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地主王学文发现一个20岁的女兵躺在家门口，就把她扛了家门，女兵醒来后，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婴儿，说：“王大哥，这个孩子给你养！” 这年年初，甘肃临泽县格外寒冷。 屋外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一片，许多人都躲进屋中取暖。临泽县的大地主王学文也是如此。 炕头蒸腾的热气里裹着奶腥味，王学文的手指刚碰到女兵冻成青紫的衣襟，婴儿的啼哭突然刺破寂静。这个平日里对着账簿打算盘的地主，此刻像被火炭烫了手，猛地缩回胳膊。油灯摇晃的光影里，女兵解开三层补丁摞补丁的灰布军装，把皱巴巴的襁褓塞进地主婆怀里——那孩子脖颈间还沾着行军路上结冰的羊水。 马家军的马蹄声正在三十里外啃食冻土。王学文盯着炕桌上没喝完的茯茶，茶汤表面浮着女兵军装抖落的雪渣。三天前镇上刚贴了告示，私藏红军者连坐三族。他摸了摸供在佛龛前的铜磬，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句话：“娃叫王继曾吧，继的曾长官的香火。”女兵浑身一震，她阵亡的丈夫正是红九军敌工部副部长曾日三。 地主婆秦莲撩开衣襟喂奶的动作比婆还利落。这个刚失去亲生儿子的母亲，把乳头塞进婴儿嘴里时，顺手将女兵冰坨似的脚揣进自己棉袄下暖着。窗外北风卷着“剿灭赤匪”的传单拍打窗棂，屋内两个女人沉默着交换了全部家当——吴仲廉摸出半块青稞饼，秦莲塞回一袋银元。 王学文在院子里抽完三袋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子明明灭灭，像极了河西走廊零星的枪声。他忽然想起去年马家军来收粮时，曾用枪托砸碎过佛堂的门槛。供桌上“乐善好施”的晃了晃，终究没掉下来。鸡叫三遍时，这个信佛的地主把全家佃户的租契烧了，腾空的檀木匣子正好装下红军的遗孤。 十三年后，穿中山装的干部推开王家大门，王继曾正在磨盘边临摹颜真卿的《多宝塔碑》。少年脖颈上挂着的长命锁叮当作响，锁芯里藏着吴仲廉留下的字条：“生于民国二十六年正月初九，母吴仲廉，父曾日三。”王学文蹲在门槛上搓着旱烟叶，突然发现当年女兵军装抖落的雪渣，至今还在他眼底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