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80后的上学路：土路上滚着铁环，书包里装着春天开学 我们那代人的小学，是刻在泥巴路上的。 天刚麻亮就得扯着牛绳出门，牛啃着草尖的露水，我蹲田埂上背课文。回家扒两口烫嘴的稀饭，搪瓷碗往灶台一扣，抓起书包就往山脚下冲——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土坯房，窗户糊的化肥袋塑料膜被风刮得噗噗响。 最怕下雨天，黄泥路跟抹了油似的。胶鞋陷进泥坑拔不出来，光脚走又硌得生疼。有回踩到碎瓦片，血渗到泥水里像开了一串花，愣是瘸着腿撑到学校，老师掏出土霉素药粉撒上去，疼得我龇牙咧嘴还不敢哭。 冬天才是真考验。大雪压弯了山路，棉鞋湿透结成冰壳。那次放学迷在雪窝里，手电筒照出去全是白茫茫的鬼打墙。后来看见远处晃着煤油灯的火星子，爹的解放鞋踩着雪咯吱咯吱响，他把我背起来时，我棉袄后领子上的冰碴子蹭着他脖子化成了水。 可那时候的快乐也纯粹得很。书包里除了课本，总塞着酸枣、野板栗；课间女娃跳皮筋，男娃滚铁环，铁环撞到石头崩飞了，能追着跑过两座田埂；六一儿童节老师用红纸泡水给我们抹腮红，眉心点个圆珠笔印，照样在土台子上把《采蘑菇的小姑娘》唱得震山响。 现在开车路过当年的学校旧址，早变成了蓝莓种植基地。但总记得教室梁上那窝燕子，年年春天都准时回来，就像我们当初踩着开学的钟声，跑过漫山遍野的油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