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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死前逼我签离婚协议,反复强调别救他,我没有犹豫,签了放弃治疗书后,转头送他去火葬场

我丈夫陆辰逸生命中的最后那段日子,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近乎疯狂地逼迫我与他离婚。他不顾自己已是癌症晚期,用尽最后的力

我丈夫陆辰逸生命中的最后那段日子,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近乎疯狂地逼迫我与他离婚。

他不顾自己已是癌症晚期,用尽最后的力气,通过律师将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和600万存款全都转到了我的名下,自己分文未留。

签署离婚协议的那个傍晚,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紧紧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

他声音沙哑地反复说,这是他这辈子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却又因这份执念而激动不已的样子,我心如刀绞。

我那么爱他,又怎么忍心在此时违背他这最后的心愿。

最终,陆辰逸没能被抢救回来。

在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他彻底停止了呼吸,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嘴角却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当天夜里,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联系了殡仪馆。

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我亲眼看着他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最终化作一捧灰,装进了冰冷的骨灰盒。

没有人知道,在他进入ICU之前,曾死死攥着我的手,眼睛通红地强调:“别救我…苏晴…千万别救…”

而我,也确实如他所愿。

01

我叫苏晴,我的丈夫陆辰逸,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行为变得异常古怪,近乎疯狂地逼迫我与他离婚。

他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几乎是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气力,通过律师公证,将他名下持有的所有公司股份,以及我们夫妻共同账户里的六百万元存款,全部划转到了我一个人名下,他自己则分文未留。

签署离婚协议的那个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他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紧紧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他用那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嗓音反复对我说,这是他这辈子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不想看到我年纪轻轻,就被人冠上“寡妇”的名头,在背后指指点点,他舍不得我受那样的委屈。

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却又因为这份执念而显得异常激动的样子,我心如刀绞,我那么爱他,又怎么忍心在这样的时候违背他最后的心愿呢。

然而,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在我们约定好第二天一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前一晚,他突然病情急剧恶化,大口吐血,随即陷入深度昏迷,被呼啸而来的救护车紧急送往了市人民医院。

主治医生很快就面色凝重地向我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我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它重逾千斤,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太多犹豫,拿起笔,在家属放弃治疗同意书上,一笔一划,清晰地签下了我的名字:苏晴。

最终,所有的抢救措施都未能挽回陆辰逸的生命,在那个电闪雷鸣、暴雨如注的深夜,他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彻底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他曾经无比眷恋的世界。

我用手背狠狠擦去脸上肆意横流的泪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牵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笑意,然后,我将那份墨迹还未干透、尚未正式生效的离婚协议书,一点一点,撕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随手抛洒在空中。

当天夜里,我没有丝毫耽搁,直接联系了市殡仪馆,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我亲眼看着工作人员将他的遗体推进了那个冰冷的火化炉,最终,他化成了一捧灰,被装进了一个同样冰冷的骨灰盒里。

当医生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正式宣布陆辰逸所有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临床死亡时,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再次决堤,汹涌而出。

尽管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细微的悔意翻腾,后悔没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停留哪怕片刻的时光,但我还是立刻强忍着悲痛,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声音出奇地冷静,安排着后续的一切事宜。

我特意给每一位前来搬运遗体的工作人员都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反复低声叮嘱他们,动作务必轻柔一些,再轻柔一些,要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那样,对待我的丈夫。

原本,我是打算让他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多停留一个晚上,让我能有机会与他做最后一次,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告别,然而,当灵车抵达殡仪馆,看着那栋肃穆的建筑在夜色中亮起的微弱灯光,我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找到值班的工作人员,语气急切地询问是否现在就可以立刻进行火化。

对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告诉我火化炉需要到清晨五点半才能开始启动工作,而现在,才刚刚凌晨三点钟。

我当时心急如焚,一种莫名的紧迫感驱使着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承诺愿意额外支付一万五千元的加急费用,只恳求他们能将我的丈夫安排在今天最早的第一炉进行火化。

我深吸一口气,将我们的结婚证、我们两人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医院刚刚开具、还带着墨水味的死亡证明,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他们面前的办公桌上,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看到我如此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表情,那位工作人员终于松了口,点了点头说道:“那您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负责火化工作的李师傅叫醒,请他过来处理。”

清晨五点半,东方的天空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夜色尚未完全退去,殡仪馆的停车场却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灵车和大巴,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交织成一片悲伤的氛围。

我紧紧地抱着怀中那个尚存一丝余温的檀木骨灰盒,用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地呢喃着:“辰逸,你看,我们做事一向都很干脆利落,他们那些人,才刚刚得到消息赶到,你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你可以安息了。”

怀里的骨灰盒自然是冰冷而沉默的,不可能给我任何回应,一股难以言喻、深入骨髓的悲伤猛地攫住了我,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滴落在冰冷的骨灰盒盖子上。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尚未完全亮透的天空,微弱的天光正努力地一点点撕开浓重如墨的夜色,仿佛在预示着新的一天,也是没有他的一天,即将开始。

我再次低下头,目光凝视着怀中那个方正的、禁锢了他一切的盒子,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低声说道:“陆辰逸,从今天起,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而你,却永远地被禁锢在了这个小小的、冰冷的方寸之间。”

02

我的公公陆振华和婆婆王淑芬在接到儿子去世的噩耗后,几乎是立刻丢下手里所有的事情,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进门,看到客厅里设置的简易灵堂和陆辰逸的遗照,两人顿时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晕厥过去。

然而,当他们从极度的悲伤中稍稍缓过神来,听我说我竟然在没有通知他们的情况下,连夜将陆辰逸的遗体火化,甚至没有让他们见上亲生儿子最后一面时,王淑芬那满脸的悲痛瞬间转化为了滔天的愤怒,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狮一样冲到我面前,不由分说,狠狠地甩了我两个响亮的耳光。

我被她打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尖锐的耳鸣声持续了半晌都无法消退,整个人僵在原地,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掏出手机报了警,而他们,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也同样愤怒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报警的理由是王淑芬动手殴打我,而陆振华在一旁非但没有劝阻,反而有明显的拉偏架行为,客观上助长了她的暴力,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毕竟我的左耳直到现在还在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

而他们报警的理由则是指控我,作为儿媳,擅自火化了他们的儿子,完全没有经过他们作为父母的同意,残忍地剥夺了他们与儿子见最后一面的权利,这是大不孝。

不到半个小时,两拨接到不同报警指令的警察几乎同时抵达了我们位于“翠湖苑”的这栋别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

负责处理我这边报案的那位警察,在初步了解情况并查看了我脸上清晰的指印和红肿的左耳后,建议我最好立刻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伤情鉴定,如果鉴定结果构成轻伤或以上,那么就可以依法追究王淑芬的法律责任,让她承担相应的后果。

而另一边,处理陆振华夫妇报警的警察,在耐心听完了他们声泪俱下、情绪激动的控诉之后,明确地告知他们,根据现行的法律法规,作为逝者的合法配偶,我确实有权全权处理丈夫的火化及丧葬等一切身后事宜,这在法律上,并不需要经过其父母的同意。

那位警官用一句话总结了当前的情况:我的做法或许在人情世故、伦理孝道上有所欠缺,容易引人诟病,但单纯从法律层面来看,却是完全合法,无懈可击的。

我默默地从陆辰逸生前最常待的书房里,将那个沉甸甸的紫檀木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神情平静地走到他们面前,开口问道:“爸,妈,辰逸的骨灰就在这里,是你们现在自己带回去,还是我另外找人给你们送过去比较方便?”

王淑芬的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她死死地瞪着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那些恶毒的、咒骂的话语在喉咙里翻滚了许久,最终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伤,只化作了几个破碎的、不成句的音节:“你……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我没有理会她的失态,只是冷静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陆辰逸生前录制的遗嘱录像,用平板电脑播放给他们看,同时解释道:“妈,不是我不愿意为他风风光光地操办后事,实在是他自己早就留下了明确的遗言,指定了他的骨灰必须交给你们二老,由你们将他安葬在城郊的那片梅林之中,他说他最喜欢那里初春时节梅花盛开的景象。”

王淑芬像是瞬间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失去了理智,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伸出双手想要撕扯我的头发和衣服,我早有防备,敏捷地向后退了一步,迅速躲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身后,从他宽厚的肩膀后面探出头,冷冷地注视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见抓不到我,便开始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凄厉:“既然他连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好了,你凭什么不通知我们一声,就私自做主把我的儿子给烧了!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好惨,连最后一面妈都没见到啊……”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一直沉默着、表情严肃的年轻警员将目光转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训诫意味,开口说道:“作为妻子,处理丈夫的后事确实是你合法的权利,这一点我们之前已经确认,但这一切权利行使的前提,是逝者生前没有留下具备法律效力的遗嘱,或者遗嘱中没有明确指定执行人,如果遗嘱中有明确指定事项,而你的行为与之相悖,那么你的行为就可能涉嫌违法,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我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尽管内心波澜起伏,但还是迅速将手机解锁,找出了陆辰逸生前录制的那段遗嘱视频,连同律师早已公证过的书面遗嘱文件,一并递到了那位提出质疑的年轻警员手中,请他仔细查验。

视频画面里,陆辰逸的脸色虽然苍白憔悴,但声音却异常清晰而平静,他只委托我,在他死后,将他的骨灰转交给他的父母,由他们负责将他安葬在城郊的那片梅林,至于火化的具体时间、流程以及是否停灵吊唁等细节,他在遗嘱中只字未提,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要求。

那位年轻警员和带队的警官一起,非常负责地将那段短短的视频反复观看了三遍,又逐字逐句地仔细核对了书面遗嘱上的每一个条款,确认无误后,才将手机递还给我,然后无奈地对依旧在哭泣的王淑芬摇了摇头,语气平和但坚定地说道:“女士,我们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您儿子留下的遗嘱内容确实是这样安排的,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如果您对这份遗嘱的真实性或者内容存在任何异议,我们建议您可以通过正式的法律途径,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来解决,这是我们警方的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了。”

王淑芬听到警察都这样说了,气得倒抽一口凉气,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当场昏厥过去,站在她旁边的陆振华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她,两人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着二楼他们偶尔来住时常用的那间卧室走去,背影显得格外苍凉和悲伤。

带队的警官目送着他们相互搀扶、略显凄凉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语气复杂地对我说:“唉,说到底,大家终究曾经是一家人,何必在这样的时候,把关系弄得这么僵,这么难堪呢?苏女士,你今天的处理方式,从法律上我们挑不出毛病,但站在人情的角度,确实显得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你试着换位思考一下,那是他们含辛茹苦养大的亲生儿子,你这样做,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们见,对他们来说,公平吗?他们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我沉默地低着头,没有立刻作答,心里却涌起一阵阵冰冷的嘲讽和苦涩——公平?当他们一家人,包括我那位看似深情的丈夫,合起伙来,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肆意欺骗和伤害的时候,他们可曾有一刻,想过什么叫做公平?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03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三个月前,那才是我无意中揭开陆辰宇一直以来精心对我隐瞒的那个巨大秘密的起点,也是我们这段看似完美婚姻彻底崩塌的开始。

他原本通过中药调理,已经被控制得相当稳定的病情,在那段时间里,突然毫无征兆地急剧恶化,情况急转直下。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夜里,他靠在床头,撕心裂肺地咳了整整一宿,几乎没能合眼,咳出的痰液中带着大量清晰可见的、触目惊心的血丝,直到窗外天色快蒙蒙亮时,他才因为极度的疲惫和虚弱,终于昏昏沉沉、极不安稳地睡去。

我则顶着又红又肿、像桃子一样的双眼,头发凌乱不堪,精神几近崩溃地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只能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描摹着他那张曾经英俊迷人、如今却因为病痛折磨而迅速消瘦凹陷下去的脸庞。

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拼命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一丁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惊扰到他这来之不易的、短暂的睡眠。

第二天,我强撑着精神,陪他再次去医院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主治的刘主任看完最新的检查报告后,面色沉重地将我单独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他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发生了广泛的脑转移,颅内布满了大大小小、数量众多的转移瘤,手术切除的希望已经极其渺茫,几乎等于零。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诊室都在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了。

而当时站在一旁的陆辰逸,他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近乎异常的冷静,或许,那只是他为了安抚我而强行伪装出来的镇定罢了。

他弯下腰,用力将瘫软在地的我扶起来,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清晰:“晴晴,别这样,我们都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我已经比医生最初预估的寿命,多活了整整三年,这三年,都是你精心照顾,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是你的功劳,现在,悬在我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来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陪你一起慢慢变老,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继续走下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亏欠了你。”

在那一瞬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听着他这些仿佛充满不舍和爱意的话语,我真的萌生了想要和他一同离开这个世界的疯狂念头,觉得没有他的人生,毫无意义。

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起来,当时那种心脏仿佛被万千根钢针反复穿刺、搅拌的剧烈痛楚感,依旧清晰得可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话题好像扯得有些远了,还是说回我是如何一步步发现陆辰逸精心编织的骗局吧。

当时,他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刘主任让他立刻住院接受姑息治疗、缓解痛苦的建议,坚持说公司那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交接清楚,他必须回家处理妥当,才能安心。

医生看他态度坚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给他开了一堆强效的止痛药,反复叮嘱他,如果后期疼痛难忍,可以按照说明书,逐步增加服用的剂量,但一定要注意观察副作用。

回到家后,他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也有些急促,却还是强撑着对我说,他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好好想想后续的事情,然后便将自己反锁在了书房里,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我当时完全理解他内心可能存在的绝望、恐惧和无助,所以没有贸然去打扰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躲在空旷的厨房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声地掉着眼泪,哭了很久,然后才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一样,振作起精神,系上围裙,开始为他准备既营养又易于消化的晚餐。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做的是山药小米粥,清炒西兰花胡萝卜,清蒸鲈鱼,还有一份他平时很喜欢的、用牛肉丸和嫩豆腐一起滚的汤,都是些清淡的菜式。

直到深夜,书房的门才被从里面打开,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了出来。

他明显是哭过了,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说话的声音也沙哑得厉害,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

我心疼地望着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一样,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将一直温在锅里的饭菜端到餐桌上。

我们两个人,就在那种令人窒息般的沉默中,味同嚼蜡地吃完了这顿晚饭,饭后,他放下筷子,突然提出想一个人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好,我陪你一起去。”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回应道,伸手就想去拿外套。

他却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丝烦躁地摇了摇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苏晴,我现在心里乱得很,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真的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可以吗?我向你保证,不会走远,也不会做任何傻事,就在附近转转,很快就回来。”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那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哀求与脆弱,让我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劝阻话语,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求你了……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又补充了一句,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恳求。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软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妥协了。

可是,我怎么可能真的放心,让一个癌症晚期、身体极度虚弱的病人,在深更半夜独自出门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于是,在他出门后不久,我迅速解下围裙,拿起手机和钥匙,也悄悄地跟了出去,远远地缀在他的身后。

他没有开车,只是一个人,步履缓慢而略显蹒跚地走出了我们所居住的小区大门,然后穿过一片灯光昏暗的中央公园,竟然径直走向了另一个以私家园林景观和极致奢华著称的高级别墅区。

那个地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翠湖苑”,是本市顶级的独栋别墅项目,据说每一栋都坐拥一线湖景,环境幽静,价格更是比我们住的这个联排别墅小区要贵上好几倍,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

令我感到意外和警惕的是,门口的保安似乎对陆辰逸非常熟悉,见到他走过来,立刻露出了热情而恭敬的笑容,主动上前打招呼,并且动作熟练地为他刷开了小区的自动门禁,躬身请他进去。

那么,像我这样明显是外来人员的访客,自然是不可能被随意放行的。

我指着陆辰逸那刚刚消失在小区绿化丛中的背影,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走到保安亭窗前,对着里面那位看起来年纪很轻的保安质问道,语气有些不善:“凭什么他进去散步就可以,我就不行?你们这管理是不是搞区别对待?太不合理了吧!”

我一开口,就下意识地给他扣上了一顶“区别对待”的大帽子。

那个年轻的保安小哥被我问得一愣,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极其无奈又有点好笑的表情,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耐心向我解释道:“这位女士,请您理解,陆先生是我们‘翠湖苑’登记在册的业主,他当然可以随时回家,如果您也在这里购置了房产,是我们这里的业主,我们同样随时欢迎您回家,并为您提供同样周到的服务。”

陆辰逸是这里的业主?!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道惊雷,猛地在我脑海中炸开,我当场就彻底愣住了,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04

我记不清自己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魂不守舍、浑浑噩噩地走回家的,整个人的意识都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等我稍微清醒过来,理智逐渐回笼时,我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刚刚从电子城买回来的、全新的行车记录仪高速内存卡,以及两个可以在待机状态下持续工作超过一百二十个小时的微型录音设备,它们小而隐蔽,几乎不可能被察觉。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让自己长期沉溺于无休止的猜忌和痛苦中的人,那不符合我的性格。

既然心中已经产生了明确的怀疑,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证实它,或者推翻它。

我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行动起来,先去地下车库,找到陆辰逸平时开的那辆黑色的奥迪A8L,动作迅速而隐蔽地将他行车记录仪里原有的那张内存卡取了出来,换上了我新买的那张空卡,然后,又将那两个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录音器,一个巧妙地塞进了他日常使用的那个皮质公文包的夹层深处,另一个,则用细密的针脚,小心翼翼地缝在了他最喜欢、最常穿的那件深灰色风衣的内衬口袋里,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这些,我又立刻在网上下单购买了一个可以通过手机APP进行远程实时监控和录像的微型针孔摄像头,特意选择了同城最快的次日达配送服务,我需要知道他在那个书房里,究竟在干些什么。

等这一切都布置妥当,我才惊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冰冷的汗水完全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而我的整个人,却像是刚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一样,从内到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笼罩着我。

陆辰逸那天是晚上七点左右出的门,直到将近午夜十二点,才拖着更加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我没有开灯,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客厅那张宽大的沙发角落里,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的脑子里也同样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推开门,摸索着打开玄关处那盏昏黄的灯,猛然看到黑暗中无声无息坐着的我,显然被吓了一大跳,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晴晴,你怎么坐在这里,还没睡?对不起,是我回来太晚了,让你担心了,我只是心里实在太闷了,所以就在湖边多坐了一会儿……”他一边向我道歉,语气里带着歉意和疲惫,一边习惯性地张开双臂,朝着我走过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用他那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地摩挲我的头顶。

那姿态,那语气,分明还是过去八年婚姻生活里,我最熟悉、最依赖、也最感动的温柔模样,几乎让我产生错觉,以为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噩梦。

然而,当他走近,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的花香调香水味,隐隐约约地飘进了我的鼻腔,我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那款香水的品牌和香型,恰好和我几年前惯用的是同一个,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喷过任何香水了。

自从他的病情加重,开始整夜整夜地咳嗽、甚至咳血以来,我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扑在了照顾他和担忧他的病情上,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半分闲情逸致去顾及梳妆打扮、喷洒香水这些事情?

事实上,后来被揭露出来的、血淋淋的真相,往往比我们内心最坏、最黑暗的猜测,还要伤人千百倍,残忍得让人无法直视。

而这个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毫无疑问地,彻底颠覆了我过去十二年来,对陆辰逸这个我曾经深爱不疑的男人的全部认知。

更将我这些年对他父母那份视如己出、尽心尽力的孝顺和尊敬,变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至极的笑话。

我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婚姻生活,就像是活在一部被人精心编排好的戏剧里,一个现实版的、只为我一个人搭建的“楚门的世界”。

而我,就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还对虚假的布景和演员付出真感情的、彻头彻尾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