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府活得艰难。
为了生存,我勾引了我的嫡兄。
求他为我觅一门好亲事。
他却说,淼淼,你是不是在找死?
1
我娘成为丞相姨娘的第二天,我就被她丢在了乡下农庄中。
因为我是她与我那死鬼爹生的拖油瓶。
现在她死了。
我被接回了相府,毕竟我是她唯一的女儿。
我一点都不伤心,只忧虑如何能赖在这里骗吃骗喝。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还只有十五岁。
林羡之与我截然不同。
他是相爷夫人孙氏的长子,天资聪颖,三元及第,是被全府寄予厚望的天子骄子。
而我想的是如何让这高岭之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2
府中后花园。
“哥哥安好。”我拦住面前的男子,款款行礼。
这个姿势我已经演练了数百遍,自认为最能展现我的弱柳扶风。
林羡之皱起眉头,似乎不认识我这么个人般。
“是刚过世的姨娘的女儿。”旁边的小厮提醒。
他并不看我,抬腿欲走,我岂能轻易放过他。
开玩笑,我在这儿蹲了半个月,才等来了这么个机会。
“妹妹思母心切,想去郊外报国寺为她点一盏长明灯,捐些香火钱,可是......”
我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泫然若泣。
他目光撇了下我身上的粗布衣裳,思索片刻,吩咐小厮,“去账房支十两银子给她,让府上的车夫明日载她去报国寺。”
“谢谢哥哥。”我惊喜的声音响起。
不枉我翻箱倒柜找出这么件旧衣。
我如今住在我娘原先住过的栖霞院,院子虽大,身边却只有一个丫鬟春晓。
相府家大业大,虽不至于苛待孤女,却因我身份也不会给我过多照拂。
十两银子够我和春晓度过这个寒冬了。
3
第二日,象征性地给佛祖上了一炷香,我就拉着春晓到处乱逛。
报国寺香火旺盛,来来往往行人很多,旁边一整条街都是各种扯着嗓子吆喝的小贩。
出来真好啊!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和春晓一人拿了一串糖葫芦慢悠悠地走着。
突然我看到了对面不远处的林羡之。
四目相对,我心神一凛,囫囵咽下整颗糖葫芦,差点没噎住。
这尊大佛怎么也在这!大意了!
我尴尬地挤出了一个微笑,想着如何解释。
他却似没看见我般,缓缓移开了眼神,和身边的人继续说着什么。
我僵硬地立在原地。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我不敢再放肆,乖乖地回了相府。
裹着被子满床打滚,我心情忐忑,林羡之不会来找我算账吧。
毕竟十两银子不算少。
4
煎熬了几日,就当我慢慢放下心来时,却被通知老夫人传唤。
我慌乱起来,老夫人?也就我娘成为姨娘的时候,我远远的见过她一面。
看着很是慈眉善目。
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表象,大宅子里活得这么久的女人哪里是好相与的。
惴惴不安,硬是塞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碧环一两银子,我讨好道,“姐姐,你可知老太太唤我所为何事?”
心里却在滴血,足足一两银子,够冬日买好几筐炭火了!
碧环鄙夷地看着面前的小娘子,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这么点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呢!
“奴婢不知道,娘子快走吧,晚了老夫人该着急了。”
寿安堂中,乌泱泱的一大屋子人。
我快速扫了一眼,看到了老夫人,大夫人,还有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
“可怜的孩子,快过给给祖母看看。”老夫人朝我招手。
我规规矩矩地走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记得上次见到你还是个小姑娘,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还出落得这样好看。在府上过得可还好?”
“禀老夫人,承蒙府上不嫌弃,淼淼过得极好。”
孙氏适时开了口,“淼淼这孩子也是可怜,无父无母的。前几日妾身收到消息,她的舅舅一月后便会来接她。想来有舅舅的照拂,定会比呆在咱们府上舒服。”
我心中警铃大作,我那赌鬼舅舅?他不把我卖进青楼就不错了。
他们提起这一出,该不会是前几日我拦住林羡之的事被人知道了吧。
他是老夫人和孙氏的心头肉,自然害怕被我这样的狐狸精勾引了去。
正当我思索着如何回答,林羡之进来了。
他穿着一袭白衣,面色如玉,俊朗无双。
“哥哥!”我那便宜妹妹惊喜地叫出声。
他先给长辈请了安,才高冷地施舍了一个眼神给我。
我冲他笑了笑,老夫人却生怕我把她孙儿的魂给吸走了,让我先回去。
5
回到了栖霞院,我苦思了一夜如何勾引林羡之。
却不想机会来的如此之快—三日后他在相府举办赏梅宴。
前厅小路上,一个十岁多的小丫头哎呦一声摔倒了,手中的梅花瓶碎了一地。
小丫头吓得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细声安慰着,并说自己院中有个一模一样的,邀她去拿。
她为难地看了我一眼,自己崴到了脚,走不了路了。
“我替你送去。”
小丫头千恩万谢。
我哼着歌,脚步轻快,想着刚刚放在路上的鹅卵石还真是有用。
前厅里。
“哥哥。”放下花瓶,我朝着林羡之福了福身,声音温柔如水。
我今日特地精心打扮,上了胭脂。冬日里还穿着轻薄的水红春裙,身段窈窕,发丝垂落,一举一动皆有风情。
“羡之,你哪来这么个漂亮妹妹,我怎么不知道?”身旁的男子捅了捅他的胳膊,揶揄问道。
林羡之却并不回答,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他看得心惊,语气怯怯,“我替梅儿送花瓶,她脚崴了。”
他明显不相信我的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无法出声训斥。
“快些下去。”
我应声,缓缓转身,留下了一抹曼妙背影。
所有动作都是我精心设计过的,我就不信血气方刚的林羡之不动心!
毕竟孙氏害怕儿子被温柔乡迷了心不思上进,他至今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不是妹妹,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远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
6
那日被他的话伤了心,我有点自暴自弃,最近都没去林羡之面前自找没趣。
其他正经姐妹每日均有女先生教授琴棋书画,我自然是没有的。
百无聊赖之际,我再次借着烧香之名,外出撒欢。
冬日的长安街热闹不减,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
我左看看,右看看,只恨自己囊中羞涩,无法把看上的东西都买回家。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俊俏,快来叫一声哥哥听听。”
面前的锦衣男子,大腹便便,脚步虚浮,脸上却尽显淫邪之色。
真是晦气,逛个街都能遇到恶霸。
春晓赶紧挡在我前面,大声喊着,“哪来的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女子,不怕被治罪吗!”
“我是吏部侍郎的独子李坚,我看谁敢治我得罪!”男子大言不惭,狂妄之极。
听说是高官之子,原本想替我出头的围观百姓也纷纷退缩了。
家丁制住了春晓。
“这位公子,我是相府公子林羡之的妹妹,你确定要动我?”看着越逼越近的李坚,为了脱身我只得搬出他的名号。
我说的也算是实话,我就是他的妹妹嘛!虽然不是亲的。
“你少诓我,他林羡之的妹妹我见过,不是你!”
万万没想到,对方不吃这一套,我有点慌了。
“李坚,你又在作恶了,信不信我现在差人去告诉李伯父?”不远处一清朗声音响起。
看到平日里的死对头陈桥出现,李坚想到前几日刚挨过的板子,灰溜溜地走了。
“谢过这位公子。”我感激地朝着陈桥行礼。
“这位小姐不必客气。我与羡之乃至交,此举实属应当。对了,他就在对面的酒楼中,小姐何不上去打声招呼?”
我一抬头,那座瘟神正立在窗前与我对视,目光炯炯。
这下好了,利用别人却被当场抓个正着,我心虚地低下头。
“不了不了。”我摆摆手,逃之夭夭。
7
再见到他是五日后。
在我被我那便宜妹妹林子衿推下水,被林羡之捞起时。
这次可不在我的勾引计划中。
谁知道就因为发生了几句口角,林子衿就开始发疯。
彼时我被冻得发抖,却还是努力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羡哥哥。”
“你在勾引我?”林羡之危险的眸子眯起,手用力捏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
我吃痛的哼了一声,眼中泪花涌出。
他眼睛闪了闪,松开了手。
林子衿指着我,气急败坏,“哥哥,你为什么要救她,她就是个扫把星,克死父母,现在又来勾引哥哥!她就该去死!”
“住嘴!”严厉的声音响起,林子衿缩了缩脖子。
“羡哥哥,淼淼不是扫把星。”我委屈地反驳,“淼淼也没有勾引羡哥哥。”
随即,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林羡之看着怀中的我,脸色幽深。
老太太怕我再生事端,传话十日后舅舅接我出府,并命我们期间不可离开栖霞院半步。
我苦笑,就算我想出去也没办法了。
自从那日落水后,我就高烧不退。
栖霞院平日少无人烟,春晓身份又低微,想请个大夫难于青天。
我懊悔不已,勾引不成反倒赔上自己,好不划算,还不如当初利落出府,总归是饿不死。
林羡之看着躺在床上烧得面目通红的女子,神色莫辩,冰凉的大手抚上我的额头。
我舒服地叹息。
春晓当即跪下,“求大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喝了药,我慢慢地退了烧。
第二日一睁眼,竟看到了林羡之坐在我的床头。
“大公子。”我低眉顺眼,嗓音因为生病显得沙哑。
“不叫羡哥哥了?”
“淼淼不敢了。”我老老实实道。
面对救命恩人,我多了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