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记事·人物记·28·穷赖“县长” 穷赖“县长”,霍泡儿人。

文石斋主聊文化 2024-03-07 22:05:54

故乡记事·人物记·28·穷赖“县长” 穷赖“县长”,霍泡儿人。 穷赖自然不是县长。穷赖生于贫苦之家,他的父亲早逝,只有失明的老母亲跟他生活儿,这个“县长”,是他己个儿封的。 “搞社儿”的年代,除了人力,大牲口是生产队的主要生产力,不兴随便儿宰杀,比如一头牛或一匹马,甚或一头不被看作大牲口的驴老了,不能再为人类贡献力量,养着白费草料,而且那个年代人们一年轻易见不着荤腥儿,就想着法儿把老病的牛、马、驴杀了吃肉,但这也必须有庄里的兽儿医查验,签字儿同意,开介绍信,上大队、公社儿请示,得到批准才能宰杀。然而,知不道使了啥手段,穷赖却总能不走手续、不经批准杀驴,而且敢在15天一回的“社会主义大集”上卖熟驴肉一一有一个时期,“国家”曾取消农村集市,后来“半拉子”恢复,不让农民赶过去5天的集,改为15 天一集,叫作“社会主义大集”——偷着杀牲口,在当时是不小的罪过儿,正式罪名儿叫“破坏农业生穷力”。 穷赖因为杀驴挨抓到公安局,关进看守所儿。当时的县公安局在滦南中学的东南,南门在北大街跟从滦南中学往南去的文化路交叉口儿偏东,进门儿往北是几间办公用的平房,过了办公区就是看守所,也是监狱,北围墙上有铁丝网,东、西俩墙角儿有“炮楼儿”,上头有背枪的解放军战士站岗。穷赖“蹲”看守所的时候儿,我们庄儿几位社儿员给看守所儿做泥瓦活计,看见穷赖正在看守所儿的菜地拾掇菜,一边儿做做活计一边儿吃菜畦里的洋柿子(方言,西红柿)、黄瓜。穷赖是“十八泡“的名人,有人认得他,就跟他逗糗:“在这儿也挺自由儿啊,还有新鲜洋柿子吃!”穷赖洋洋不彩儿地说:“为啥不吃啊?在这儿吃饭都不花钱,吃个洋柿子算啥!”还让大伙儿:“农民也吃!”大伙儿说:“那可不中!]这都是公安局的,错过儿你哪敢吃!”没想到穷赖竟抬高了声儿说:“啥他妈他们的,都是大爷的,大爷不光在这儿吃不花钱的饭,吃他们洋柿子,用儿不几天,他们还得把大爷放出去!” 庄里人听他声儿高、说大话,赶紧撇下他做活计。但没想到,过了几天,公安局还真把他放了。原来,穷赖在家儿,好歹还能给他没眼的母部凑合一天三顿儿饭,他挨抓走,大队不能看着老人饿死,得派人伺候老太太,这叫啥事儿!只得找公社儿,通过公社儿找公安局,把他要了出来。 回到主里,穷赖跟庄里人“白话”:“咋样?公安局有法儿的咱们么?公安局没法儿县长吧?我就是县长!他能咋的我?”打这儿,庄里人不再叫他的名字,改叫他“县长”。 地震以后,“十八泡”祖传的瓦房多数儿成了危房,不能再住,县里又发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人们开始拆旧房、盖新房,需要大量木料。时间不长,霍泡儿和邻近庄儿很多成材的杨树挨偷,大队向公社儿公安助理报了案,公安助理往上报告,公安局派来两名干警破案。但干警勒查了无数儿现场,找了无数儿干部儿群众座谈,一点儿也没有进展。一两个月过去,公安和庄里的干部儿都很上火,社儿员也都笑话。有一天,穷赖忽然找到大队,跟公安说:“你们可真能耐呀!别找咧,那树都是我偷着卖咧,你们就说咋的吧。”公安不信,说砍的都是成树,你一个人儿哪儿能整走?穷赖说,那我就给你们整整试试!原来,穷赖有一把俗称“快马子”的小锯儿,又有一副“海河车”(方言,排子车)钻辘,他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儿,来到少有人来的偏僻地段儿,先着“快马子”贴地锯断树干,再锯去树冠,把海河车轱辘推到无根无冠的树干一头儿,俩手抬起树千,一脚把轱辘踹到树干底下,一点点儿着脚蹬着挪到树干当间儿,推起来就走,虽然很是费劲,却能顺利地偷走木料。公安再次碰上这位惹不起的“县长”,还是啥法儿没有,只能蔫蔫儿地撤了。 不光公家惹不起,庄里乡亲对穷赖也没办法儿。“搞社儿”的时候,生产队男女劳力一起儿下地,有时候儿走在道儿上,他竟对着妇女掏出性器摆弄,猥亵姑娘媳妇儿,面对这么个人物儿,面嫩的姑娘媳妇儿赶快耷拉下脑袋快走,胆子大、脸皮儿厚的媳妇儿,也只能骂他两句走人,他却在后头哈哈大笑。 有一年,已经上了岁数儿的穷赖在梁泡儿庄南儿敲打一个废弃的电线杆子,想敲下里头的钢筋卖钱,梁泡儿一位老人、于家泡老李家一位后人的丈人路过,凑在他旁边儿歇脚儿拉嗑儿,一边儿看他敲打,哪知道竟挨穷赖敲打下来的一个石头子儿崩在眼上,崩破了眼球儿。穷赖一看,掏了掏兜儿,拿出几张“毛儿票儿”说:“你看我这儿就这几毛钱,还得吃饭,你赶紧己个儿治眼去吧!”说完扬长而去。老人花了不少钱,眼也没治好,一只眼瞎到老。 据说穷赖也娶了媳妇儿,生儿一个闺女,两口子老了以后住进敬老院,享受了“五保”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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