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隐寺后山坡的老槐树上,住着一只通了人性的石猴,因偷吃了寺里供桌上的仙桃,竟得了些法力。这猴子不学好,偏偏迷上了香客口中济公活佛的故事,从此天天披着偷来的破袈裟,拿着根啃剩的桃枝当禅杖,满杭州城装疯卖傻,自称 “济公转世猴”。
这日清晨,猴子正蹲在钱塘门的牌坊上,
把桃枝当牙签剔牙,忽闻一阵哭天抢地的声响。只见一个穿青布长衫的书生,被两个官差扭着胳膊往前走,身后跟着个哭红了眼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哇哇直哭的娃娃。
“冤枉啊!小人真的没偷张老爷家的玉佩!”书生挣扎着喊,声音都破了音。
“少废话!张老爷家后院脚印跟你鞋底一模一样,还敢狡辩?”官差推搡着他,不耐烦地骂。
猴子眯起圆溜溜的眼睛,晃了晃毛茸茸的爪子,心里嘀咕:“有意思,这书生身上一股子墨香,哪有半点贼味?”它“嗖”地一下从牌坊上跳下来,正好落在官差面前,张开嘴露出两排尖牙,怪声怪气地喊:“慢着慢着!贫僧——哦不,本猴要替天行道!”
官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这“怪物”浑身是毛,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红袈裟,手里还攥着根沾着桃汁的树枝,当下就乐了:“哪来的野猴子?快滚开,别耽误我们办公!”说着就要抬脚去踢。
猴子灵巧地往后一蹦,躲过官差的脚,突然跳到书生肩膀上,爪子在他衣领里摸了摸,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它展开纸团,原来是首没写完的诗,墨迹还新鲜着呢。“你们看!”猴子把纸团凑到官差眼前,“这书生一大早就在湖边写诗,哪有功夫偷玉佩?”
官差皱着眉,刚要说话,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急匆匆跑过来,正是丢了玉佩的张老爷。他看见猴子,先是一愣,随即骂道:“哪来的孽障?也敢管老子的事!”
猴子“嗤”了一声,从书生肩膀上跳下来,围着张老爷转了三圈,突然伸手在他裤腰上一摸,摸出个油光锃亮的玉佩。“哎哟喂!”猴子举着玉佩,故意提高了嗓门,“这不是张老爷丢的玉佩吗?怎么跑到你裤腰里去了?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进去的?”
周围的百姓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指着张老爷议论起来。张老爷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这样的!是这猴子陷害我!”
“陷害你?”猴子跳到旁边的石墩上,一只爪子叉着腰,另一只爪子拿着玉佩晃来晃去,“那你倒说说,你玉佩上刻的‘平安’二字,左边的‘平’字少了一横,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张老爷顿时哑口无言,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原来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不小心把玉佩掉在了自己家的柴房里,早上醒来发现玉佩不见了,就想找个替罪羊,正好看到路过的书生,就故意伪造了脚印,想把罪名栽赃给书生。
官差一看这情形,也知道自己抓错人了,赶紧给书生松了绑,还一个劲地赔不是。书生又惊又喜,对着猴子连连作揖:“多谢大师……哦不,多谢猴大师救命之恩!”
猴子摆了摆爪子,满不在乎地说:“谢什么谢,本猴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它顿了顿,又指着张老爷说:“你这胖子,以后少干点缺德事,不然下次本猴可就不是只拿你玉佩这么简单了!”
张老爷吓得连连点头,灰溜溜地跑了。百姓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夸这“济公转世猴”有本事。猴子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叼着桃枝,大摇大摆地往西湖边走去,心里琢磨着:“今天这事办得不错,晚上得去灵隐寺多偷两个仙桃庆祝庆祝!”
走着走着,猴子突然听到湖边传来一阵争吵声。它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卖鱼的老汉和一个穿绸缎衣服的公子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这公子怎么不讲理?我这鱼都是刚从湖里捞上来的,新鲜得很,你凭什么说不新鲜?”老汉气得脸通红,手里还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我说不新鲜就是不新鲜!”公子仰着下巴,傲气十足地说,“我家主子要吃鱼,必须要最新鲜的,你这鱼一看就放了好几天了,我可不敢要!”
猴子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条鲤鱼,又看了看公子,突然跳到两人中间,大声说:“别吵了别吵了!本猴来评评理!”
公子瞥了猴子一眼,不屑地说:“哪来的野猴子?也配管本公子的事?”
猴子也不生气,跳到老汉的鱼桶边,伸手抓起那条鲤鱼,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对公子说:“你说这鱼不新鲜?那你倒是说说,新鲜的鱼是什么样的?”
公子愣了一下,随口说道:“新鲜的鱼眼睛亮,鳞片也亮,你这鱼眼睛都有点浑了,肯定不新鲜!”
猴子“哈哈”一笑,把鲤鱼放回桶里,指着鱼眼睛说:“你懂个屁!这鱼刚捞上来没多久,眼睛有点浑是因为受了惊吓,不信你看!”它说着,拿起一根小树枝,轻轻碰了碰鱼眼睛,鲤鱼一下子蹦了起来,眼睛也亮了不少。
公子顿时语塞,可还是不肯认输:“就算眼睛亮,鳞片也不够亮啊!”
猴子又拿起鲤鱼,指着鳞片说:“你没看到这鳞片上还沾着湖水呢吗?要是放了好几天,鳞片早就干了!”它顿了顿,又盯着公子说:“我看你不是觉得鱼不新鲜,是想故意压价吧?”
公子被说中了心思,脸一下子红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指责公子不讲理。公子没办法,只好按照原价买了老汉的鱼,灰溜溜地走了。
老汉感激地对着猴子作揖:“多谢猴大师帮我解围!”
猴子摆了摆爪子,说:“不用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哦不,拔爪相助是本猴的本分!”它说完,叼着桃枝,又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
这一天,猴子又帮着卖花的小姑娘找回了被偷的钱袋,还揭穿了卖假药的江湖郎中的骗局。到了晚上,它回到灵隐寺后山坡的老槐树上,啃着偷来的仙桃,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当‘济公转世猴’这么有意思!”猴子一边啃桃,一边自言自语,“以后本猴要多管管这些闲事,让那些坏人都不敢作恶!”
月光洒在老槐树上,猴子抱着剩下的仙桃,慢慢地睡着了。在它的梦里,它变成了真正的济公活佛,穿着破袈裟,拿着禅杖,在人间到处惩恶扬善,笑骂间渡尽了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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