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的蒋老板是70末,这几天蔫头蔫脑,有点垂头丧气。 他爹勾着头,瘟鸡一样坐在门口,看人呆笃笃。 我妈看事准: 蒋老板,你这个小赤佬,肯定有啥事体,讲出来让老阿姨听听。 蒋老板和我妈关系铁,他相信信我妈。蒋老板看看前后没人,就压低声音: 老阿姨啊,你不要讲出去啊,不要让小凤晓得,坍台个坍台个。伲爷(苏州人说父亲叫爷)做仔不要面孔的事体哉。 蒋老板摇摇头: 老阿姨啊,要想发财穷得快,伲爷做点事体一塌糊涂。 我妈一下瞪大了眼睛: 倷爷做仔啥个事体? 他爹头垂得更低,差不多到了裤裆里。 蒋老板叹口气,一五一十讲起来。 理发是蒋老板副业,他年轻时学的手艺。他真正职业是水厂员工。下班,没人理发就去开滴滴。 当父亲的看儿子做得辛苦,总想多帮衬一点。老屋没拆迁时,当爹的养鸡、养鸭、种菜、拾垃圾,赚了钱凑满一千二千整数就乐颠颠送到儿子儿媳手里。 他爸单身汉,常来理发店送吃送喝。脸上胡子拉碴,身上邋里邋遢,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拎着一篮蛋,说话唯唯诺诺,小心翼翼。 做儿子的一边嚓嚓嚓给客人理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父亲话话。 房东小凤皱起眉头,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使劲煽动,嘴里喊着: 老头子,身上臭杀哉,臭杀哉! 蒋老板对小凤看看,拧起眉头。 再臭,那也是他父亲。他啪一下,把剪刀重重的扔到台面上。剪刀跳了几跳掉到地上。 小风嘻嘻嘻嘻笑笑,只当没看见。 前几天,蒋老板开滴滴。车子被后面车跟屁股撞了。蒋老板一把稳住,车没翻,只是坏了。 蒋老板的胸被方向盘顶得发闷发痛,大问题是没有,所以一直用热水袋捂着缓解。 当爹的正好来了。 拆迁了,鸡鸭早没法养。当爹的又去捡废品,老规矩,凑满整数送给儿子。 儿子其实不缺钱,拆迁分了两套房,家里还买了两套。女儿呢,护士,刚工作半年,净收入就有8万。 妥妥的小康之家。 老人看看儿子,满眼都是心疼。做父母的,知道儿子赚钱辛苦,若是身上的皮能再生,恨不得都剥下来,卖了,让儿子发财。 垃圾不是那么好捡的,好捡的也轮不到他。马路上幽僻处有电缆,电缆一大剪刀下去,又粗又大,还没人管。 他觉得自己很聪明。找到了发财独门秘诀。 真是想得美。 当爹的正喜滋滋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剪,好不容易剪下一大段,还没在蛇皮袋捂热。警车呜啦呜啦来啦,真警察真辅警把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辅警一把,就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他张大嘴巴,倒在地上: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警察不屑一顾:你当监控是摆设? 警车呜啦呜啦开到派出所。警察开始做笔录审问: 哪里的? 他吓坏了,翻着眼睛说不说话。 子女呢?电话呢?警察又问。 老人早就吓坏了,他又翻翻眼皮:我不晓得啊。 不晓得是真的,他记不住儿子号码。 警察好不容易联系到蒋老板。蒋老板那个气呀,托了人,求爹告奶说了很多好话,人是领回来了,处罚是少不了的。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罚款一万。 蒋老板乖乖的把交了。 他爹没钱,当然是蒋老板出。 出就出了,蒋老板郁闷。你说,让别人知道,当爹的这把年纪,好端端的人不做,偏偏去做贼,坍台不? 蒋老板越说越气,胸口又开始发闷发疼。 他爹低头坐在小凳上,闷声闷气来一句: 我又不是存心偷,我又不懂。 蒋老板翻他爹一个白眼:坍台个,要想发财穷得快。 我妈开始打圆场:蒋老板,不要气哉!不要气哉!你爷也是舍不得你。 这世界,一旦绑上爱。家也好,国也罢,有多少适得其反,还有多少让人喘不过气来?
理发店的蒋老板是70末,这几天蔫头蔫脑,有点垂头丧气。 他爹勾着头,瘟鸡一样坐
一棵站立的树木
2025-02-14 21: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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