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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马面——忘川河岸的守望者

黄泉雾起忘川河畔,黑夜漫无边际。没有星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幽冥雾气在阴风中翻滚。寒雾如刀,割裂着每一个途经的魂魄,唯有铁

黄泉雾起

忘川河畔,黑夜漫无边际。没有星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幽冥雾气在阴风中翻滚。寒雾如刀,割裂着每一个途经的魂魄,唯有铁链相击的清脆声响,一次次刺破这片死寂。

两道身影自雾中渐显。牛头身形魁梧如小山,每踏一步都让脚下的彼岸花微微震颤。他肩扛的铁叉泛着幽光,铜铃般的双眼在雾中明灭,像是两团永不熄灭的狱火。马面紧随其后,鬃毛在阴风中飞扬,手中的锁链缠绕着手臂,目光冷静如深潭之水。

他们在奈何桥边停下脚步。桥下血河翻涌,无数冤魂在河中沉浮,哭嚎声汇成永不间断的哀歌。

马面轻轻摇头:“千年过去了,这些哭声依然让人心神不宁。”

牛头的声音低沉如铁石相击:“正因听了心烦,才更要听。这是对他们的惩罚,也是对我们的警醒。”

马面不再言语,只是将手中的锁链又握紧了几分。两尊鬼差并肩而立,血河的光映在他们脸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两个永远被困在时光里的守望者。

前世孽根

牛头并非生来就是鬼差。他生前名叫阿傍,是南州富户的独子,天资聪颖却性情骄纵。那年大旱,老父卧病在床,渴得嘴唇干裂。阿傍从外饮酒归来,父亲用尽力气求他倒碗水,他却嗤笑:“老狗渴了?”转身便走。母亲病重三载,他嫌药味难闻,从未在床前侍奉过一日。

母亲咽气那夜,他正在酒肆与人赌钱。醉醺醺归家时,满城犬吠如泣,忽然天降惊雷,一道电光直劈而下。

阿傍再醒来时,魂已跪在阎罗殿前。

阎罗震怒:“你生时不孝父母,不敬天地,不信因果,判你永堕无间地狱!”

阿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我知错了!求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阎罗凝视他良久,叹道:“你力气不小,又深知人性之恶,就留在地府做个狱卒罢。但你要记住…”阎罗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你押解的每一个罪魂,都是你曾经的倒影。”

话音方落,阿傍只觉得面目扭曲,双角破额而出,皮肤化作古铜之色——从此,地府多了个“牛头阿傍”。

马面本是西方夜叉族的王子,名唤罗刹,天生神力却性情暴烈。曾随魔王攻打天界,被地藏菩萨一掌降伏。

菩萨见他虽凶顽,眼中却尚存一丝清明,便道:“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你既好斗,不如去地狱看守那些真正的恶徒,以功抵过。”

于是罗刹颈部一阵抽动,长出马鬃,面部变成马脸,成了“马面罗刹”,镇守幽狱千年。

看惯了生死轮回,马面的暴戾渐渐沉淀成一种深沉的冷静。某个深夜,他独立望乡台,望着万千魂影沉浮,忽然轻叹:“地狱有法却无情。若能救一个冤魂脱离苦海,胜过镇压百个恶鬼。”

从此,凡有冤魂泣诉,他必暗中查证,代为陈情。阎王知他心意,却从不说破,只在判卷上批注:“马面存一念慈悲,这地狱才不至彻底冰寒。”

黄泉搭档

那年地府新开三途河渡口,需增派鬼差。阎罗问殿前众冥差:“谁愿往?”

众冥差面面相觑——那是地府最苦的差事,终年阴寒刺骨,冤魂不绝。

一片寂静中,牛头踏前一步:“我去。”

阎罗抬眼:“那里哭声不绝于耳,你不嫌烦扰?”

牛头垂首:“日日听鬼魂哭嚎,才能时时记得自己也曾让人这般哭泣。”

阎罗默然挥袖:“准。”

自此,牛头马面成了搭档。一个因不孝受罚,一个因好斗赎罪;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刚中带柔。恰如地狱的两面——法度与慈悲并存。

拘魂锁魄

这日,判官殿内灯火骤亮。生死簿无风自动,现出一行金字:“北地董无敬,逼母投井,抚琴而歌。罪大恶极,当拘!”

阎罗拍案:“牛头马面,速去拿魂!”

北地董宅内,董无敬正醉卧锦榻。忽听窗外铁链作响,阴风破门而入,烛火齐齐熄灭。

“董无敬……”

低沉的声音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

两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牛首者目光如电,马面者锁链缠臂。

董无敬滚落床下,颤声道:“二位、二位是何方神圣?”

马面声音平静:“奉阎罗之命,带你往地府走一遭。”

“我有钱!”董无敬慌忙爬向箱笼,“千金奉上,求二位高抬贵手!”

牛头铁叉一顿:“金银买不了命,财宝赎不回孝。”叉尖一挑,已将魂魄勾出体外。

董魂哀嚎:“我不想死!”

马面轻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阎罗审判

牛头马面押着董无敬的魂渡过三途河。行至奈何桥中央,董无敬忽然看见血河中浮现母亲的面容,顿时泪如雨下。

“娘!儿子知错了!”

那面容冰冷无神,被无声的血浪吞没。

殿上,阎罗冷声宣判:“董无敬逼死亲母,罪堕铁围地狱,受刑三千劫!”

董无敬没再为自己喊冤,脑海里想着刚才母亲死不瞑目的冰冷眼神,心中阵阵刺痛,伏地痛哭:“阎罗开恩!我愿受一切苦楚,只求母亲安息!”

阎罗感其悔过心诚,但他罪孽深重,并未应允:“命不可复,罪终须偿。”

牛头押着他走向地狱之门,火光将他的铜面映得发亮。

董无敬忽然指向牛头:“你当年不也一样不孝?凭什么今日由你掌我生死?”

整座大殿骤然寂静。

牛头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我的罪从未消弭。每日看着你们受苦,就是我的刑罚。你我本是同类,区别只在于…”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比你先醒悟一刻。”

就在这时,马面忽然跪禀:“大王,此魂虽罪孽深重,但方才桥上落泪,可见良知未泯。求大王网开一面,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阎罗沉吟片刻:“念你求情,减他两千劫。千年之后,许他重入轮回,再试孝道。”

牛头低头不语,胸中如有闷雷滚动。

忘川归途

牛头独自立在殿外,冥风拂面,恍惚间竟似母亲温柔的手。马面缓步走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这铁石心肠也会动摇。”

牛头望着忘川河水:“不是动摇,是终于明白了当年阎罗那句话。”

“什么话?”

“每一个罪魂,都是我的倒影。”牛头转身,铜铃大的眼睛里竟有波光浮动,“看着他们,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

马面微笑:“能看清自己,便是救赎的开始。”

忘川河畔,两道身影——一刚毅,一沉静——并肩行走在无尽的黄泉路上。他们的脚步声与铁链声交织成曲,在这无星无月的长夜里,守护着阴阳之间的最后一道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