到惊诧和愤怒。
那是两张火车票的购票信息,目的地是临近的一个城市,行程是上午去,下午返回。
但票并不是我买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拉进了一场未知的应酬。
随后几个朋友给我发了微信,安排我和他们一起去一日游。
我简单的回复了我不去的想法,没有一丝犹豫就把票退掉了。

那不仅仅是对于一场旅行的拒绝,更是对那个习惯逆来顺受的自己严肃的说了一声”不“。
朋友紧随其后的质问更让我心中升起一丝怒火。
“你怎么这么无情呀,就半天而已,能耽误你多少时间呢?”
我感到肩膀和脖子像是压了几块石头一样僵硬。
这与时间长短无关,关系到的是对我的自由主权的粗暴侵夺。

这种蚕食和吞没他人的现象,难道仅存于朋友之间?它根植于何处?
曾经和一些即将填报高考志愿的家庭交流过。
父母和孩子在报考的院校、专业以及以后从事的工作这些方面都存在着很大的分歧。
孩子想要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父母则会以”过来人的角度“替孩子规划以后的人生。
如果爆发矛盾和争吵,往往会以父母的“你还小”、“都是为你好”、“以后你就明白了”和孩子的沉默不语结束。
父母的话语就像一把柔软却锋利的刀。
而孩子那时的沉默不语,就像小时候极不情愿的穿上那件大人们认为好看的衣服,
即使非常不舒服,但却怎么也没办法说明那件衣服自己其实并不喜欢。
诚然,父母的阅历是指导原则,但这套‘为你好’的逻辑,却最终蜕变成了对孩子人格自由最隐蔽的剥夺。
正是这种从小被灌输的”必须服从“的逻辑,让我们在成年后也成了他人自由的侵略者。

我们曾是受害者,却在不知不觉中,继承了那柄强迫的权杖。
龙应台在《目送》中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但大多数的父母却总是希望干预孩子的生活,借以过来人的身份和美其名曰的“为你好”剥夺了孩子的自由。
细细想来,这种对他人的不尊重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同事总是理所应当的搭你的便车,自己的工作总是心安理得的交给他人去做,并且从心底认为这是别人应该做的。
更有一些老人打着“尊老爱幼”这一传统美德的幌子,道德绑架式的谋求自己的利益。
在这些看似琐碎的日常背后,隐藏着一种根本性的傲慢——对他人的时间、精力,乃至精神空间的”理所应当的索取。”
这是一种怎样自私的表现呢?
《被讨厌的勇气中》有一个很生动的比方:“你可以把马儿带到河边,但却不能强迫马儿去喝水。”
我认为这是对尊重他人的生动诠释。
当我们觉得一件事情对别人好的时候,当我们觉得一件事对别人好时,我们可以创造条件,但绝不能强迫他人”喝水“。
因为,真正负责任的尊重,是划清彼此的课题,让出选择的自由。
我们不得不反思: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如此热衷于蚕食他人的自由?
答案是:对自我价值的极度不确定。
他人的服从所带来的快感,就像内心空虚时喝下的一场宿醉,狂欢之后是更深的空虚。
这种满足是海市蜃楼般的止渴,一旦回到独处的境地,孤独的潮水便会加倍卷土重来,将生命重新推入精神的枯竭与荒芜。

我们无法通过对外界的不断入侵完成对自我的救赎。
自救之路,唯有内求。
将生活的重心从”他人如何看待我“,彻底挪回”我如何关注自我“,才能在对自己的全然陪伴中,坦然面对那个习惯了妥协、害怕被讨厌的自己,找回内心的秩序。
拒绝别人总会有些不舒服的感受,也许在朋友眼中这代表了我对这段友谊的不认可。
但在我看来,一份真挚的情感是无需被外物证明的,对他人的友情更不应当建立在对于自我的牺牲之上。
我们不再需要用强迫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因为我们已拥有内心圆满的支撑。
共处是一种默契,是缘分自然而然的交汇,但却不是对外界的强求,更不是对他人的侵犯。
真正的爱与尊重,正如罗杰斯所言,是倾听,是不评判,是不企图改变。
我们能给予彼此的最高敬意,就是承认对方拥有全然的自我主权,并以龙应台《目送》般平和的态度,尊重彼此渐行渐远的背影。

我退掉了证明友谊的车票,登上了开往内心深处爱的列车。
这趟列车,驶向的正是那个尊重自我,也尊重他人的自由国度。
这不是一种逃离,而是成为了更加自由的自我,可以在下一次遇到这样的邀请时平静而坚定地说:“谢谢你们的邀请,不过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希望你们旅途愉快。”
我所认为的自由,并非为了孤立他人或自己。
而是希望大家能在过好自己生活的同时,充分尊重他人。这并非疏离,而是更高质量的共处。
欢迎你获取更多有关于这个话题的书籍,期待与你共同交流读书心得。
文中提到的书籍
《目送》龙应台
《被讨厌的勇气》岸见一郎;古贺史健
《卡尔·罗杰斯传记》霍华德·基尔申鲍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