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的白月光回国，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大闹一场。

我看着顾卓将她护在怀里，然后不哭不闹黯然退场。

“江婉我都答应会娶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淡淡道“顾卓，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

1

一滴鼻血准确的滴落在薄薄的诊断书上。

我看着晕染开的红色随手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我试图用卫生纸止住鼻血，可是没用，染红的纸一张又一张。

血癌，我活不了几天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又响。

我按下接听键。

“婉婉，明天有个会我不陪你去试婚纱了。”

“嗯，好。”

会议是假的，去机场接顾清清是真的。

我可以撒娇让他陪我去试婚纱，也可以哭着告诉顾卓我要死了让他剩下的日子对我好点。

但我没有，或许五年前的江婉会这么做。

我们认识七年，恋爱五年。

顾清清出国后顾卓一蹶不振，现在的公司是我和他一杯酒一杯酒喝出来的。

凌晨喝酒喝到胃出血，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我陪他跑客户。

别人说我趁墟而入，顾卓就拉着我的手告诉所有人我是他女朋友是他最爱的人。

他带我去度假，会在生理期的时候抱着我暖肚子，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

怎么顾清清一回来我就变成了插足的第三者呢。

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想问他为什么。

直到有次他喝醉了抱着我喊顾清清的名字。

我才知道他爱的一直是顾清清。

2

婚期订在一个月后。

知道顾清清要回国后顾卓紧紧地抱着我“我爱你婉婉，我一定会和你结婚的。”

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婚纱的号出奇的一致，我穿上都好大。

拖地婚纱穿在身上很沉，我要两只手提起来才能勉强走的动。

出门走的急，没化妆。靓丽的婚纱和我疲惫的脸色根本不搭。

忽然有什么东西流下来，我急忙用手去挡。

可还是有一滴鼻血落在婚纱上。那一点红色在洁白的婚纱上显的如此突兀。

“哎呀，我们这可是限量款的婚纱啊。”一旁的营业员小跑过来宝贝的看着我身上的婚纱。

“对……对不起。”我仰起头试图让血流的慢点。

“对不起有用吗，你这样的话只能全款买下来了。”

买下来？可是这婚纱看起来至少是百万起步的。

营业员上下打量着我“怎么，你不会没钱吧。没钱你试什么婚纱啊。”

我手里虽然有十万八万的但也肯定赔不起。

“有钱，我有钱。”

只能打电话麻烦顾卓了。

手机早上走的急没充电，这会儿自己关机了。

我尴尬的用前台的电话给打给顾卓。

打了好几遍没人接。

一只手夺过电话“这机主是你什么人啊。”

“我……未婚夫。”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姐！你要撒谎也得换个人吧。”

“谁不知道顾总的未婚妻是他的青梅竹马顾清清啊。”

“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鬼样子也敢冒充顾总的未婚妻。”

我撇了眼镜子里瘦得脱相的脸，眼睛下欲见不见的黑眼圈。

还有鼻子周围的血迹倒显得滑稽，像是我小时候偷涂妈妈的口红一样，我不襟笑出声来。

那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结局就是婚纱被强制扒下来，我被扣押在店里等着警察来处理。

我蹲在墙角听着那些人在议论八卦。

“谁不知道顾总的挚爱是顾清清啊，要不是当年她出国了现在早就结婚了。”

“今天早上总部群里还传开了，顾总陪着顾清清去试婚纱了呢。”

“什么！那岂不是两个人马上要结婚了。”

“知道吗，听说这店都是顾总为了顾清清才开的。”

“真的吗！！难怪普通人穿都不合身呢。”

像是想到什么她们一齐看向我“呸！一脸穷酸相。”

我撇撇嘴假装没看见，继续用仅剩的一张纸堵着鼻血。

试婚纱就试婚纱呗，干嘛要骗我说要开会。

一个婚纱而已我还不稀罕穿呢，说不定我死在婚期前呢。

过一会儿警察来了，把我带走了。

一只手帕递过来，那是只很好看的手。

我看着手帕的主人，是个很好看的警察。

“擦擦吧，这个年纪干什么不好要去当骗子。”

我看着那只手帕没接，随手用袖子一擦“我不是骗子。”

3

等到深夜我昏昏欲睡了，顾卓踩着他的皮鞋来接我了。

“怎么弄成这样。”顾卓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检查我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我鼻腔一酸强忍着泪水“手机没电了。”

我不知道顾卓是不是真的关心我，但是我很吃这一套。

他应该去当演员的，不然眼里的爱意怎么会演的这么真。

他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这时我才看清原来后面还有一个人。

“顾清清？”我喃喃着竟然出了声。

顾卓的背一僵，然后慢慢直起身看着我“你别误会，清清刚回国还没地方住。”

“正好咱们家还有空房，到时候我给她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顾清清上前一步揽着顾卓的胳膊“那就先谢谢哥哥和婉婉姐了。”

我开口道“要是我拒绝呢。”

“婉婉你别这样，我都答应你了婚礼会如期举行。”

“而且我不可能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夜。”

我瞪着他很久没有说话。

啪嗒一声，眼泪流出来。

不过不是我的，顾清清眼含热泪瘪瘪嘴“是清清不懂事，清清不麻烦卓哥哥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

“江婉！你太不懂事了。”顾卓责备的看着我，转身追出去。

我一个人留在原地，手心里的肉被指甲扣的生疼。

“小赵，派人把她送回去。”

我倒是忘了，顾卓不是来接我的嘛。

一块手帕被塞到手里，还是刚刚那个警察“我叫赵淮。”

他说他是新来的，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4

深夜我坐在沙发上，那条被弄脏的婚纱躺在脚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或许我是不甘心，明明都要结婚了顾清清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我要死。

我想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答案。

门开了，顾卓满身怒气的进来质问我“江婉，我不懂你究竟在闹什么。”

“我说了清清她只是来暂住的，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呢。”

“那谁理解我呢？”

“什么？”或许是我冷不丁的问了一嘴，顾卓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最终我答应了让顾清清住进来，但前提是顾卓要给我一百万。

顾卓冷哼一声“原来是要钱啊。”

心像被刀割一般狠狠地刺痛。

对，我就是要钱。

我要买最贵的药最好的药。我要活下去，我怎么会甘心看着自己死在婚礼前呢。

每次躺在病床上化疗我都会感谢这是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我就是要努力活下去。

顾清清很快便搬了进来。

顾卓不放心她跟我一起在家，所以白天上班都带着她。

晚上顾清清就围在顾卓身边。

我就当他们两个人是空气。

饭后我去房间拿药却怎么也找不到。

“姐姐是在找这个吗？”一扭头，顾清清靠在门上手里拿着我的药。

我看着她手里的药让她还给我。

“这是什么药啊姐姐。”

我松了口气，还好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治疗失眠的。”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把药倒在地上“活该！”

我上前一步推开她，可是药有的被她踩碎了没法吃了。

顾清清倒在地上，眼含热泪的看向门口“卓哥哥别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不知什么时候顾卓回来了，他大跨步过来将顾清清扶起来。

“江婉！不就是一瓶药吗你为什么要推她。”

对，不就是一瓶药吗，我死了也没关系吧。

顾清清揉着手腕，早就哭的梨花带雨“哥哥，姐姐好像总是误会我。”

“是不是因为清清在这里，让姐姐生气了。”

“可是清清只有哥哥了，要不然让清清搬出去吧。”

顾卓擦干她的眼泪宠溺着说“不是你的错。”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慢慢将指甲掐进手心。

我突然想知道会不会我死的时候，顾卓也会这么无所谓。

5

顾卓带着顾清清搬出去了。

身体疼的厉害的时候我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有的时候半夜我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

迷迷糊糊的我就睡着了。

忽然身体一轻，随后我陷进柔软里。

又梦到顾卓了，那个时候记忆里他还是爱我的。

刚创业那会儿，他早出晚归的，我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等他。

一直等到深夜，身体一轻，顾卓在床上抱着我。

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醒我，其实我已经醒了，但是太困了我就转身抱住他进入梦乡。

有的时候做噩梦，顾卓就轻轻的哄着我“婉婉乖，我在呢。”

我喃喃道“顾卓你别离开我。”

“又说胡话了，离开你我顾卓能去哪啊。”

骗人的，他明明有了顾清清。顾清清一回来他就不爱我了。

我都要死了他还在骗我。

“婉婉？”

朦胧间我看见顾卓坐在床边担心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顾卓，我都要死了你还欺负我。”借着梦境我哭的更凶了。

顾卓把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哄着我。

“胡说什么呢，婉婉长命百岁。”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将我彻底拉回现实，我真的躺在顾卓的怀里。

顾卓尴尬的看着我，是顾清清打来的电话。

原来是真的，不是做梦。

犹豫再三顾卓接通电话。

“卓哥哥，怎么办有人敲门是不是坏人啊。”

“刚刚你一走，我就听见有人撬门的声音。”

“卓哥哥清清好害怕啊，你能来陪陪我吗。”

顾卓看了我一眼快速说道“别怕，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看向我“今天清清不小心弄撒了你的药，我又给你买了瓶。”

我看见床头桌子上放着一瓶安眠药。

我抹了一把眼泪笑着看向他“所以你半夜回来是给我送安眠药的吗。”

“婉婉你别这样，一瓶药而已没必要揪着不放。”

“况且你只是失眠而已。”

只是失眠而已………我看着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清清现在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而且我………我赌不起。”

对，他与顾清清分别了五年，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那我呢，我就是一个小丑吗。

“那我说我要死了呢。”我平静的看着他。

“江婉我知道你在赌气，等清清安顿下来我就马上准备婚礼。”

说完顾卓慌张的拿起外套出了门。

6

连续几天顾卓都没回来。

药吃得很快，钱也花的快。

幸好药是进口的能让我少些疼痛。

医院里不管什么时候人总是多的，我等不及就打算走楼梯。

刚进楼梯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打电话。

转身就对上了顾清清惊讶的脸。

“江婉？你来这干什么。”她走近我上下打量着，最终看向我包里的药。

我遮了遮包里的药，淡淡笑道“怎么了医院是你家开的吗。”

也许没料到我能这么直白的怼回去她也愣了神。

随即顾清清一脸嘲讽的说着“五年了终于要结婚了，没想到我一回来顾卓就围着我转。”

“顾卓根本忘不掉我，就连他对你的爱都只是施舍。”

“你就是我的一个替身而已，我还要谢谢你替我照顾了顾卓五年呢。”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指甲陷进肉里，生疼。

我淡定开口反击回去“你就这么确定顾卓爱的是你吗？”

果然顾清清脸色变差“你什么意思？”

我转身就走，不打算继续跟她纠缠。

刚刚是我编的，顾卓当然爱的是她。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要气她。

顾清清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拽回来“站住！”

“江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突然来的眩晕感让我眼前一黑，随即整个身体失去着力点。

我突然倒在地上，后背撞在墙上带着全身的神经开始疼。

“婉婉！”

一股力量把我捞起，随即扑面而来的栀子花的香味。

顾卓来了，他把我牢牢扣在怀里。

“顾清清，你在干嘛！”

“我……我没动她……卓哥哥你相信我……”

“她……她自己倒下去的。”顾清清带着哭腔慌乱的解释着。

我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我却不想为她说话。

我想知道，顾卓会不会因为我责备她。

我被腾空抱起来，随即顾卓开车把我送回家。

他很久没这么抱过我了，上一次还是四年前。

我们出去跑客户，天太热了，我不小心中暑了。

顾卓就这么把我抱去医院，他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一路上都在哭，拉着我的手不断跟我说话还求我不要死。

直到那医生看不下去了“她只是中暑了，没有生命危险。”。

我噗呲一声笑出来，朦朦胧胧看见顾卓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那医生打趣道“这么好的男朋友你可一定得嫁啊。”

对，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娶我。

可是他的心里早就装了别人。

7

我靠在床上，顾卓给我削苹果。

“你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一碰就晕。”

他抬头看我不说话，又继续低头削苹果“等改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苦涩的笑着，他都没想到今天是在医院碰到我的。也不会想到我去医院干嘛。

“不是她……”最后一个字淹没在铃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