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媳妇生孩子、坐小月的时候，婆婆没伺候过我们一天。她当着我俩的面说，儿子和儿媳终究靠不住，往后养老得指望女儿女婿，这话落定没几天，她就收拾行李去了女儿家，帮着带孩子，这一带，就是二十多年，期间很少回这个家。

那时候我刚生下大宝，奶水特别少，孩子饿得起夜哭，一哭就是一整夜。我抱着他又哄又喂，自己熬得眼睛通红，腰像被灌了铅似的，怎么直都直不起来。老公为了多挣点钱，在外地打工，一个月顶多回来一次，家里大小事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连个能搭把手递瓶水、抱会儿孩子的人都没有。

有天夜里，天气特别凉，孩子突然发起烧来，小脸烧得通红，哭声也没了往日的力气。我慌得不行，摸黑找了件外套裹住孩子，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抱着他往村口的卫生院跑。夜里的路坑坑洼洼，没有路灯，只能借着月光慢慢挪，心里又急又怕，怕孩子烧得更厉害，也怕自己走不稳摔着。

没跑多远，脚下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自己却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顾不上揉，爬起来接着往前跑，眼泪混着夜风往下掉，不是疼的，是委屈——别人坐月子有婆婆端汤递水，我却要抱着生病的孩子，在黑夜里独自奔波。

后来弟媳妇生娃，境遇和我差不了多少。她老公要守着家里的几亩地，没法常在家，她刚生完孩子身子弱，连给孩子换尿布都费劲，想给婆婆打个电话求帮忙，婆婆只说“这边孩子离不开人”，就匆匆挂了电话。

这二十多年里，婆婆偶尔回来，也从不说起我们坐月子的难，嘴里满是女儿家孩子的琐事，要么就是叮嘱我们多给她寄点钱，说是帮女儿带娃开销大。我们俩心里不是没有疙瘩，可看着老公和弟弟为难的样子，也只能把委屈咽下去。

只是偶尔想起那个摔在路边的夜晚，想起弟媳妇坐在月子里偷偷抹眼泪的模样，还是会忍不住感慨：同样是家里的晚辈，同样是生儿育女的难，婆婆的偏心，怎么就这么明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