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世纪中叶，河东裴氏出了个叫裴炎的年轻人。这个家族可不简单，光唐朝就出了十七位宰相。裴炎从小不爱交际，弘文馆里别的公子哥游山玩水，他关着门啃《左传》。别人都走保送当官的路子，他偏要考科举，硬是明经及第从地方小官干起。 公元680年，裴炎迎来机会。武则天要废太子李贤，裴炎带人在东宫搜出三百副铠甲。李贤当场质问：“我是太子，要这些干什么？” 裴炎眼皮都不抬：“殿下有铠甲，就是谋反。”这事办得漂亮，武则天记住了这个冷面书生。 两年后高宗驾崩，李显当皇帝口出狂言要把江山给岳父，裴炎转头就找武则天商量换人，五十五天废立皇帝，大唐开国头一遭。 捧上唐睿宗李旦后，武则天的野心藏不住了。公元684年，她突然要给武家先祖立七庙，裴炎拍案而起：“吕后封王导致天下大乱！” 武则天瞪着眼珠子回怼：“吕后封的是活人，我追封死人！”朝堂上火星子乱溅，这是两人第一次公开撕破脸。 之后，裴炎开始暗中串联李唐旧臣。史学家陈寅恪考证他联络了七位禁军将领，计划趁武则天出游时动手。没想到天降暴雨冲垮计划，武则天起了疑心。 这时候扬州传来徐敬业造反的消息，骆宾王那篇《讨武曌檄》骂得痛快，裴炎在朝会上对武则天说：“您还政给皇帝，叛军自然解散。”武则天当场掐破掌心，裴炎须发倒竖。 这天，武则天截获裴炎给徐敬业的信，上面只有“青鹅”二字。大臣们面面相觑，武则天冷笑拆解：“青字拆十二月，鹅（鵝）字拆我自与——十二月里应外合！” 虽然文字学家说“鵝”右边是“鳥”不是“与”，但杀人足够用了。刑场上裴炎仰天长叹：“宰相下狱，哪有活路！”洛阳大雪纷飞，百姓传说是“天哭裴相”。 武则天这招一箭三雕，灭了李唐旧臣，削弱了关陇集团，还用“文字谋反”堵了天下人的嘴。裴炎死后六年，她改唐为周。 但“青鹅案”始终是谜，《旧唐书》只说他勾结叛军，野史《朝野佥载》咬定是构陷。敦煌出土的《裴氏家书》残卷提到“腊月事急，当以青鹅为号”，字迹却被质疑是后人伪造。 不管青鹅是真是假，本质是关陇士族与寒门新贵的对决。裴炎代表传统门阀，武则天要打破旧秩序。刑场上的刀光里，藏着帝国转型的阵痛。 当女皇焚烧《氏族志》时，烧掉的不仅是裴家画像，更是魏晋以来的门阀政治余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