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李老师,被120拉走,送进急诊室了。 他媳妇披散着头发,冲出房门,爬上救护车,看见医生和护士,眼泪汪汪,一个劲地拉着医生的袖子:医生,救他,求你们救救他! 医生沉声道:我会尽力,请保持安静。 今天上午,李老师接待了三拨补课的,都是一对一,每节课1个小时,从8点10分开始,一直到11点半结束。 走一拨再来一拨,其实送走第二个孩子时就觉得冷汗从四肢百骸的毛孔窜出来,书上的字都是重影,他摇摇头,以为昨天补了8节课,晚上没休息好,太累导致的。 他想坚持,给第三个孩子补完课好好休息一中午,不能停呀,儿子在京都的首付还差一大匝呢,再努努力。 李老师心想:一节课四百,一天八节,双休日两天就是6千多,赶快挣,儿子都三十多了,没房子那个女朋友不肯扯证呀! 这年头,普通人想在大都市安家落户,就咱这马瘦毛长的,必须不停奔腾啊! 给第三个孩子补语法时,李老师脸色苍白,身体摇晃了好几下,恶心的感觉又来了。他让媳妇给倒了一杯酸梅汁,喝下之后,浑身舒爽! 可是,十一点二十时,突感头重脚轻,他起身,一头栽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吓坏了他媳妇和补课的孩子。120哇呜一哇呜一一呼啸而来,不到5分钟,担架上抬着昏迷不醒的李老师,哇呜一一哇呜一一尘烟中,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纷纷摇头,为了挣钱不要命了,啧啧啧! 李老师是名师,讲英语语法嘎嘣脆,他一转头一微笑,什么将来时,过去时,一般现在时,定语从句,状语从句,全都拜倒在他舌灿如花,滔滔不绝的嘴上了。 他敬业,在我们当地初中教书二十八年,兢兢业业,口碑很好,培养出一大批人才。 什么时候开始补课的呢?疫情前五年,儿子上大学了,扬言要闯京都,在政治中心安家落户。 北京的房价寸土寸金,一辈子的牛马拉多少车,也不一定能买个鸟笼。 从那时起,李老师开始跑补课机构,一辆电摩陪伴着,城南来城北回,春去冬来。 双休日,他跑三个补课机构,腰包里的钱渐渐厚了。 尝到补课的甜头后,李老师不再跑机构了,今天让补明天贴封条,补的胆颤心惊,生怕哪一天被教育局点了卯。 李老师决定在家开一对一补课班,专收熟人朋友的孩子,保险系数高。挣钱多,效率好,对,就这么干! 双休日,一天规划满满的,上午三节下午三节,有时抹不过情面,晚上加个班,这外快挣的挺爽,抵好几个月的工资呀。 李老师的头发越来越稀疏,钱包饱了瘪,瘪了饱,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京城去了。 李老师站在窗户前眺望远方,那边有儿子,那边想安个家。 今天又挣了几块地砖,一年能挣一堵墙吗,五年能挣个和别人共用的房顶吗,快了快了! 李老师和媳妇说:等挣够了首付,我歇歇。他摸摸光溜溜的头顶说:瞧,这几年累挺,省了不少理发钱和洗发水。 媳妇说:好,咱们也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多精彩,老李,再辛苦几年。 李老师倒在了挣首付的路上,我心里像填满了铅块,沉沉的,酸酸的。 国家给学生减负,家长给孩子加码,星期天,看看背着大小书包穿梭在各个巷子里的孩子们,不知到底症结出在哪儿了。 大学生都跑外卖去了,鸡娃有何用?靠补课能补个985吗?咱孩子不是金子,石头也可以铺路奠基盖房呀,都卷,孩子卷,家长卷,老师们卷,这股狂潮,刮了这么些年,愈来愈烈。 Ai问世,Deepseek问世,大家还不明白,国家需要高精尖。 咱们普通孩子需要的是就业,卷是卷不上清北复交的,何不还孩子个清风明月,泥土地里撒欢的机会,让他们快乐地成长。 至于就业问题,保障问题,咱小老百姓说了不算,交给Guo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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