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这辈子不娶不生，成吗？"副驾上十八岁的少年突然发问时，我正把着方向盘躲闪晚高峰车流。后视镜里映着他被手机蓝光笼罩的下颌线，这个曾因早产在ICU躺了半个月的婴孩，此刻正用经济学模型解构传统家庭。 我喉结滚动："当年你高烧41度，是你妈..."话没说完就被截断："所以你们才更该理解啊！"他调出班级群聊记录，满屏都是"不婚不育保平安"的接龙，有个男生甚至把《民法典》婚姻篇做成了消消乐通关攻略。 红灯亮起的刹那，记忆突然闪回：他七岁哮喘发作，我抱着他连闯三个红灯；小升初被霸凌，我蹲在校长室地毯上捡他被打碎的眼镜片；去年暴雨夜他竞赛失利，我俩在车库闷头吃完八斤小龙虾。可当他问"你们幸福吗"时，副驾驶储物格里那张离婚协议书副本突然开始发烫。 "知道深圳适婚男女比例吗？1:4.7！"儿子把平板怼到我眼前，满屏曲线图像他小时候高烧的心电图，"更可怕的是..."他压低声音，"上周陪兄弟去提亲，女方父亲张口就要150平婚房加名。"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残影。我想说当年扛着煤气罐爬九楼是为给他挣奶粉钱，想说急诊室走廊长椅如何冰透脊梁骨，可出口却变成："上周买菜看见你王叔，他女儿..." "爸！"他猛地扯下AirPods，"你每周三偷偷去相亲角的事，我和妈早知道了。"车载导航突然提示偏航，就像二十六年前那个雪夜，产房护士硬把襁褓塞给不会抱孩子的我。 隧道灯光忽明忽暗掠过他青涩胡茬，我忽然看清这个曾趴在我肩头吐奶的男孩，早已在模拟人生游戏里解锁了"终身独居"成就。而当年手把手教他骑单车时，明明是我先松开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