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给死人写信找我写信的女人是个疯子,村里人都这样叫她,我不觉得。她让我写的

看图说史 2025-04-23 07:26:34

她让我给死人写信

找我写信的女人是个疯子,村里人都这样叫她,我不觉得。

她让我写的信,是给死人的。

在信里她叫蔡氏,每隔一个月就寄出一封信。

蔡氏是个读过书的女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时的下意识反应。我是在下乡巡回时遇见的她,那时距离我在城里摆摊还有十年。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进那栋大宅子的,但那天她挽着头发,屋子里放着不少书。那个年代,番客婶的家里有这么多书,算是件稀罕事。

她住的地方很气派,除了自己外还有一位老祖母。夫家姓郭,是后溪村有名的富人家。蔡氏早年跟着丈夫在菲律宾生活,后来被送回了老家,这宅子里就多安了一个差不多命运的女人。

所幸,地方够大,住着两个人也冷清得很。但放着两个人的一辈子,就挤得人喘不过气了。

我问她需不需要写信,她说给丈夫写,要他早点回来接自己。蔡氏说话温声细语的,她不像我大多数客人说不出来什么,她是能写字的。要不是我头脑糊涂,我就自己写了。她常这样说,至少在一开始,我没看出来她糊涂在哪里。

儿子郭国富常给她寄钱来,但蔡氏并没有太多用钱的地方,老祖母去世后她连门都不怎么出了。

后来我再下乡,从村里人那知道她丈夫早死在了海难里。蔡氏也是知道的,甚至回国前就知道,但是她糊涂了。我看着她清晰地报出菲律宾的收件地址,想着她也不糊涂。

代书先生是个写信的差事,父亲告诫我写信时要闭嘴,不该打听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我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些信寄不出去,我也没办法断了这个女人活下去的念想,于是只写道:坐令红粉青山,转眼老去,春花秋月等闲虚度。

就这样帮她写了好几封,“丈夫”也时常给她回信。她拿给我看,我便念给她听。蔡氏听完后总是泣不成声,可我只会写信,不会安慰人。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她丈夫写的,是郭国富用父亲的名义寄回来的,还有每个月五十块的汇款。大家都知道她丈夫已经不在了,但没人戳穿这个谎言,这就和拆了这女人的院墙一样,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

时代如此,写信这么多年,我没见过什么错对,只见过道不尽的别离和说不完的乡愁。

她埋怨将自己扔在乡下老宅里一辈子的丈夫,也可能是除了已故的人外也不知道能埋怨谁。她哪里糊涂呢?

不下乡后我再不知道这位老客户的境况了。大约2000年蔡氏死在了宅子里,菲律宾的后人们将葬礼办得很气派,她终于能与丈夫团圆,一切都听起来十分圆满。

我仍然只会写信,写不出她当日挽着头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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