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村头老槐树突然裂开一道缝,惊得放羊娃摔下土坡,这已是立冬前夜第三桩怪事。
可谁还记得,七十年前那个被大雪活埋的猎户,临终前嘶吼着"晚上立冬必遭报应"?
陇东高原的秋风刮得邪性,卷着沙粒砸得窗棂啪啪响。
猎户张九斤蹲在门槛上磨柴刀,听着村里人吵翻了天:"立冬在晌午,棉袄能穿到开春!"
"胡扯!我太爷爷说过,日头落山后交冬,阎王爷要收三牲!"
王寡妇攥着半袋陈粮挤到最前头:"我家那头大犍牛才喂了半年精料,可别……"
话没说完就被张九斤打断:"都甭瞎咧咧!老祖宗传下的《二十四节气歌》明明白白写着……"
他突然顿住,刀尖在磨刀石上划出刺耳声响,"今年立冬时辰……在子时!"

子时刚过,整个村子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狗不叫了,连夜猫子都收起利爪。
张九斤披着羊皮袄蹲在自家土窑顶上,望着黑黢黢的山坳。
忽然,东南方向亮起一盏幽绿的灯笼,飘飘荡荡往村里挪。
"又来了……"他攥紧腰间的猎叉,那是用百年老槐木削的,专门对付不干净的东西。
去年这时候,李老汉家的驴半夜狂叫,第二天发现拴驴的千年柏树竟被雷劈成了两半!
村东头传来王寡妇撕心裂肺的哭嚎:"我的牛啊……"
张九斤蹿过去时,只见那头膘肥体壮的大犍牛直挺挺倒在地上,鼻孔里喷出的白气瞬间结成冰碴。
更吓人的是牛棚梁上挂着串红绳,系着块刻着"冬至祭"的青铜牌。
"六十年前……"张九斤把村民们召集到祠堂,火把映得他脸上沟壑纵横,"我爹带猎队进后山,撞见个穿红袄的女人在雪地里刨坑。"
众人倒吸凉气,那正是传说中为还愿给山神献祭的"冻死鬼"。
原来每年立冬若逢子时交替,山神爷就要收"三牲":头牲必须是未交配的公牛,二牲得是双数家禽,三牲……
张九斤压低声音,"得找个八字硬的童男镇着。"
话音未落,村西头传来闷响。

众人举着火把冲过去,只见新砌的石碾子生生裂成两半,缝隙里渗出暗红的血珠。
王寡妇瘫坐在地:"昨晚我给牛喂食时,它突然对着西北角跪下舔土……"
当夜,张九斤独自背着猎叉闯进后山。
在结满冰凌的老槐树下,他挖出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钟身刻满密密麻麻的人名,全是历年"祭品"。
最底下赫然写着:"张守业(张九斤祖父)自愿替孙儿受劫"。
原来当年他爹为救被选中的童男,偷偷跟山神做了交易:此后每代猎户之家,必有一人守在立冬夜。
而所谓"冻死牛",不过是山神考验人心是否虔诚的幌子。
"放屁!"张九斤抡起猎叉砸向铜钟,"我爹是六年前被你们逼着上吊的!"
霎时间狂风大作,钟内传出苍老的声音:"既如此,今年便由你这不孝子孙替全村受罚!"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村长带着县文物局的人冲进山坳。
原来那口铜钟竟是清代禁祭祀的证物,而所谓"山神索命",实则是旧社会巫师借节气敛财的骗局。
次日正午,当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解冻的黄土坡上时,村民们看着被抬出来的青铜牌,背面清晰刻着某巫师家族的徽记。
王寡妇摸着活蹦乱跳的大犍牛,忽然笑道:"我说呢,老张头去年偷偷给牛棚挂了避邪镜!"
张九斤蹲在窑洞口抽旱烟,望着远处嬉闹的孩童喃喃道:"节气本是咱庄稼人的命根子,偏有人拿天时吓唬人。"

山风掠过新栽的松林,捎来一句古老的陇东民谣:"立冬晴,一冬凌;立冬阴,一冬温,但凭人心辨假真。"
只是没人注意到,村小学后墙根那丛野蒿下,半截刻着"冬至祭"的青铜牌正在悄悄生锈……(民间故事:立冬夜半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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