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被传销组织骗了10元后，女儿彻底炸了。
她二话不说收走我们的养老存折，又把智能手机换成只能接打电话的老年机。
直到那天，邻居拉着我去领了不要钱的鸡蛋。
女儿得知后，认定是传销组织的诱饵。
为了防止我们再被骗，直接将我们赶回农村老家。
回去当晚，老伴冠心病突发，被紧急送进医院，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我对着那仅能通话的旧手机，求助正在出差应酬的女儿：
“萍萍，你爸心脏病突发急需做手术，存折里的钱完全足够手术费，你还给我们吧，耽误时间你爸他会挺不过去的啊！”
换来的却是她斩钉截铁的怒斥：
“妈！这又是哪个传销组织教你们的苦肉计？”
“我在网上看到过你们老年人装病骗子女钱的招数，这招对我不管用！”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不要再信骗子的话了！”
我看着瞳孔已经涣散的老伴，浑身被无力感包裹。
她不知道，这次是真的求助。
她的父亲真的快要死了！
1
女儿下班推开家门，鞋都没换就冲到老伴面前：
“爸！要不是王婶儿子告诉我，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那家养生馆你也去了？”
她声音发颤，“王婶被骗走一万多，你差点就是下一个了！”
我们小区街道上不久前开了个养身馆。
却在昨天被查出来是传销组织，专骗老年人的钱，加起来金额达到了八十多万。
消息一传开，好几家儿女都跟父母吵翻了天。
老伴闷头不语。
我也是今天刚知道，老伴具体买了什么我还没问，女儿就赶回了家。
我忙拉女儿劝和：“你爸就花了十块，人没事就好……”
“就当是舍钱消灾。”
女儿皱眉，显然是不满意这个说法。
“妈你别护着我爸，他说十块就是十块？我得查查你们银行卡的进出款才行！”
我一愣，翻出手机短信递过去：
“你看，余额没动，那三千块还在。”
她扫了一眼，神色稍缓，语气仍带着一丝训诫：
“这次是十块，那下次呢？下次把你们的养老金全部骗走，你们怎么办？”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老年人就是喜欢贪便宜，要记住天上没有掉下的馅饼，什么优惠基本上都是骗你们的钱！”
她越说越激动，并冲进我们卧室，一把掀开被子，伸手就往缝里摸。
放到枕头里的存折，被她取出：
“这个我先替你们保管。”
老伴刚想说些什么，她皱眉打断：
“爸，都是一家人，我还能贪了这钱不成？”
她往自己包里揣边说：“行了，以后你们需要的时候我再给。”
我只好拉住老伴的手，让他安心。
算了，放哪里都是放。
我转身去厨房端上早已做好等女儿下班回来吃的饭菜。
那顿饭吃的压抑。
我们一家三口没有说一句话。
收拾碗筷过后，我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外放声响起来：
「老年健步鞋，穿上腰不酸腿不疼，一天走十里不累！」
「加群听养生课，领0.66红包，限前50名！」
女儿情绪又激动起来，一把夺过我面前的手机：
“妈，你怎么老刷这种骗人的视频？”
她指着手机屏幕说：
“你觉得这种鞋会有吗？这次如果不是我阻止你，你是不是就要进群看课了？”
“这种小恩小惠就是图你钱包里的大钱！”
我摆了摆手，试图解释：“我没有……”
女儿却不耐烦地打断，并将我们的智能手机收走。
一副不信任我们的样子。
“你们老人对智能手机本来就不大会用，判断力也不好！”
“这种虚假信息更是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栽跟头。”
她把我说得面红耳赤。
可我自己也没想到点开的第一个视频就是广告。
最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两部老年机递给我们：
“你们先不要用智能手机了，用以前的老年机。”
“能打电话就行了。”
女儿一向强势，现在更是在气头上。
这智能手机也是当初她给我们买的。
她现在想收回去，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老伴一声不响，拄着拐杖慢慢挪回了房间。
我跟着走进去，轻轻掩上门。
他正坐在床沿，没开灯，夕阳的余光照着他微驼的背。
我挨着他坐下，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问：
“孩她爸，你跟我说实话，那十块钱……你到底买了啥？”
2
老伴一直没作声，我却注意到床头柜上多了个不起眼的小铁盒。
“这是啥？”
我拿起来端详。
还没等我看清罐子上的字，就被老伴慌张地夺过。
我坐在他旁边，半晌他才开口：
“萍萍上次说我身上有一股臭味。”
“那个养生馆卖去臭的香膏，说专门给老年人研发的，可以盖老人味。”
他摊开手心，将那香膏放到我鼻尖。
那味道就是药店一块一罐，会员价五毛一罐的清凉油。
常用来擦蚊虫叮咬的地方。
老伴不懂这些，我倒是买过不少。
我心里发酸，没有直接拆穿这玩意其实很便宜。
我晓得，他买这个，无非是怕萍萍嫌弃。
我叹了口气，“你刚可以给女儿说说。”
他摇了摇头，红了脸：
“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在用。”
“既然这是骗人的，以后不买了。”
那晚我翻来覆去没睡着。
没过几天，隔壁的王婶敲响了我的门。
“吴姐，给你发好几条微信，你咋不回呢？”
我无奈解释：“萍萍因为那事，把我智能手机收了。”
王婶冷哼一声：“他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地不行。”
“你跟我走，旁边开了个新超市！”
我瞥了一眼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老伴。
明天就是女儿的生日，正好去超市买几个鸡蛋，亲手给女儿烤蛋糕。
我给老伴打了个招呼，王婶拽着我的手就赶了过去。
超市门口，排队的老人很多。
一个超市工作人员注意到我，热情地拉着我和王婶：
“干妈们，今天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可以免费领福利。”
我一听，脚直接顿住了。
“我就不进去拿福利了，我买几个鸡蛋就行。”
王婶瞥了我一眼：“福利送鸡蛋呢，你还买啥买！”
“节约十块钱不好吗！”
超市工作人员笑咪咪地塞给我和王婶一排鸡蛋。
不过要登记我们的电话号码。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王婶已经帮我登记好了。
“干妈们，留你们的号码是为了以后打折，你们已经是会员了！”
王婶高兴极了，拉着我就往家里走。
前些日子，女儿天天放老人被骗的案例新闻给我们看。
反复叮嘱：天下没有白拿的便宜。
一路上我揣揣不安：“萍萍不让我领这些，她说是骗人的……”
“她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王婶大声道：“我瞧这鸡蛋真的很，哪里假了？！”
“你这是为家里节约钱，她懂个屁！”
回到家后，我正在准备做蛋糕的材料。
女儿早已经下班回了家，她此刻走到厨房来看我。
厨房的料理台上，那板印着开业钜惠的鸡蛋，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的目光猛地钉在我身上，冷声问我：
“妈，这鸡蛋不是你买的吧？”
3
我迟疑了两秒，在她看来是莫大的心虚。
“这个是……开业超市送的。”
女儿一听，直接对我怒声斥责：
“妈，你怎么能又贪便宜呢！”
我连忙摇头，委屈的像个孩子：
“我……”
“这鸡蛋没问题，真的不要钱！刚好可以给你做生日蛋糕。”
我拿着一板鸡蛋给她看，想证明这鸡蛋品质不错。
却被她一股脑都扔进了垃圾桶。
“最可怕的就是不要钱。前几天让你们看的视频你都白看了？！”
“他们玩的套路可深了，你们这些老人在他们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又是哪个生活馆还是养生馆发的？！”
我急得眼眶微红，一时说不出话。
我都说了是超市，女儿根本不听我如何辩解。
她对我连声斥责，甚至语气很重。
说我在城市这个花花世界已经迷了眼，分不清好赖。
还说我已经被洗脑了，今天这个鸡蛋就是传销组织的诱饵！
直到老伴回来后，看到在沙发上泄气的我。
“爸？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妈去领了不要钱的鸡蛋？！”
老伴愣了愣，不甚在意：“我去外面看下棋的了，你妈和王婶下午出去玩了，就算领了鸡蛋又没被骗钱是吧！”
女儿脸上写满了无可救药：“算了，明天我就送你们回老家。”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就回了老家。
我拉着她：“你今天生日，给你炒几个菜再走。”
她却示意不用，马上要赶航班出差。
“爸妈，等你们彻底想清楚了我再接你们回去。”
我望着女儿逐渐远去的背影，难道我真的错了。
晚上，老伴冠心病发作，我拿着老年机打了医院电话。
送进急救后，老伴保住了一口气。
医生告诉我必须马上动手术，否则随时随地都有猝死的风险。
我拨打了女儿的电话。
“萍萍，你爸心脏病突发急需做手术。”
“存折里的钱完全足够手术费，你还给我们吧，耽误时间你爸他会挺不过去的啊！”
女儿却轻嗤不信。
我这老手机不能视频，我急得百口莫辩，竟甩掉了鞋，赤脚冲回科室拉住医生：
“医生！求你！你跟她说！你是医生，不是骗子！”
医生对着听筒严肃地说：“我是县医院医生，病人情况危急，请尽快……”
免提里我女儿的声音冷漠似刀：“妈你够了，这位大哥你知不知道骗老人钱是会天打雷劈？”
“不要脸的家伙，滚远点！”
医生拧着眉：“我是医生，不是骗子。”
女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应酬后的醉意。
“我抽出我的工作时间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我爸妈那里的钱都在我手上，你可别想骗！”
“嘟——”
电话被挂断。
我感觉老伴的生机正在被我眼睁睁看着掐断。
我疯了一样反复拨打过去。
那边一直没人接，在我拨打第18次的时候，她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绝望中，我想起视频通话。
见到我本人和躺在病床上的老伴，女儿一定会相信，会把钱给我们！
医生好心递给我一部智能手机，我将电话卡插进后却怎么也登陆不进微信。
我是一个老人，无措地在手机屏幕上操作。
医生看不下去问我：“你知道登陆密码吗？”
我摇了摇头，密码？我哪里知道？那都是女儿一手操办的账号……
泪水逐渐打湿眼眶，我放弃了打视频联系。
我落寞地回了病床，老伴用尽全力捏了我的手指。
下一秒，老伴揪着心脏痛苦难耐。
“滴——”
“医生！护士！救命啊！”
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回荡在走廊。
……
“抢救无效，节哀。”
我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夜。
清晨，手机响起，女儿语气轻快：“妈，昨晚我可是救了你们。”
“要不是我态度坚决，你和我爸的养老金早没了。”
“妈？你咋不说话……”
我对着听筒，麻木地吐出那几个字：
“你爸死了。昨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