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92年冬至，宋太宗赵二赵光义坐朝听政，见坐在大殿下面的次子许王赵元僖面色狰狞满头大汗，看上去痛苦不堪，于是问他：“元僖何事如此痛苦？”赵元僖说肚子疼痛难忍，赵光义于是示意他赶紧退朝养病。 公元992年冬至清晨，汴京皇宫的琉璃瓦上覆着薄霜。五十四岁的赵光义端坐垂拱殿，听着群臣禀报黄河水患，忽见次子赵元僖伏在玉阶上抽搐。这个被寄予厚望的许王面色青紫，冷汗浸透蟒袍，手中攥着的象牙笏板"啪嗒"摔碎在地。 "速传太医！"赵光义的龙袍在晨风中翻卷，却见赵元僖已说不出话，枯槁的手指死死抠着金砖缝隙。当太医令跪地高呼"脉象已绝"时，皇帝的玉带扣砸在汉白玉地面上，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十年前重阳节的血腥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年赵光义在郊猎场设宴，特意没给长子赵元佐发请柬。宴毕归家，发现赵元佐正举着火把冲向寝宫，嘴里喊着"父皇不要我了"。冲天火光中，这个曾随父征讨北汉的少年彻底疯癫，从此被幽禁在皇城西北角的冷宫。 正是这场变故，让原本默默无闻的次子赵元僖走到台前。雍熙三年，赵光义亲自为他更名"元僖"，赐下象征储君的鎏金鱼袋。 开封府尹任上，赵元僖展现出过人才干，疏浚金水河、整顿市易务、严查科举舞弊，硬是把汴京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御史台档案显示，五年间经他手查办的贪腐案竟达三百余起。 在权力光环笼罩下，赵元僖的私生活却暗流涌动。他豢养的美妾张氏，本是太原歌姬出身，凭着能梳"百鸟朝凤髻"的绝技得宠。 史载其"性妒悍，尝鞭婢至死"。更令人胆寒的是，她暗中打造了机关酒壶，壶中藏有阴阳两格，倒酒时只需轻转壶柄，毒酒便会混入杯中。 冬至那日，赵元僖与正妻李氏行祭天礼前沐浴。张氏捧着特制酒具侍奉，看着王爷将李氏的酒杯推向自己。 当赵元僖仰头饮尽那杯"祝寿酒"时，张氏袖中的银针微微发颤，本该刺入李氏咽喉的毒针，因王爷的意外换杯误杀了储君。 赵光义在停尸房守了整整三日。第四日黎明，他突然下令打开赵元僖的妆奁，发现里面藏着三封未寄出的密信。 其中一封竟是张氏写给边关将领的私通信件，落款处盖着伪造的"许王府"印鉴。更骇人的是，信中提到的"冬至夜宴"日期，竟比实际案发时间早了整整三日。 "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随着这道诏令，十八名开封府官员被连夜押解进京。刑部大牢里，张氏在烙铁逼供下吐出惊人秘密。 原来她早与辽国间谍勾结，那封密信本是要借赵元僖之手传递假情报。误杀储君纯属意外，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追查张氏党羽时，赵光义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原来赵元僖生前多次秘密接见晋王赵光美（即赵廷美）旧部，还在书房暗格里藏着一卷《陈桥兵变始末》。史官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记载，"元僖常谓光美冤，欲为雪之。" 这个发现让赵光义脊背发凉。他想起二十年前逼死赵廷美的那个雪夜，想起长子赵元佐在火海中嘶吼"儿臣不信四叔谋反"的模样。如今次子也因"谋逆"嫌疑暴毙，赵家皇权的血腥诅咒竟如影随形。 赵元僖的葬礼定在十二月十八日。出殡当日，汴京百姓发现送葬队伍异常诡异，本该由三品以上官员执绋，实际出场的却全是宦官。 更令人唏嘘的是，灵柩经过御街时，赵光义始终未现身，这位刚失去次子的皇帝，此刻正在福宁宫擦拭长子赵元佐的疯癫画像。 三年后，赵光义在万岁殿召见宰相吕蒙正，"当年若立元佐为储，可还有今日之祸？"吕蒙正垂首不语，目光扫过御案上未批完的《立储诏书》。窗外飘来《思亡子诗》的吟诵声，混着更漏声在空荡的宫殿回荡。
