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转过街角时，卡其色裙摆扫落了咖啡店门前的合欢花。她第三次调整肩上的棕色托特包，里面装着今晨刚被退回的设计稿——那些褶皱的图纸蹭着深蓝衬衫的丝质袖口，发出类似雪纺撕裂的细响。 "冰美式加双份浓缩。" 指尖叩击原木台面的节奏太过熟悉，叶蓁的卷发擦过冰柜雾气，忽然闻到掺着松节油苦味的雪松香。玻璃倒影里，穿驼色麻质外套的男人正抚摸咖啡杯把手，那是她毕业设计里最得意的弧度。 "拿铁配肉桂卷。"男人突然开口，"叶小姐的穿衣哲学还是蓝黄撞色。" 叶蓁的珍珠耳钉撞在点单屏边缘，震碎了显示屏里映着的旧时光。三年前美院后巷的画材店，她总用深蓝围裙兜着柠檬黄颜料管，看顾屿川在帆布上涂抹咖啡渍般的褐。此刻他袖口露出的靛青表带，仍是她织坏的第一条羊毛混纺样品。 "顾总监的咖啡杯..."她将碎发别至耳后，腕间蓝砂石手链刮擦着台面，"杯底裂痕倒是还原了我的瑕疵品系列。" 男人忽然伸手拂去她肩头的合欢花粉，指节的新茧蹭过真丝衬衫。"上周拍卖会流拍的那套茶具，"他腕表转盘闪过叶蓁设计稿的局部纹样，"我买来填了画廊洗手池。" 阳光穿透玻璃幕墙，叶蓁看清他领口别着的黄铜胸针——分明是她熔毁毕业作品那夜，被他捡走的废料残片。此刻胸针阴影投在退回的稿件上，与她的波普纹设计严丝合缝。 "要看看真正的瑕疵品吗？"顾屿川突然解开外套，内衬口袋里躺着半块青瓷残片，釉面裂痕里嵌着当年她落下的蓝发丝。 风铃惊起时，叶蓁的托特包擦翻糖罐，海盐颗粒在晨光中落成银河。男人拾起飘落的设计稿，指腹抹开的咖啡渍正巧补全了缺失的纹样。叶蓁望着他睫毛投在图纸上的阴影，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他们曾用碎瓷片在雨洼里拼出的蓝色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