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的故事。 我写的话题有点沉重。 人老最怕啥?老而贫穷,儿女无靠。 我妈小区的老杨,刚刚参加完亲戚葬礼,回家,一杯热茶刚下肚,屁股还没坐热,丧家那边急急来电,死者七十多的老父亲跳楼了。 儿死,大病,掏空家底。做父亲的平常也是病病歪歪,儿子没了,他也跟着去了。 十八层的天台下,肯定不是天堂,是热乎乎的人间,人间的草坪还青青绿绿。跳下去,粉身碎骨,尘世的忧愁再也看不到。 或许,来世真的无忧? 老杨叹口气,把刚刚扯下的黑袖章又别好,他去了富元, 跳楼的小区在富元,这些年,那些决绝要走的人,在那边的天台踟蹰徘徊,来来回回,然后,再纵身一跃。 一跳了百愁啊。 据说小区专门请高人做了法事,可是,还是无法阻挡人间悲剧。人间哭笑天天都在上演。想死想活,阴阳两隔,只是瞬间的事。 亦悲亦叹。亦叹亦悲。眼睛一闭,一生也就那么一回事。 三天后,老杨回来了,他满脸疲惫。 六天没有好好休息,老杨眉眼浮肿,头发蓬乱,高老板说他像只瘟鸡。老杨缩着头,扛着背,萎靡不振。 他坐在高老板家小店门口。门口放了一排靠椅。高老板门口永远不缺闲谈人。 阳光温暖,老杨一杯接一杯,大口大口喝着热茶,心里还是感觉发凉。 作孽啊,人呐,今天不晓得明早。 老杨咕噜咕噜灌又灌下一杯茶,长叹息一声。 高老板走过来,咕咚咕咚噜替老杨茶杯斟满水,也跟着叹息: 唉!爷俩个作孽。小人小家生不起大毛病。 她老婆平常话不多,这回也忍不住说了: 伲小老百姓,脚趾头也不踢碎一个,就是福气。太太平平就是赚铜钿。 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老许,嘴角欠欠,鼻子里哼哼两下: 嘿嘿嘿,老人家也是想不穿哇。儿子走就走哉,你好好活。国家又不是不给你发工资。 一千多只够吃饱肚皮。老杨喉咙里咕噜一声。 肚皮吃饱么好哉哇。老哉,活一日是一日,多想啥?老人家不豁达。 老许摆摆手,从躺椅上坐起来,声音高了几度: 历朝历代,哪个朝代给农民发过工资?这样好的年代,自己要死,不知足。 我爸张张嘴,想要附和,我妈狠狠剜他一眼。我爸不敢说了。 捡垃圾的老殷,正弯腰叠着垃圾站里刚捡的纸皮,纸皮有点厚,叠起来鼓鼓的,叠起来又弹回去。很不驯服, 老殷有点不耐烦,他抬起鞋,重重的踩上去,破解放胶鞋飞了出去。正好飞到老许身上。 老许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脸色有些愠怒: 你毛手毛脚,阿有点腔调? 他俩同岁。日子过得天上地下。 零下五度,老殷拖的是已经没跟的单帮旧解放鞋。本来日子平安,他儿子上班,在食堂和领导吵架,吵着吵着,两脚一伸,身子一抽一抽,瘫痪了,到现在还没补偿方案。 他儿媳中度弱智,在残疾人作坊上班。 一家人,就指望他和老婆2000退休金过日子。 老殷跑民政,民政的小办事员态度和蔼可亲: 老人家,你回去。你的事,我们给你解决,逢年过节放在心上。儿子的事,我们解决不了。你回去等。 老殷拢着袖子,咧开一嘴大牙,感激得连连低头:好好好。 小办事员说到做到,每年年底,民政的油粮慰问总是扎着红布条,及时到家。 老殷感激呀,老殷等白了老年头,儿子的问题还是无声无息。 可是。他相信zf,一定会帮他解决。儿子的事情处理好了,日子就有盼头啦。 老殷走到老许边上,捡起破胶鞋穿上,笑嘻嘻对对老许打一声抱歉: 老许啊,不好意思哉。 老许对老殷挥挥手,表情有点像赶叫花子: 走哇走哇,快点去捡垃圾吧。赚铜钿要紧。 老殷听出来了,老殷是犟种,小区里有人给他送旧棉鞋,老殷一下就炸了: 拿开拿开,我要这种东西干啥?买不起啊? 老殷喜欢听书,他觉得这是嗟来之食。 老殷听出了老许的嫌弃,他嗓门大了: 老许,你放心,我老殷讨饭也绕过你门槛。你退休工资一万八,我不稀奇。你只是运气好,做了队长做书记。做了书记到乡里,你有啥水平?有啥贡献? 老许脸上挂不住了: 你啥个意思?我一万八没偷没抢,国家给我的。楼上人家还有22000呢,保姆24小时服务,你眼热人家去。 他俩,各自气鼓鼓。一个拖着鞋皮,胳膊底下夹着纸皮,弯腰,踢踢踏踏往西。 一个昂首挺胸,抱着胳膊,噔噔噔往东。 两条道上的人,走的都是不一样的人生。 走顺的,叫幸运。坎坷的,叫命运。
老年人的故事。 我写的话题有点沉重。 人老最怕啥?老而贫穷,儿女无靠。 我
一棵站立的树木
2025-02-11 21: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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