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年前那个暴雨夜，我攥着刚领的28块工资蹲在锅炉房后头哭。 我男人老周捏着张皱巴巴的纸冲过来，眼珠子通红："娘说孩子必须送走，要么就离婚！" 我抓紧他磨破的袖口，十平米筒子楼的煤烟呛得人直咳嗽。床上躺着才半岁的儿子，小脸烧得通红，医药费单子在风里哗啦响。婆婆尖着嗓子踹门："扫把星克死我儿子还不够？" 老周突然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我这才看见他手里攥着领养协议。协议右下角按着鲜红指印的夫妻，住的是带花园的小洋房。最后一次摸儿子脖颈那块枫叶胎记时，我指甲在协议上抠出几道血痕。 昨天老周突然咳血，CT单上写着"肺部阴影"。我在鼓楼医院走廊攥着缴费单发抖，7680块检查费像烧红的烙铁。诊室门突然开了，白大褂胸牌上"周明远"三个字扎进眼里——42年前我亲手写在襁褓内侧的名字。 那医生转过身，脖颈上一小块暗红胎记在灯光下跳动。老周突然像被雷劈中似的僵住，手里装着CT片的牛皮纸袋"啪嗒"掉在地上。我死死掐住长椅扶手，指甲缝里嵌进木刺都没觉出疼。 诊室挂钟滴答响了三声，老周抖着嘴唇问了句："大夫老家哪的？"白大褂愣了一下："南京本地人。"我眼泪突然就砸在口罩上，42年前那对夫妻明明说是上海教授！诊室外排队的大姐伸头张望，我浑身发抖摸出手机，通讯录里置顶的"寻人王老师"已经发了183条信息。 现在儿子正拿着听诊器给老周检查，白大褂袖口露出的手表泛着冷光。我突然瞥见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昨天我翻他资料时看见，他妻子正是当年那户人家的亲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