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中介。 我对中介没有偏见，接触两位男女中介后，我对中介有了新的认知。 我感觉，一个人，一旦走进中介这个行业，良知大概都会像帕金森病人手里的秤杆，左右剧烈摇摆，你想要让它居中，有点难。 先写男的。 那天，店里接待一位男性顾客，40来岁，长得尖头巴脑，操一口苏北口音普通话。 顾客单值很小，就想买个电视柜。 高高瘦瘦的男人背有点弯，说话嘻嘻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弯下腰，来回摩挲每个家具层面，确定做工是否精细。又调出手机中同类产品，进行对比。这里笃笃笃敲敲，那里笃笃笃叩叩，比老中医号脉还要仔细。 看好了，就开始这种挑剔贬低。套路满满： 我比了三四天，你们全家具城价格最贵。 怎么可能呢？我们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笑。 他还的价格，比成本价多300。比鸡肋还鸡肋。 卖还是不卖？同事主谈，她纠结。 顾客还在喋喋不休压价，同事火大，不卖了！ 天热，客户来来回回在几个大商场比较，下午三四点，客户又来了： 哎呀，我怎么转晕了？转来转去又转你们这来了？ 我们有缘呗，同事笑了。 我俩眨眨眼睛，这回让他加价。 加什么加啊，减！我俩想的美。 喂喂喂，你们再给我便宜五十，让我一个货拉拉的运费。 同事当然不肯。 室外30度。客户牛牵马帮拉锯战，说得唾沫横飞，非磨去五十不可。 磨呀磨呀，我估摸他那两片嘴唇像燧人氏钻木取火，非得磨出火花来。 他对我招招手： 给我拿瓶水来。 他大爷的，你也知道渴啊。 半小时拉锯，同事磨不过了，她也是急性子，心理首先败退： 算了算了，烦死了，五十就五十。 你以为这就完了？等等，还有下文呢。 客户继续笑嘻嘻： 哎呀，我今天跑了一天，饭都没吃，饿死了，你再给我让碗面钱。 同事瞪大了眼睛： 啥？啥？你说啥？ 哎呀呀，你再让个15元，就当中午请我吃碗面。 同事眉宇皱起来，眼睛眯缝又睁圆，咬咬牙，挥挥手： 罢罢罢，反正赚不到你钱，15就15。 这哪里像卖家具，分明就是菜市场卖青菜萝卜和水果。 这神一般精明的男人，让我好奇，忍不住发问： 冒昧问下，你从事什么职业？ 男人捋捋头发，笑嘻嘻回我： 我做中介，通俗讲就是人力资源，劳务派遣。懂吗？ 我又没做过，当然不懂。 好做吗？ 以前好做，现在没那么好做。 为啥？经济下行？ 客户倒也不遮遮掩掩： 以前好骗。现在的人坏了，动不动就报警。 你们收入怎么计算呢？ 我们抽成啊。 哇塞，你们很有钱啊，收入源源不断啊。 客人咧开嘴：现在坏人多，没那么好骗喽。 嚯嚯嚯，今日开天眼，偶遇中介高手喽。 高手的生存之道，永远都是利益第一，诡道第一，业绩第一，什么人情冷暖，纯属扯淡。 学习了，学习了。 坐看家具城，世心渐荒凉。 采撷花几朵，芬芳慰我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