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我被冰冷河水吞噬的晚上。
谢尘正挽着他的新婚妻子接受宾客的祝福。
我妈朝我发来消息,问我在哪,让我赶紧回家。
她其实并不想我回去,只是怕我去婚礼捣乱丢了沈家的脸。
可是,我已经死了。

01
这是我喜欢谢尘的第十三个年头。
从高中到大学,他一直都是学生眼里温柔的学霸男神。
而我,是个做什么都普普通通,被欺负都不敢反抗的小菜鸡。
唯独喜欢他这件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事。
高三那年,我每天只睡5个小时。
只为了能跟他一所大学。
这样我能离他更近一些。
进大学后,谢尘依然是风云人物。
他不仅大二就破格竞选为学生会主席,还是话剧社的支柱。
大一那会,我也跟着一起加入了话剧社。
谢尘回回都演男主,我回回都是剧本里的路人甲。
渐渐地,我们变得熟悉起来。
我每天都给谢尘带温水,因为他肠胃不好。
他不爱吃辣,橙汁过敏。
我费尽心思的对他好,不断靠近他。
后来,我成功了。
他朝我表白,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你。」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我怎么会看不到你对我的爱呢。」
至此,我长达六年的暗恋终于开花结果。
然而没多久,好事者就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了我爸妈。
我不愿意放弃谢尘,他们便把我赶出家门。
只因我跟谢尘皆是男人。
可我不在乎,我也没想过能和他走完这一生。
谢尘这般优秀的人,不该因我而蒙尘。
其实我有幻想过,他会因为世俗而选择跟别人结婚。
但我从来没想过。
因为一场意外,他不记得我了。
那双会热烈望向我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冷漠和厌恶。
我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十年等来了他的表白。
现在再多等几年,等他恢复记忆就好了。
可惜。
我没有等到这天。
谢尘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02
看着手机里的订婚照。
他身穿白色西装,牵着未婚妻的手。
恍惚间,他跟高中毕业晚会那天的样子渐渐重叠。
我坐在人群里,他站在台上说着毕业感言。
声音充满了磁性,一如他人那般温柔。
每分每秒我都想靠近他。
演讲结束,很多学生都找他合影。
这其中也有我。
我红着脸站在他旁边,呼吸间都是他身上乌木沉香的气息。
谢尘温柔地望向我,跟我说着毕业快乐。
我大气不敢出,身躯微微颤抖着。
但还是鼓起勇气,送出那份精心准备的毕业礼物。
是我自己捏的谢尘Q版泥塑。
「哇,这是我耶,同学,谢谢你。」
「我好像没有什么能送你的,这个给你吧。」
他取下了自己的尾戒,「祝你前程似锦。」
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攥着尾戒,仿佛怕它飞走似的。
这天,我兴奋得一晚没睡。
指尖的刺痛感让我缓过神。
我认真看着照片,他的妻子很漂亮,和他站在一起好般配。
照片里,谢尘望向妻子的目光,尽是温柔与甜蜜。
明明以前他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向我的。
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我握着我姐的手有些发抖。
「姐,要是没发生那场意外,你说我跟他会不会在国外也有一场婚礼呢?」
我姐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心疼与犹豫。
没等她回答,我开口道:「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他健健康康就好。」
「别的我不在乎了。」
我姐小心翼翼地抚摸我的脑袋。
「阿寻,想哭就哭吧,没事的。」
「我在呢。」
一句我在呢,击溃了我的所有防线。
他进医院的时候我没有哭,他说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也没有哭。
他说他要结婚了,让我别缠着他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哭。
可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了,迅速跑到自己房间。
倒在床上,我哭得撕心裂肺。
哭到喉咙发干,心口隐隐约约作痛才罢休。
缓了好半天,才从那股窒息里平静下来。
我起身,环视着这间小屋,床头还放着我和他的毕业合照。
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我抚摸着相框边缘。
时间过得真快啊。
喜欢谢尘。
原来已经喜欢了十三年。
我能接受谢尘不爱我。
但没办法接受他忘了我。

03
得知他要结婚那天,我正提着鸡汤赶去医院看他的路上。
他告诉我,他的婚礼定在七夕那天,让我别再来烦他。
我闯了好几个红灯,不要命似的跑到医院。
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忘了我而已。
怎么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却看见一位穿旗袍的女生正扶着他散步。
女生轻轻地给他擦拭额间的汗珠。
谢尘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他含情的眼眸,温柔的动作。
甜蜜到冒粉红泡泡的画面。
都深深刺痛着我的心。
我多想冲过去告诉她。
谢尘是我的。
可我根本没有资格。
他不记得我了。
现在的我,对谢尘来说。
只是一个不断骚扰他的陌生人。
我蹲在住院部楼下,等啊等啊。
等到腿都麻了,那女生才离开医院。
我推开他的房门。
「是我,我给你带了鸡汤。」
我脸上挂着牵强的笑,给他送上早已凉透的汤。
谢尘正低头看书,他头也没抬,冷淡地说了句谢谢。
我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结婚了吗?」
他皱着眉头,将书缓缓合上,他看向窗外。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我自嘲一笑,脚踏进病房的那一刻起,他都未曾看我一眼。
「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说完,我起身离开,等走到病房门口时,谢尘叫住了我。
我回头,以为他要拦住我。
然而看到的是他冷漠的眼神。
「把鸡汤拿走。」
「我怕我的未婚妻误会。」
未婚妻,多么美好的词语啊。
我拎着鸡汤,走出医院。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
我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这么多年,无论是家人还是在医院被迫治疗的时刻。
我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谢尘出国做交换生的那一年。
爸妈发现了我的日记。
他们强制我休学,把我送进他们朋友开的非法矫正院治疗。
他们觉得我喜欢男人是种心理疾病。
他们认为治疗结束后,那个正常的儿子就会回来了。
白大褂把我绑在床上,循环播放着谢尘的画面。
每有反应一次,便电击一次,直到我没有反应为止。
持续的电击电得我头皮发麻,神志不清。
可我仍念着谢尘的名字。
后来,白大褂把我关在黑屋里。
房间不大,连个窗户都没有。
我拼命地踹门,让他们放我出去。
手拍累了,就用脚踹。
脚踹累了,就用身子撞。
到最后,用头撞。
实在累得不行了,歇一会再重复动作。
可不管我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我。
不知过了多久,进来两名白大褂。
他们问我。
「你知道你喜欢同性是种心理疾病吗?」
我说我不知道。
「想清楚再回答。」
「我说我不知....」
话没说完,一名白大褂将我反手捆住,另一名白大褂电击着我的大腿内侧。
一瞬间,万箭穿心的疼痛让我抽搐着身子。
是电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