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将20岁女儿嫁给44岁鳏夫，妻子反对，女儿却同意。
光绪十四年，直隶总督府内，年过半百的李鸿章为爱女婚事焦头烂额。他那二十二岁的女儿李菊藕，在普通人家早已为人妻母，可这位权倾朝野的中堂大人之女，却依然待字闺中。并非求婚者寥寥，仅去年一年，便婉拒了七家名门望族，不是嫌对方家世不够显赫，就是觉得对方公子不成器。李菊藕自幼在官衙长大，同龄女子忙着女红时，她却沉浸在《资治通鉴》的浩瀚篇章中。那时西方列强频繁来访，一次法国使臣来访，衙门翻译竟将“通商口岸”错译为“买卖码头”，吓得李鸿章一身冷汗。此事之后，李菊藕开始潜心学习英语，不到两年便能协助父亲处理洋务文件。
就在李家为婚事苦恼之际，四十四岁的张佩纶结束了流放生涯回到京城。张佩纶早年在京师任御史，弹劾过诸多高官显贵。中法战争期间，他主张开战，然而马尾海战惨败，他被朝廷贬谪新疆。若非李鸿章暗中相助，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沙。李鸿章看重张佩纶的才华和胆识，二人家族也有着深厚的渊源。张佩纶的父亲张印塘曾与李鸿章一同在安徽平定太平军，两家是世交。虽然张佩纶曾丧妻，但李鸿章欣赏他的才干和敢作敢为的性格。
那年腊月，张佩纶因病得到李鸿章破例召见。温暖的书房内，李菊藕为父亲送上参汤，三人不期而遇。李菊藕落落大方地行礼，张佩纶无意间瞥见书案上的一张诗笺，写着“莫道巾帼难报国，也能替父解忧愁”，心中一动。不到半月，张家便来提亲。李夫人得知要将女儿嫁给一位年长十八岁且丧偶的男子，勃然大怒。李菊藕却欣然应允，她认为择偶应看品性，那些外表光鲜的男子，远不如一个踏实可靠之人。
婚礼盛大隆重，一时传为佳话，有人戏谑道：“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小媳妇嫁大叔，恰似嫩姜配陈醋。”婚后生活并没有人们想象的糟糕，张佩纶在岳父手下参与洋务，李菊藕协助处理文件，二人常常夜谈至深夜。次年生下女儿张茂渊，三年后又添一子张志沂。然而好景不长，李鸿章刚离开南京，张佩纶便病重不治。临终前，他握着妻子的手，悔恨地说：“此生最对不起你，是让你年轻守寡。”
守寡后的李菊藕变得严厉，她一心扑在儿子身上。酷暑时节，七岁的张志沂背诵《论语》时出错，李菊藕毫不犹豫地用戒尺打他的手心。街坊邻居议论她心狠，却不知她担心儿子重蹈父亲的覆辙，张佩纶因恃才傲物而遭贬谪。严格的教育果然奏效，张志沂十四岁时就能倒背《昭明文选》。黄家看中张志沂的稳重，将女儿黄素琼许配给他。他们的外孙女张煐，便是日后闻名上海滩的女作家张爱玲。李菊藕若能活到那时，或许会感叹：“早知文人胜过武将，当年该让女儿多读些闲书。”
李菊藕因肺病去世那年，武昌城易主。她四十六年的人生，前半生是李鸿章的掌上明珠，十年是张佩纶的妻子，最后十四年则像张家的“家长”。她死时仍穿着结婚时的红缎袄，那是父亲挑选的布料，丈夫称赞过的款式。下葬那天，人们在她的墓前发现一本翻旧的《海国图志》，夹着一张泛黄的英语单词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