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将我扔在姑姑家五年，再见面他大声骂着让我滚……
六岁那年，爸爸将我带到姑姑家。
姑姑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这是我自出生以来，吃的最好的第一次。
看见我大快朵颐的样子，爸爸笑着问道：“妮妮喜不喜欢姑姑？”
“喜欢。”
第二日，爸爸摸了摸我的头，温柔笑道：
“爸爸要出去打工，从今以后你就住在姑姑家好不好？”
我乖巧点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噙着泪问道：“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爸爸没有说话，只是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一晃五年，我每天渴望着爸爸回来接我。
可他却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我用捡一年瓶子卖废品赚来的钱卖了第一个手机，加上了爸爸的微信。
却看到他朋友圈置顶第一条。
他同一位漂亮阿姨站在一起，怀中还抱着一个几岁孩子。
笑得幸福洋溢。
配文【我会永远爱你们。】
那一瞬间，我彻底清醒。
我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接我了。
1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打在手机上。
姑姑一直告诉我，自己的东西要精心呵护。
这个手机是我辛辛苦苦捡了一年瓶子，好不容易攒钱才卖的。
为的就是能和爸爸通上信，多说几句话。
是的，我很想爸爸。
一别五年，爸爸一次也没回来看过我。
偶有来电，也只嘱咐我要听姑姑的话。
寥寥几句就挂断。
我很想给爸爸打电话，却又不敢总麻烦姑姑。
那时我想，要是我有自己的手机，就能随心所欲地和爸爸聊天了。
我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赚钱买手机。
可我没有成年，招零工的地方不收我。
我就想出卖废品的法子。
每天放学，我第一个冲出教室。
无论刮风下雨，严寒暑热，我都去捡瓶子，直到卖到五块才肯回家。
怕姑姑嫌弃，我还会在河中先给自己洗干净。
好几次，险些溺死在里面。
这个手机说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也不为过。
可如今看来，却是个笑话。
姑姑的声音从屋外想起：“妮妮啊，爸爸来电话了。”
我将手机藏到枕头下。
擦干眼泪给姑姑开了门。
看见我红肿的眼睛，姑姑一愣：“这是怎么了？妮妮怎么哭了？”
我摇摇头：“没事。”
姑姑揉了揉我的头没有多问，只是将手机递给我。
“你爸爸来电话了，你不是想他了？快和他多说几句。”
我接过手机，小声的喂了一声。
爸爸温厚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妮妮啊，最近过的怎么样？”
“嗯，挺好的。姑姑每天都给我做很多好吃的，我也有努力学习，期末还考了三百分......”
不等我说完，爸爸便打断我道：“好好好，我的妮妮最棒了。知道你好爸爸就放心了，你在那边要多听姑姑的话......”
妮妮，你要多听姑姑的话。
妮妮，姑姑很辛苦，要多帮姑姑分担些。
妮妮，你要乖乖的。
......
这么多年，爸爸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些。
他从来不关心我的成长，我的生活。
只关心我有没有听姑姑的话。
担心姑姑会不会不要我。
而且这些话就像是我们之间的结束语。
不出我所料，爸爸接着道：
“知道你好爸爸就放心了，没有什么事，爸爸就先挂了哈......”
这一次，我没有懂事说好。
而是抢先开口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我很想你。”
爸爸一顿：“妮妮啊，爸爸很忙，你是乖孩子，会体谅爸爸的对不对？”
“可是爸爸......”
电话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与此同时电话被挂断。
嘴边还挂着我未说完的话。
爸爸我很想你。
真的真的，很想你......
2
我望着手中早已挂断的电话，在原地默默落泪。
姑姑心疼的将我抱在怀中。
“妮妮乖，妮妮不哭......”
“姑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姑姑一顿，随后轻声安抚我道：“怎么会呢？妮妮这么乖，他怎么可能不要妮妮呢？”
“你爸爸只是在忙着给妮妮赚钱，才没回来看妮妮的。他刚才还和我说，等赚大钱回来，要带妮妮去迪士尼呢！”
我浑身一怔。
还记得小时候，我坐在爸爸怀中看动画片。
电视中的公主漂亮闪耀，令我羡慕。
我对爸爸说，我也想做公主。
爸爸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妮妮是公主啊，你一直都是爸爸的小公主。”
“那我怎么没有好看的裙子呢？”
爸爸轻轻拨开我额前碎发，眼神中的光黯淡了几分。
“等爸爸以后有钱，就给妮妮买很多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做真正的公主好不好？”
“爸爸还要带妮妮去迪士尼，见妮妮最喜欢的艾莎公主。”
想起刚才我看见爸爸朋友圈的背景图片。
那是爸爸拉着小女孩的手同艾莎公主的合影。
那个小女孩身穿公主裙，笑得灿烂像是真正的公主。
而我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灰姑娘。
我知道姑姑说的话不过是在骗我。
我没有拆穿她，只是默默的回了房间。
我轻轻将门反锁，随后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再次点开爸爸的朋友圈。
2020.4.7
一张医院病房内，爸爸红着眼怀中抱着一张婴儿的照片。
配文【我的小公主出生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2021.2.13
纪念我姑娘第一次叫爸爸，好幸福，我会一辈子爱她。
2021.10.21
我的宝贝闺女今天能独自走路啦，真棒！
......
2025.6.30
一张奖状的图片。
看，配文【女儿今天幼儿园获得了最佳小歌手奖，说很喜欢唱歌，以后想做歌手。这么好的梦想当然要支持了，我要努力赚钱，送她去更大的舞台！加油宝贝，你一定可以爸爸相信你。】
从最后一张的奖状中，我知道，原来他新的女儿叫宋安乐。
平安喜乐，多么好的名字。
我像自虐一般将爸爸的朋友圈从头翻到尾。
爸爸的朋友圈幸福满溢。
可他不知道的是。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时。
我寄人篱下，每日过的胆战心惊，生怕行差踏错惹姑姑不快被赶走。
他抱着宋安乐去迪士尼时。
我在河边冒着生命危险捡垃圾，只为能攒钱买手机，同他多说几句话。
他陪着宋安乐一天一天长大时。
我正在数着日子，期待他能早点接我团聚。
我好似从爸爸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泪水模糊了全部的视线。
手机中传来一条验证通过的消息。
随之，爸爸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谁啊？加我有事吗？】
3
心跳骤然加快，我下意识将爸爸拉黑删除。
只因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般，正在偷窥爸爸和宋安乐的人生。
可我不是小偷。
我也是爸爸的女儿。
最终，我没有再加爸爸，而是将手机格式化，准备尘封起来。
忽然，敲门声再次响起。
“妮妮，你睡了吗？”
“没有。”
我快速下床打开了门。
姑姑正端着一杯牛奶站在我的门前。
“姑姑看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若是有的话和姑姑说。”
我一怔，忽然刚上小学时，班中的同学对我的确不友好。
他们嘲笑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传到了姑姑耳中。
还记得那天下了倾盆大雨，姑姑拎着家中的大扫帚找到学校。
浑身湿透的站在讲台前，大声道：
“我们妮妮不是没有要的野孩子，她虽然没了妈妈，却还有爸爸，更有我这个姑姑。”
“你们若是再敢乱说，欺负她，就将你们家长叫过来，我在他们面前，好好替他们教育教育你们。”
姑姑全身湿透的站在讲台上，狼狈不堪。
可在我的眼中，她就是我的英雄。
我的姑姑，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姑。
我不仅红了眼眶，扑到姑姑怀中。
哽咽道：“没有人欺负我。”
姑姑松了一口气，将牛奶塞到我的手中：“那就好，那就好。”
“来，快喝了牛奶，早点休息，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姑姑手中的薄茧轻轻划过我的手。
我的目光落在了姑姑身上。
现在才发觉，一向爱美的姑姑，身上穿的是几年前旧的款式。
是了，姑姑的工资并不多，勉强能维持生活。
后来却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我。
可这么多年，她从来未亏待我一分一毫。
我心头一酸，跑回床边将刚装好的手机递给姑姑。
“姑姑，这个送给你......”
姑姑一愣。
我怕姑姑以为这个手机是不正当来的，立刻解释道：
“这是我捡瓶子，一点一点攒的钱卖的，不是......”
还不等我说完，姑姑便将我拥入怀中。
声音颤抖道：“我知道，谢谢妮妮。”
我抱紧姑姑，小声道：“姑姑，我长大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让你住最大的房子，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
姑姑却摇了摇头，轻声说：“可姑姑不需要大房子和衣服。姑姑只希望妮妮，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姑姑的话在我心上烫了一个大洞。
原来这个世上，也有人希望我。
平安喜乐。
4
自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想过爸爸。
我享受着和姑姑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以为这会是一辈子。
可小小的我根本不懂，一辈子很长。
世事无常。
一个月后，姑姑失业了。
姑姑每天拿着简历早出晚归，却没收到一家录取通知书。
姑姑无奈，只能去一家火锅店打零工。
火锅店的活又脏又累。
仅仅几天，四十多岁的竟姑姑白了头发。
甚至患了咳疾。
有天晚上，姑姑又咳醒了。
我慌忙起身去给姑姑倒水，却在门口听见了姑姑给爸爸打的电话。
“我给不了妮妮更好的生活了。你现在有能耐了，你带妮妮走吧。”
爸爸沉声道：“姐，不是我不想带妮妮走，只是我现在已经结婚，有了新的家庭。”
“乐乐还小，不懂事，我没有精力照顾妮妮。你再坚持几年，等乐乐长大点，我在将妮妮接来好吗？”
“好了，太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挂了。”
姑姑愤怒的骂道：“宋志诚，你到底有没有心，妮妮也是你的女儿啊......”
电话那边早已传来忙音，爸爸一句也没有听到。
姑姑跪在地上无力的哭着。
我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被子从手中滑落。
啪。
“妮妮？”
姑姑的视线落在门口我的身上。
她努力平复情绪，摸了一把脸上的泪。
“妮妮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跨过地上的玻璃碎片，扑到姑姑怀中，哭着哀求道：“姑姑，你能不能别不要我？我很乖很听话的。我可以干很多很多活，每天也可以只吃一碗饭。”
“只是求求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看着颤抖的身体，姑姑心疼的将我抱在怀中，同样放声痛哭道：
“我的傻妮妮，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姑姑不会不要你的。”
那天夜中，我和姑姑紧紧抱在一起，成了彼此的港湾。
第二天，姑姑依旧拖着病，去了火锅店。
为了让姑姑不那么辛苦，我主动承担起所有家务。
更是从操旧业，每天放学去捡瓶子。
可仅仅靠每天不过五块的废品前补贴家用，确实是杯水车薪。
我不想看到姑姑每天愁容满面，伤心难过。
我给爸爸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妮妮啊，怎么今天给爸爸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爸爸，姑姑失业了。”
“嗯，我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说道：“爸爸，姑姑每天很辛苦，你能不能......”
“妮妮啊，爸爸在外打工很忙，没时间照顾你的。”
他以为我是想让他接我离开，便不等我说完，就将我打断。
我的心又是狠狠一痛。
我咬着唇：“你能不能给姑姑些抚养费。”
听见我的话，我能明显听到爸爸长舒了一口气。
“好。”
5
就这样，我和爸爸第一次以不是‘听姑姑的话’结束了电话。
随后快速转了1000块钱，还特意在下边备注了抚养费。
虽然仅仅只有一千，但也足够我和姑姑稍稍喘口气了。
姑姑也因表现出色，被火锅店老板转为了正式服务员。
就在我以为生活又重新回到正轨时。
姑姑却被滚烫的火锅汤底浇在身上，严重烫伤。
我从学校赶到医院是，姑姑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医生说姑姑情况很严重，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可高昂的手术费令我望而却步。
十万，整整十万。
家里哪儿里有这么多钱呢？
我哭着给爸爸打去电话。
“爸爸。”
“妮妮？怎么这时间给我打电话，你没去上学吗？”
“爸爸，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钱。”
爸爸一怔，有些生气的质问道：“我不是才给过你钱吗？怎么又朝我要？你知不知道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赚钱很辛苦的？”
“我没钱。”
爸爸在说谎，明明他今天还在朋友圈炫耀了，他给宋安乐买的最新版的labubu。
我哭求道：“爸爸，我真的很需要，姑姑生......”
“行了，我现在要开会，没时间和你说。”
爸爸不耐烦地将我打断，再次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挂断的电话，只觉如坠冰窟。
可我没有时间伤心，我必须救姑姑。
我拿出全部钱交了住院费，和医疗费，麻烦医生好好照顾姑姑，我会很快凑到手术费的钱。
随后，我从姑姑手机中找到爸爸地址。
只身坐了13个小时汽车，来到了爸爸的家。
好巧不巧，正好赶上爸爸下班。
爸爸看见我瞬间双目瞪大，白了脸。
好似如临大敌。
“妮妮？你怎么来了？”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扑到爸爸怀中啜泣道：“爸爸，求你给我十万块钱好不好？姑姑......”
我爸爸尖声道：“十万？你疯了？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上学时间不好好在学校，居然跑来找我要钱？”
“你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上学，跑出去不学无术去了？”
爸爸嫌恶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哭着摇头道：“不是的爸爸，我没有做坏孩子。是姑姑生病住院，需要钱。”
爸爸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你现在居然还学会说谎了？为了要钱，还诅咒你姑姑生病？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泪水簌簌而下。
我不明白，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爸爸就是不相信我呢？
我跪在地上，抱着爸爸的腿：“爸爸，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单元门的大门被打开，一声细软的声音从爸爸身后传来。
“爸爸，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