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福站在山东临沂的雪地里，攥着女儿张晓晴寄来的照片，上面是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闪得刺眼。
8年前，晓晴带着“新加坡富商”艾伦回村.
艾伦出手阔绰，30万彩礼让全村炸了锅。
张永福满心欣慰，以为女儿找了个好归宿。
女儿嫁过去这8年，寄回的钱像流水一样，150万、500万、2000万……总共9000万，让张永福从震惊到麻木。
他用这些钱修了村里的路，盖了希望小学，改善了村里的环境。
可他的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这钱来得太容易，容易得让他害怕。
终于，70岁的张永福揣着晓晴给的地址，坐上了去新加坡的飞机，想弄清这9000万的真相。
推开圣淘沙别墅区的门，门内的场景让张永福心如刀割。
01
张永福站在山东临沂村口的雪地里，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小路。
他攥着一张女儿张晓晴发来的微信照片，照片里是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光。
村里的老王路过，乐呵呵地打招呼：“永福，晓晴这回要带对象回来吧？”
张永福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嗯，她说是个在新加坡做生意的年轻人。”
老王羡慕地拍拍他肩膀：“你家晓晴可是咱们村的骄傲，北京外语学院的高材生，找的对象肯定不差。”
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一辆崭新的奔驰车缓缓驶来，稳稳停在村口。
张晓晴从副驾驶下来，穿着名牌羽绒服，踩着锃亮的高跟靴，整个人气质跟两年前离家时大不一样。
张永福快步迎上去，嗓子里有点哽咽：“闺女，你可算回来了！”
张晓晴扑进父亲怀里，声音带着撒娇：“爸，我可想你了！”
驾驶座的门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下来，个子不高，但西装笔挺，手腕上的名表闪闪亮。
他走过来，普通话标准得像播音员：“叔叔好，我是艾伦，张晓晴的男朋友。”
张永福上下打量这个新加坡男人，皮肤偏深，五官端正，戴着副金边眼镜，斯文得像个书生。
他伸出手，笑得有点拘谨：“小伙子，欢迎，快进屋，外面怪冷的。”
进了院子，艾伦从后备箱拎出好几袋礼物，茅台酒、进口巧克力，还有一堆张永福叫不上名字的保健品。
邻居们闻讯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老李婶眼尖，指着艾伦的手表小声说：“那表少说也得十来万吧。”
艾伦很会来事儿，见人就递烟，嘴甜得像抹了蜜：“大爷好，大婶好，抽根烟！”
晚饭桌上，张永福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红烧鱼、炖排骨，香气扑鼻。
艾伦吃得津津有味，筷子没停过，边吃边夸：“叔叔这手艺，比新加坡米其林餐厅的大厨还厉害！”
张永福被夸得脸有点红：“都是些家常菜，你别嫌弃就行。小艾，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艾伦放下筷子，擦擦嘴：“我在新加坡做建材生意，主要是从中国进口地板、瓷砖，卖给当地的房地产公司。新加坡这几年盖楼多，建材需求大，生意还行。”
张永福点点头，听不太懂细节，但觉得这小伙子说话有板有眼。
张晓晴在旁边笑着补充：“爸，艾伦家在新加坡有好几套房产，他爷爷那辈就在那边扎根了。”
张永福心里有了点底，这准女婿看着有点洋气，但人还靠谱，最重要的是晓晴喜欢他。
第二天，艾伦就提出要跟张晓晴结婚，说想早点给晓晴一个家。
张永福有点犹豫：“这也太快了吧？我对你还不够了解。”
艾伦一脸诚恳：“叔叔，我明白您的担心。我跟晓晴在北京认识快三年了，感情很稳定，我想早点娶她，也让您放心。”
张晓晴拉着父亲的手，眼睛亮亮的：“爸，艾伦对我特别好。我在国内的工作老是加班，压力大，跟着他去新加坡，机会多一些。”
张永福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心软了。老婆走得早，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现在她找到归宿，他还能说什么。
大年初五，两家简单办了订婚宴，艾伦出手大方，给了30万现金当彩礼。
村里人炸开了锅，都说张永福命好，女儿找了个新加坡有钱人。
正月十六，晓晴和艾伦要回新加坡了。
临走前，艾伦拉着张永福的手：“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晓晴。等我们在新加坡安顿好，就接您过去住一阵。”
张永福摆摆手，笑得有点勉强：“我这把老骨头，哪儿也不去。你俩好好过日子就行。”
张晓晴眼圈红了，抱住父亲：“爸，我会常给你打电话的，你得照顾好自己。”
车子开出老远，张永福还站在村口，雪花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心里空荡荡的。
02
三个月后，张永福在菜地里锄草，手机突然叮地一声，银行发来短信，账户到账150万。
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锄头差点掉地上，赶紧给张晓晴打电话：“闺女，这钱是怎么回事？银行是不是搞错了？”
视频里，张晓晴穿着一件漂亮的连衣裙，背景是新加坡滨海湾的高楼大厦：“爸，没错，是艾伦让我转给你的，他说这是孝敬你的。”
张永福急了：“这也太多了！我一个老头子，哪儿用得了这么多钱？”
艾伦的脸挤进镜头，笑得一脸轻松：“爸，您就收着吧。我最近签了个大项目，赚了点钱。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省着。”
张晓晴笑着说：“爸，咱家那老房子都快塌了，该翻新了。还有，你不是一直想给妈修个像样的墓碑吗？现在有钱了，都弄好吧。”
挂了电话，张永福坐在田埂上发呆，150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村支书赵大海听说这事，专门跑来找他：“永福，晓晴真有出息！你看咱村的路，一下雨就成泥塘，要不你出点钱，咱把路修修？”
张永福想了想，咬牙点头：“行，修路是大事，算我一份。”
没多久，村里开始修水泥路，张永福掏了50万，剩下的钱他用来翻新了老房子，还给亡妻立了块大理石墓碑。
老王路过新修的院子，感慨道：“永福，你这日子算是过上头了！”
张永福笑笑，心里却有点沉甸甸的，这钱来得太容易，容易得让他有点慌。
两个月后，账户又到账，这次是300万。
张永福慌了，连夜给张晓晴打电话：“闺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伦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
视频里，张晓晴的声音有点疲惫：“爸，你别操心。艾伦在新加坡接了几个大工程，供应的建材利润高。”
艾伦接过电话：“爸，这钱您放心用。我和晓晴在新加坡什么都不缺，就是想让您在老家过得舒坦点。”
张永福还想问什么，张晓晴打断他：“爸，这边晚上挺晚了，我们得休息了。你保重身体，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们说。”
电话挂了，张永福盯着黑屏的手机，皱着眉头。
他想起张晓晴刚才的声音，好像没以前那么有精神了。
第三笔钱来得更快，直接500万。
张永福没急着打电话，坐在院子里抽了半包烟，想了整整一宿。
他不懂生意，但也知道天上不会掉大馅饼。
可晓晴是他唯一的闺女，他只能选择相信她。
村里很快传开张永福又收到巨款的事儿，连县里的记者都找上门，想采访“新加坡女婿”的故事。
张永福推了所有采访，但还是干了件大事，捐了400万建了所希望小学。
小学校长握着他的手，眼泪汪汪：“张老师，您真是大好人啊！”
张永福当了大半辈子乡村老师，退休金就那么点，现在能为村里的孩子做点事，心里挺欣慰。
可每到夜里，他总做同一个梦，梦里张晓晴穿着旧衣服，满脸泪水地看着他，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03
春节，张晓晴回来了。
张永福早早等在县城火车站，看到女儿从出站口走出来，差点没认出来。
张晓晴瘦了一大圈，虽然穿着名牌大衣，化着精致的妆，但眼睛里没了两年前的光彩。
张永福心疼地抱住她：“闺女，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张晓晴勉强挤出笑：“爸，新加坡太热了，我吃不下什么。”
回到家，张晓晴看着翻新的房子和院子，眼圈红了：“爸，家里变样了，真好。”
张永福拉着她的手：“这都是你和艾伦的功劳。对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张晓晴低头，声音低低的：“他生意忙，抽不开身。”
吃饭时，张永福瞅见女儿手腕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
他想问，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因为张晓晴的眼神躲躲闪闪。
晚上，爷俩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张永福试探着问：“闺女，你在新加坡过得怎么样？艾伦对你好不好？”
张晓晴攥着茶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爸，他对我挺好的，就是生意上的事多，压力大。”
张永福盯着女儿消瘦的脸：“闺女，要是过得不舒心，就回来。爸现在有钱，养得起你。”
张晓晴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眨眨眼：“爸，我挺好的，真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她打开行李箱，掏出一堆保健品和几套高档西装。
张永福摸着衣服，皱眉：“这得花不少钱吧？”
张晓晴笑了：“爸，你现在是有钱人了，得穿好点，村里人可都看着呢。”
这次春节，张晓晴只待了六天就说要走。
临走前，她抱着张永福哭了半天：“爸，你得好好保重，别太操心我。”
张永福拍着她的背：“傻闺女，爸不操心你操心谁？记着，什么时候累了，家永远在这儿等着你。”
张晓晴点点头，转身上了出租车。
张永福站在村口，看着车子消失在雪地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04
接下来的几年，钱像流水一样涌来。
1000万、1200万、2000万……
张永福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得麻木。
他不再问晓晴钱的来路，因为每次问，她都说艾伦生意好，投资赚了大钱。
村里因为张永福的捐款，面貌大变。
水泥路修到了每家每户，希望小学盖了新教学楼，村委会还建了个老年活动中心。
县里的领导专门来表彰，说要把张永福的事迹写成“乡村振兴”的典型案例。
张永福坐在老年活动中心，看老人们下棋打牌，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赵大海过来拍他肩膀：“永福，你这女婿真是大能人，村里全靠你们家翻了身。”
张永福苦笑一声：“是啊，挺能干的。”
后来，张晓晴寄来的钱更多了，一次直接3000万。
张永福盯着银行卡里的数字，头一次觉得害怕，这么多钱，到底怎么来的？
他找到在县城当律师的外甥
李文强
：“小强，你帮我查查，新加坡那边做建材生意，真能赚这么多钱？”
李文强查了半天，皱着眉头说：“舅舅，新加坡商机是多，但建材生意利润没这么夸张。除非是垄断了大市场，不然不可能赚这么多。”
张永福心里咯噔一下：“那……会不会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
李文强摇摇头：“不好说，舅舅，要不你直接问问晓晴？”
张永福叹口气，问？怎么问？
张晓晴每次都说得模模糊糊，他一个农村老头，什么国际贸易他也不懂。
05
又一年春节，张晓晴回来了。
她提出要在县城给张永福买套房子，说城里看病方便。
张永福摆手：“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这村子。”
张晓晴劝了半天没用，最后还是偷偷买了套房，写上张永福的名字。
这次回来，张晓晴变了很多，话少得可怜，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有天半夜，张永福起来喝水，看见她在院子里抽烟。
他皱眉问：“闺女，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张晓晴掐了烟头，笑得有点勉强：“爸，偶尔抽一口，解解压。”
张永福坐到她身边：“晓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跟爸说说。”
张晓晴靠在父亲肩上，像小时候那样：“爸，我就是累了，在外头待久了，怪想家的。”
张永福摸着她的头：“累了就回来，爸养你一辈子。”
张晓晴没说话，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张永福七十大寿那天，村里要给他办大宴，他没同意。
他就叫了几个老朋友，在家里简单吃了顿饭。
席间，老王喝多了，拉着张永福说：“永福，你那女婿八年没回来过，这有点不正常吧？”
赵大海瞪了老王一眼：“你喝多了吧！人家在新加坡做大生意，哪有空老往回跑。”
老王还要说什么，被人拉走了。
张永福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下，对啊，八年了，艾伦一次没回来。
每次视频，他也只是露个脸，说几句就走。
晚上，张永福翻出张晓晴结婚时的照片。
照片里，艾伦搂着晓晴笑得开心，可两人之间总有种说不出的疏离。
他又翻了翻晓晴这些年发来的照片，大多是她一个人，偶尔有跟别人的合影，但从没跟艾伦的近照。
张永福的心沉了下去。
06
张永福找到李文强：“小强，你帮我查查艾伦这个人。”
李文强为难地说：“舅舅，查外国人挺难的，查出来也不一定是好消息。”
张永福咬牙：“查吧，我得知道真相。”
一个月后，李文强带回消息：“舅舅，我托朋友问了，新加坡那边有不少中国人做生意，但没听说过叫艾伦的建材商。”
张永福脸刷地白了：“那晓晴……”
李文强安慰他：“可能他用了别的名字，国外做生意有时候会用英文名。”
张永福知道这是安慰话，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中秋节，张晓晴打来视频电话。
张永福装作随意地问：“闺女，让艾伦也说两句吧，这么多年没见，怪想的。”
张晓晴愣了下：“他出差了，去马来西亚谈生意。”
张永福追问：“你一个人在家？”
张晓晴点点头：“嗯，习惯了。”
挂了电话，张永福再也坐不住，决定去新加坡。
办签证比想象中顺利，李文强帮他找了个旅行社，说是跟团游，其实张永福打算到了就自己走。
临行前，他给张晓晴发了微信：“闺女，我最近头晕得厉害，想去大医院检查。”
张晓晴急了，马上打来电话：“爸，哪儿不舒服？我回去陪你？”
张永福撒谎：“就是有点晕，医生说要做检查。你别回来，我自己能行。”
张晓晴还要说什么，张永福打断她：“你安心在那边，我没事。”
出发前夜，张永福坐在院子里，握着张晓晴小时候的布娃娃，眼睛湿了。
他想起晓晴小时候，扎着羊角辫，抱着他喊“爸爸”的样子。
现在她远在新加坡，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张永福攥紧拳头，告诉自己，不管多难，他得把真相弄清楚。
飞机上，他跟邻座的一个温州老板聊起来。
张永福问：“新加坡中国人多吗？”
温州老板点头：“多得很，乌节路、牛车水那边全是华人，做什么的都有，贸易、餐饮、服务业……”
张永福试探着问：“在那边做建材生意好赚吗？”
温州老板想了想：“竞争挺大，利润一般，除非有什么特殊路子，不然发不了大财。”
张永福心里又沉了一下。
07
张永福下了飞机，没跟旅行团去酒店，直接打了辆出租车，把张晓晴给的地址递给司机。
司机是个印度人，会点中文：“这里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豪宅多。”
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到了圣淘沙一片别墅区，果然气派，每栋房子都有花园和泳池。
张永福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才鼓起勇气走到保安亭。
他用半生不熟的英语比划着问：“认识艾伦吗？住这儿。”
保安摇头，翻了半天住户名单：“没有这个人。”
张永福急了，掏出手机，翻出艾伦的照片给保安看。
保安还是摇头。
就在他手足无措时，一个中国女人走过来：“大爷，您找谁？”
张永福像抓到救命稻草：“我找我女婿艾伦，他住这儿。”
女人皱眉想了想：“艾伦？没听说过。您女儿叫什么？”
张永福赶紧说：“张晓晴。”
女人眼睛一亮：“张晓晴？您是她爸？我认识她！叫我王姐就行，我在附近开美容院，晓晴常来我店里。”
王姐带着张永福七拐八拐，来到另一片别墅区。
路上，张永福问：“晓晴不住刚才那地方？”
王姐犹豫了下：“她搬家了，现在住这边。”
张永福又问：“那艾伦呢？”
王姐表情有点怪：“艾伦……大爷，这事儿晓晴没跟你说？”
张永福心跳得厉害：“说什么？”
王姐叹口气：“还是让晓晴自己跟你说吧。”
到了一栋白色别墅前，王姐指了指：“就是这儿，晓晴应该在家，她这会儿一般都在。”
张永福谢了王姐，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院门。
院子里种着几棵热带树，泳池的水在阳光下闪着光，确实是有钱人的派头。
别墅大门半开着，里面传来张晓晴的声音，还有几个年轻女孩的笑声。
张永福慢慢走进去，看到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