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驿站汝会停留多久……
暮色像一杯冷泡茶,把天光滤成琥珀色。我抱着公文包疾走,忽然被一缕金线勾住了衣角——西边天际正在倾翻调色盘,橙红与烟紫的云霞漫过写字楼群的棱角,溅起一片粼粼的波光。
地铁口卖烤红薯的老人掀开铁皮桶,甜香与暮色同时升腾。穿蓝校服的女孩踮脚张望,书包上的毛绒挂件晃动着余晖。那些被通勤表切割成秒针的脚步,此刻都浸泡在蜜色的光晕里,像被施了定身咒的锡兵,仰着脸让晚风拭去额角的薄汗。
霞光在写字楼幕墙上流淌,玻璃丛林成了光的容器。某个瞬间我忽然看懂莫奈的《干草堆》,原来万物都有它命定的高光时刻。穿高跟鞋的白领把文件袋抱在胸前,望着天边渐变的云层出神,她耳垂上的珍珠正巧接住最后一缕金芒。
天桥变成观景台。穿汉服的姑娘提着莲花灯走过,流苏在暮色里划出光的涟漪。骑单车的少年突然刹住,举起手机时惊飞了栏杆上的鸽子。我数着云霞燃烧的层数,直到靛青色的夜从东边洇过来,霓虹灯次第亮起,像星星坠落人间做的锚点。
"你看,云在放焰火呢。"身旁的老者忽然开口,银发间栖着晚照。他的皱纹里藏着许多个这样的黄昏,此刻正汩汩涌出暖意。霞光渐暗时,穿纱裙的小女孩追着最后一片绯云奔跑,发梢扬起细碎的金粉,成了暮色中不肯熄灭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