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2年，马皇后病重，朱元璋怒斥：“你想死就死！”
盛夏的南京，皇宫中弥漫着药材的苦涩气息。朱元璋紧握着奏章，指尖抽搐，掌心残留着三天前马皇后咳出的血迹。昔日征战沙场的帝王，此刻却对着逐渐冰冷的药碗怒摔案几。 他胸前龙袍内衬的旧棉絮，是马秀英三十年前用嫁衣亲手缝制的护心衣。坤宁宫的铜镜中，马皇后消瘦的面容与镜中暗格里《女诫》的抄本重叠，形成奇异的影像。这本马皇后亲笔编撰的宫规，字里行间似乎还残留着鄱阳湖大战的硝烟，那是她变卖宫中财物犒赏三军，自己却吃着发霉饼干，并在战报上写下“仁者不杀”谏言的时刻。镜面细碎的裂纹，如同洪武八年她为救宋濂，在廷杖中跪出的伤痕。
太医的计时器记录着帝王的异常：七夜以来，朱元璋都蜷缩在龙床的一侧，空出另一侧，仍铺着马皇后的寝衣。这种习惯源于濠州牢狱的岁月，当时郭子兴囚禁朱元璋，马秀英怀揣滚烫的饼子，胸口被烫伤，却坚持为丈夫暖热冰冷的石床。如今，锦被中塞满了药草，却无法再温暖那双总在清晨为他掖被角的手。 朱元璋批阅奏章时，笔迹颤抖，如同锯齿一般。 这些批示中暗藏着只有他和皇后才懂的密语，建文四年马皇后发明的胭脂隐形墨水，曾多次在战场上传递军情。此刻，奏章末页，他颤抖地写着“贤”字，墨迹渗透三层纸张，就像当年马皇后为李文忠求情，在雪地里长跪留下的痕迹。
九月初九，送葬队伍经过朝阳门，朱元璋停下了脚步，触摸着城墙砖缝中一块编号为“甲字三千六百七”的砖，那是马皇后当年监造应天府城墙时，亲手刻上“宁负金玉，不负黎庶”的样砖。孝陵神道两侧新栽的柏树，投下阴影，仿佛重现了至正十二年红巾军溃败之夜，马秀英背着他，在泥泞中留下的脚印。送葬队伍消失后，朱元璋返回奉先殿，从祭坛暗格取出那面布满裂痕的铜镜。镜中，至正十二年的月光与洪武十五年的夕阳交叠，马秀英胸口烫伤的痕迹，仿佛化作了郑和宝船上的罗盘。她散尽的金帛，在镜中折射出仁宣盛世的景象。
史书不会记载，此后每逢暴雨之夜，乾清宫的地砖缝隙中，总会渗出淡淡的药香。新任太医以为是地气返潮，只有老太监知道，那是朱元璋将马皇后的药渣掺入泥土，铺就了南京城最后七里官道的缘故。那些浸透着遗憾的药渣，随着车轮碾过，化作历史的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